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眉心。眼前是一片全然陌生的景色,江水里飘了几个小时,想来已经被冲到了数十公里之外。思及昏迷前所看到的最后一幕,端泽难得体会到了眼前一黑的感觉。
“什么时候装的炸药?”他刚将这个问题问出口,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是魏重己。”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还是被魏重己这个老狐狸坑了一把,他就知道对方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任人宰割。
只是魏重己想来不过是想震慑他,却也根本没打算真来个玉石俱焚,偏偏控制器落在了i71的手里。
至于i71怎么拿到的控制器,那个在水电站工作了那么久的张一帆,肯定是知道的。
“我该说,你为什么要按?那个情况,值得你按吗?”端泽觉得头愈发疼了。
毁掉水电站,绝对是张一帆那一帮人在无力抵抗丧尸下的下下策,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就付诸实践,还是因为这种理由。
自从有了i71,他的计划就被全盘打乱,一次一次跟在对方后面收拾这些烂摊子。
“呜。”他的怀里拱着一个脑袋,湿哒哒,黏腻腻的,带着江水的腥气,颤颤地发着抖。
端泽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抖什么?枪不是早被你抢走了?”
i71不答,只是一反常态地颤抖着,好像端泽是什么洪水猛兽。却又偏偏死死地把自己的头埋在这猛兽的怀里。
端泽有些烦躁,他不知道这种烦躁从何而来。但并不是完全出于被毁的水电站,和全盘推翻的实验,而是出于别的他也无法言明的东西。
他用手从怀里摸到i71的下巴,捏着它往上抬,迫使i71看着自己。
“我没有对你开枪,我只是想把锁开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被迫抬起的那张脸上,i71的眼睛红地几欲滴血,他神智不清地呜咽一声,又慌张地想要把头藏回端泽的怀里。可端泽的手却阻拦了他。
为了离开中控室,端泽贴着自己的手腕开了一枪。子弹打碎了手铐,却也让他的手鲜血淋漓。
尚未愈合的伤口就这样贴在i71的唇边,他被诱惑得想要凑近,却又用最后的理智逼着自己后退。
混混沌沌中,i71感到一阵香气在朝他逼近。“张嘴,i71。”
他不肯,那股香气便强硬地掰开了他的嘴,汹涌地灌了进来。
i71被冲昏了头脑,舌头先是试探地舔上,然后开始加重,从骨缝到指尖。
端泽只觉得对方舔得越来越凶,几乎是想要将他的手给吞下去,但是牙齿却始终克制而轻地压着他的肌肤,留着一个浅浅的痕迹。
端泽摸了一下i71突起的犬牙。那颗犬牙很锋利,却又温顺地磨着他的手指。
“变异开始了。”
正如秦阑所说,i71实在是被饿得太久了。作为一代试剂的接受者,也许除了秦阑走的那条路,就再也没有办法改善这种因为变异而带来的嗜血欲望。他只能在这种漫长的饥饿中苦苦支撑,直到有一天彻底失去理智。
他在原地沉思片刻,拖着i71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i71身上烫得厉害,混混沉沉地任他摆弄。只是下巴固执地搁在了端泽的肩头。炙热的呼吸打在了端泽的颈窝,让端泽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他不自然地把i71往上更托了一点。
天色灰蒙蒙地,教人无法分辨时间。端泽身上拖着i71,艰难地前行着。他没有接近那些看起来隐蔽的小巷,身为普通人的他,再加上一个失去战斗力的i71,简直就是最好的猎物。
街道很干净,却又空空如也。街边的围栏上有擦拭过痕迹,只是清洁的人并不算特别的仔细,任留下了一些淡淡的红痕。显然这里确实曾经发生过什么,而这种欲盖弥彰的平静和整洁教人心生警惕。
走上这条街道第五步的时候,端泽停了下来,身后那毫不掩饰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端泽手指搭在了枪上,猛然回身,“是谁?!”
*
“原来一个月前把我从溪山市拘留所放出来的是你弟弟啊!难怪你没认出我,你刚才把枪对准我,我可是吓一跳。”名为韩老九的男人摸了摸程亮的脑门,身上的青龙白虎格外显眼。
“之前承蒙你弟弟照料把我给送出来了!之后就来到永都市,就在这儿扎根了。别的不说,永都市我还是有点势力的。端泽老弟大可放心。”他说着把自己停在停车位里的车倒了出来,示意端泽坐上。
\"记得把安全带系上啊,老弟。\"韩老九人长得凶狠,人却热心得很,他透过后视镜看端泽,“你弟弟这得的什么病?”
端泽的手覆在i71的眼上,“发烧而已。”
“发烧啊,那就没事了。”他松了一口气,又意识到这话不对。“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这儿就有药,一会就给你拿来,保管第二天就好。”
“我想回溪山市,有办法吗?”
“溪山市啊,你知道吧,大桥炸了,你们过不来,我们也过不去啊。除非走船运,可我们这儿的船运可不那么不那么容易,毕竟那位客人最不喜欢的就是船......”韩老九顿了下,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你也别急,等休息一晚,我给你去想办法。”
“不过,既然来了,就到我们新城区逛逛。要不是现在没法通讯,那你就知道,我们得是全国建设得最好的地方,什么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都有!哎,说着就到了,下车吧!”
端泽打开门,一瞬间饶是他也不由得瞳孔微缩。“这是——”
眼前是一片粼粼的波光。灯光折射下来,又散射出去,将如镜子般破碎的水面渲染得光怪陆离。银灰色的钢筋建筑嵌合在玻璃铆合的湖中小岛上,设计得精致而纯粹,闪着冷冷的光。
而橙色的灯光则被这片冷意包裹着,如冰雪之中跳动的心脏。
影影约约地,有潺潺如水的琴声传来,随着大门的开启,几乎在一瞬间要将人淹没。
会场内人满为患,却又如此安静地沉默在黑暗之中。而这黑暗中又有一架纯白的钢琴,一束光自上而下地照在琴上。钢琴前的男人穿着纯白的西装,身姿挺拔。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舞,音乐如流水一般从手下泄出。可教人瞩目的,却是他的眼睛,被一条黑色的缎带覆盖。
“那是我们的客人。”韩老九道,他的声音也放低了,好像显得很恭敬。
端泽对这琴声毫无触动,他摸了摸i71的额头。“我想先去住处。”
他忽然察觉不对,抬头眺去,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席位上倾听,蒙着眼的钢琴家正对着他,手指在琴键上飞舞。
“怎么了?”韩老九见他停下,问道。
“没事。”端泽微微皱眉,刚才那一刻,他有一种被凝视的错觉。
韩老九带着端泽去的却是酒店。和音乐厅相似设计风格的酒店完美地融入在这片冰晶般的世界里,前台声音甜美,“请问韩先生,这次是什么客人?”
韩老九的大大咧咧和这酒店格格不入,“我好兄弟,给我定最贵的房!”
前台双手恭敬地将房卡递上,“请前往605号房,两位客人。”
端泽提醒韩老九,“我需要退烧药。”
“客人需要什么,我们都会替你准备。”前台微笑道。
“哈哈,对,什么都可以,药,别的什么服务都来一套。”韩老九大笑。
“好好享受。”韩老九走的时候这么对端泽说道。
天气还是灰蒙蒙的,就算拉开窗帘也看不分明。永都市的一切就像是在一切都未发生之前,如湖面般平静。端泽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还等待验证。
他拉上窗帘,顺着敲门声开了门,方才的前台站在门口。“先生,你的药。”
端泽接下后,前台却还没离开,脸上浅浅地浮现出一抹艳色。“先生,请问还需要别的服务吗?”端泽这才意识道,对面的女人穿得有些过分贴身了,裙摆的分叉高高地开在了腰侧。
“不用。”端泽想关上门,而门却被她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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