他刚刚听见了,赵道长也懒得搭理这家人。
顾修泽也看见了从医院大楼走出来的赵道长,听到这话不由得失笑:“好。都听你的。”
余淼嘀咕了一遍余弘业先前骂他的话,不只是在病房外听见的,到病房之前,他在电梯里,就有听见余弘业对着节目奚落他。
“他还说我的节目没有热点嗅觉。”余淼磨了磨牙,“导演给我看了收支流水,咱们节目可赚钱了。”
“是他没眼光。”
他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顾修泽一点也不觉得烦,也不说什么大道理来让他放宽心,或者告诉他自己会帮他惩治余弘业之类的,只是静静的听,附和他的话。
过了不知道多久。
余淼说着说着沉默下来,忽然摸了摸肚子:“饿了。”
“那先去吃饭。”顾修泽收回落在楼上病房窗户的视线,掩去眼中闪过的寒光,望向余淼的时候,神情已然恢复了一片平和,“你先去洗把脸,我打个电话。”
余淼的眼睛和鼻子都红了,他皮肤白,眼角的红痣都被脸上的红晕遮盖了一些,一双墨色的眼睛如同水洗过一样,清澈见底。
像只被欺负狠了的白猫崽子。
他这会儿懒得去想,顾修泽这个时候打电话是要干什么,点点头,就被顾修泽塞进了医院的洗手间。
其实也用不着他去想,顾修泽这个时候会联系的,无非就是那个人。
胖道士刚坐上网约车,又接到顾修泽的电话。
虽然对顾修泽居然知道他要出门做法事,还要他别动用鬼差关系的要求很是不解,但谁让顾修泽跟余前辈关系匪浅呢?
王道长拍拍胸脯:“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们听云观也不是什么法事都要请鬼差的,请一次就得准备好多纸钱元宝,要真那样做,我们听云观早就入不敷出,倒闭啦!”
这话一出,前座的司机忽然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踩在油门上的脚默默的加大了力度。
电话另一头,耳力格外灵敏的余淼也愣了一下。
怎么听云观请鬼差还要给纸钱元宝的?
回想起先前自己两次叫鬼差出来帮忙,似乎都没有准备任何报酬,余淼看着镜子里眼睛红通通的自己,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看来他遇到的这个鬼差,是只清廉的好鬼差啊!
远在城西勾魂的鬼差忽然打了个寒战。
没等他想明白,那股仿佛要穷一辈子的不详预感来自于哪里,就跟面前挂在铁链上的魂魄来了个对视。
……怎么是个小孩儿?
与此同时,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嚎,鬼差定睛一看,才发现手上铁链勾错魂魄,登时一惊,赶紧解开铁链,把那懵懂的小孩魂魄按回了身体里,转而勾起病床上的老头就跑。
片刻之后,病房里的人群一阵兵荒马乱,哭嚎着又扑向了病床。
病房外,脖子被铁链锁住的老头鬼:“……”
醒来之后,突然发现医院多了好多“人”的小孩:“…………”
与之对视的鬼差:“………………”
完了,这回恐怕要被扣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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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约车停在医院门口,王道长一下车,就看见了等在不远处,神色焦急的余安宁。
低头理了理衣服,王道长轻哼一声,端起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下了车。
余安宁看见他,神色似乎都亮了起来。
这模样简直跟先前找他帮忙的忠实信众差不多,想到这人前些天还拒绝过自己的帮助,王道长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不由得挺起脊背,缓步上前。
他在内心猜测,这个先前瞧不起他,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回心转意,特地托文煜城要到他的联系方式,来求他办事的所谓世家子弟,到了这种时刻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这么长时间没穿道袍,胖道士都快忘记了,被虔诚的信众们追捧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就见余安宁终于开口,说的却是——
“保安道长,你今天不用执勤吗?”
胖道士:“…………”
保安道长是什么鬼啊?!
他的大名!是王安宝!!不是保安!!!
胖道士脸色一黑,登时不想再理会这个人了。
原本顾修泽特意打电话过来,要他别给这家人请鬼差,他还觉得是不是这次遇到的法事格外艰难,余前辈提前给自己算了一卦,现在一看,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
余安宁的面色红润,面相一如先前见到的那么好,日月角也没什么大碍,也就是父亲可能有点无伤大雅的血光之灾罢了,根本危及不到性命。
这种程度的法事当然用不到鬼差大人,余前辈恐怕是算到了他要被这余安宁气到,提前提醒他呢!
熟悉的羞辱感袭上心头,胖道士根本懒得再看余安宁一眼,一句冷冷的“前头带路”,就结束了法事前的寒暄。
医院的人看见又来一个穿道袍的,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不过这家人可真够迷信的,前头刚来过一波,现在居然又来了一个。
据救护车值班医生说的,那个站在门口的年轻人也是个道士,这么算下来,几个小时里这都来了三个道士了。
“啧啧啧……”护工们聚在一起吃饭,见状不由得摇摇头,同情的望向其中一个男护工,“你那雇主嘴上说着不信不信,身体还真是够诚实的。”
“估计是先前被吓怕了吧。你们当时没看见,都不知道,那个场面真是……我都不知道一个人鼻子居然能流那么多血!”
“医院里死的人那么多,偶尔闹一个两个鬼再正常不过了。不过他这次遇到的这个可真凶啊,都失血过多休克了!”
“希望他这次能学乖了,别再总是为难你。”
“就是,我可不愿意照顾他。”
护工们七嘴八舌的议论,被提到的男护工憨厚的笑了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
余先生先前醒了一次,确实没有再跟之前一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跟他说话。
甚至可以说,醒过来的余先生看见他,似乎还有点害怕?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男护工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这是什么道理,不过雇主脾气变好了,对他肯定是好事,于是他琢磨一会儿没琢磨出什么结果,干脆就不想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空气里,一个浑身插管的干瘦老头正慈祥的看着他。
“哎呀,我干儿子还是这么善良,让我想起了当初我在医院,他给我当护工的那段日子……”说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这么好的孩子,你也忍心针对他?你还是不是个人,有没有良心!”
“哼,这小子怎么可能有良心那种东西?好好的双休不给我曾孙放,天天996、007的,害得我曾孙英年早逝,我老王家八代单传,就在这里断了!”
“别说你们的孩子了,他对自己的孩子难道就好了?我这几天听他打电话,听了不少八卦,他妈的这老小子居然在大儿子三岁的时候就抛弃了他!”
“什么?呸!真他妈不是人!”
几只鬼越想越气,要不是看余弘业一脸惊恐到恍惚的样子,怕他真的就这么死了,还想狠狠地揍他一顿。
余弘业几乎要吓尿。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昏迷前看见的那个画面只是幻觉,可自他醒来之后,就一直能看见这些东西了。
还能清晰的听见他们说话。
他是被尿憋醒的,本来是想叫人扶自己去厕所,此刻却躺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强忍尿意,欲哭无泪。
郁兰英提前走了,余安宁和护工也不在旁边,他现在怕得要死,也不敢让那些鬼发现自己能看见他们,只能一直窝在被子里装睡。
但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那边鬼群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狐疑的凑过来看了他一眼。
“这老小子是不是醒了,我怎么感觉他心跳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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