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格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道:“是这么紧急的事吗?还要劳烦你这个体弱多病的小孩儿熬夜弄。”
尼禄面前同时亮着两块屏幕,左边一目十行,手在右边记笔记,应了一声:“嗯,他们都不心疼我,只有哥哥心疼我。”
赫尔格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呕道:“别恶心!”
尼禄勾了勾嘴角,明显就是故意的。
赫尔格凑到他身后,左看右看,他只知道左边是个什么报告记录,有好几百页,但页数翻得太快,赫尔格一个字还没看清呢尼禄已经看到下一页了,还不如看右边尼禄写的东西。
于是他又盯着右侧的屏幕瞧了半天,发现也没用——看不懂。
怪不得尼禄根本不避讳他呢。
赫尔格看他越忙就越想捣乱,幸灾乐祸道:“死人了?”
尼禄很快反应过来,以陈述的语气问:“你听见了?”
“嗯,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了。”赫尔格故意酸道:“真好啊,死了个智人就是头等大事,要是死是兽人或者暗人,随手就丢垃圾桶了吧。”
尼禄忙碌的手指停顿了一瞬,没有回答。
赫尔格瞧了半天也看不懂,心中不禁怀疑自己就算接触到了保险柜里的机密真能有用吗。他失去耐心,收回目光,回到黑墙荧幕前坐下,继续看这个“第二部 ”,看了一会儿竟然还真的看进去了。
一群帝企鹅,在暴风雪里瑟瑟发抖,转着圈地将幼鸟围在中央。外头散落着零星的企鹅尸体,还有一些刚出壳就被冻死的幼鸟,很快就被零下三十度的狂风暴雪覆盖。
直到漫长冬日后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照拂南极大陆时,赫尔格已经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尼禄轻声叫他:“醒醒,去床上睡。”
赫尔格睁开眼,发现尼禄已经穿戴整齐,身上带着洗漱后的清香。
“嗯?”赫尔格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咕哝道:“我就在这睡。”
尼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把室内的温度调高了些,撸了一把赫尔格的头毛,匆匆出了门。
门阖上的一刹那,赫尔格立刻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尼禄:我的兽人都这么困了,还熬夜陪我工作,他一定很爱我吧!
第23章 展品
尼禄前脚一走,赫尔格立刻困意全无,他低头撩开上衣,指甲在前胸上刮了刮,而后撕下一层薄薄的肤感膜。
这层膜被松松地捻在指尖,他怕使点劲就给它弄坏了。赫尔格稍一呼吸,蝉翼般的薄膜就随着气流轻轻扬起,再缓缓落回,这一小片东西几乎没有重量,也没有厚度,唯有特定的角度才会反射一点灯光。
赫尔格双手抻着薄膜的两端,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到黑墙面前,将之尽量平整地贴在墙面的正中间。
黑墙没有任何反应,赫尔格皱着眉,谨慎地挪动了一下薄膜的位置,又细细地把边角捋平。忽然,绿色的识别灯亮起,黑墙从中间裂开缝隙,朝两侧分开,赫尔格连忙摘下薄膜攥成一团捏在手心。
密室被照亮的只有门口一处,看起来是个双向通行的玄关,黑黢黢的。赫尔格贴着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靠里侧的”墙“其实是一排顶天立地的格子柜,每一格中都摆着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赫尔格好奇地凑近些看,把视线高度的一个瓶子转了转方向,里面泡着一团形状奇特的东西。他仔细瞧了半天,鼻尖都要碰上瓶子,这才看清里头漂浮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只断手。
什么玩意儿!赫尔格吃了一惊,一阵反胃。
赫尔格晦气地隔开一点距离,贴着墙走到柜子尽头,转过弯来,柜子背后的空间似乎骤然开阔了不少,比他想象得还大。
赫尔格再一迈步,感应灯应声亮起——先是天花板吊顶环绕着的一整圈白色灯带,再是墙壁内置的蓝色背光,最后是踢脚线的辅助灯带,将空间瞬间照亮。
赫尔格眯了眯眼,片刻便适应了光线,然后猛地震住了。
房间正中央悬挂着一具残破的尸体。
准确地说,那是一部分尸体的碎片。正中间最大的胶囊舱中泡着一具没有四肢的躯干,保存状况很好,肌肉纹理分明,但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灰白。在躯干两侧的细长条玻璃舱里,泡着两条健壮的手臂,却只到手腕的部分,没有手掌,只能隐约看见腕部有一道道经年的伤疤。躯干下方,悬挂着缺失足部的双腿,虽然修长,却好像很长时间没有活动过,薄薄的一层肌肉贴在腿骨上。
总之,这具尸体少了不少器官和部件,支离破碎,宛如一个生拼硬凑的的大玩具,说是恶趣味都不足以形容,更像是某种邪恶仪式的祭品。而在最高处,射灯光线交汇之处,挂着一颗泡在耐腐液里的,兽人的头。
赫尔格颤抖着后退了几步,背部不留神撞在展示柜上,一个玻璃瓶应声落地,玻璃渣飞溅,防腐液漏了一地,还沾了几滴到他腿上,一颗眼球咕噜噜地滚到他脚边。
“操,操!”赫尔格连声大骂脏话。
他再次将目光转回到屋子正中央的尸体身上。顶部罐子里的兽人头颅保存状况最为完好,简直称得上栩栩如生,皮肤红润有光泽,神色安详,好像只是闭着眼睡着了。成年,雄性,大约不到四十的年纪,活着的时候大概消瘦且英俊,脸颊略有些凹陷。兽人的兽角生长畸形——根部很粗壮,却只长出了细细短短的一截角,大概是被切断过太多次而没能好好发育生长。
赫尔格在步入这间密室之前,试想过或许会在这里发现尼禄收藏的珠宝财富,运气好的话能偷到营养剂的秘密配方,甚至是一些原药试剂,但他万万没想到,等待着自己的是这样一件古怪又瘆人的陈设。
就是这个人,赫尔格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这个人的替代品。
不外乎尼禄瞧他满意无比,即使是赫尔格自己来看,他和面前这颗头颅的主人长得也实在像极了。从脸型到鼻梁,从眉骨的弧度到下颌的线条,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除了一点,死去兽人头颅面带微笑,嘴角平滑地上扬。赫尔格知道,自己笑起来的时候会习惯性地一边嘴角的幅度大过另一侧,看着有些坏——小时候他干坏事的时候,妈妈总说这个淘气的笑就暴露了他。
“你还是不笑比较好看。”赫尔格想起来初见时尼禄的话。
当然,因为我笑起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像这个人了。
密闭的空间里,散发着幽幽蓝蓝的光线,空中悬浮着一颗微笑的头,透着一股子森然的气氛,令人毛骨悚然,汗毛倒立。但赫尔格面若冰霜,寸步不移。
他知道自己要赶快去找更有用的东西,比如E型营养剂的什么机密,能够帮助自己尽快摆脱这种困境的玩意儿。比如他刚才打破了一个罐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如果尼禄回来看见了,后果不堪设想。但他就是无法从兽人头颅上挪开目光。
“他总会买长这样的兽人,所以我们才选中你合作。”罗勒曾经这样说。
那么眼前的这具尸体,无疑就是原主、是正版了,是尼禄执迷不忘的人。
这兽人是为什么会死亡,又被视若珍宝地保存起来,他的身体为什么缺失了这么多部分?
赫尔格心乱如麻,插着腰原地踱步,忽然发觉屋内还摆放着一大排长方形的水箱,之前都被他忽略了。走近一看,赫尔格差点没叫出来。
箱子里躺着的,全是兽人的尸体,少说有十几具。
这些尸体并非屋中展示着的那种缺胳膊少腿型,而是根本畸形发育、好像经历过什么恐怖实验改造后的产物。
这些兽人尸体有的缺少左胸,肋骨下干瘪着;有的腹部鼓胀成一个圆球,四肢好像蜘蛛一样纤细;有个兽人长着三只眼,均没有眼皮,在防腐液里不瞑目地圆睁着;有的兽人的弯角过长,长着竟然插入了自己脸颊里面……
太猎奇、太恶心了,这个密室里满是驱散不去的黑暗,浓稠且黏腻,赫尔格快要呼吸不上来。
他强忍着恶心,躬身打量了一番——这些兽人不大像是自然发育成畸形的模样,要么经过了生化改造,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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