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簿·灵域(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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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风是空气流动的自然现象,地表空气受热膨胀而上升，气压分布不均匀，冷空气横向流入......

　　空气每时每刻都在流动,刮风也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容远刚想问一句,忽然自己也察觉到了异样凉意彻骨的风中,似乎带着一种不详的气息，使得最不敏感的人也会忍不住打起寒颤来。

　　"呜"

　　奇特的风声在天地之间回响,仿佛是一只将死的野兽发出哀鸣。

　　容远下意识地搓了下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心中忽然冒出一种明悟冬天就要来了。

　　"嘎嘎嘎"

　　"唧唧"

　　"咕咕"

　　噪杂的鸟鸣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的鸟儿伴随这股风腾空而起,形成黑压压的一片，宛如黑色的云朵一般向南方飞去。

　　这一刻，瑟瓦肯中那些正在奔逃的人、已经收到消息准备返回的人、战战兢兢守在城墙上的士兵、趁乱打劫的混子、拖儿带女的平民、前往避难所躲藏的学生无数人都仰头看向天空，眼中带着淡淡的畏惧和静默。

　　襄马披着厚厚的皮裘大衣站在府中最高的楼上,不时地低头轻咳两声,脸颊上带着一抹因为咳嗽而出现的绯红。当鸟鸣声响起的时候，他的目光从王级灵怪坠落的方向收回，转而看向极遥远的北方。

　　"咳,咳咳。"

　　压抑的低咳声响起，很快在寒风中破碎。

　　已经跑出城门的一只巨大的负山蜥也停了下来,不安地发出嘶嘶的低吼声,两名青衣仆人急忙在它的耳边轻声安抚。

　　负山蜥背上，安置着一个颇大的屋舍。房间里几个美貌女子和孩子簇拥在一起，神色仓惶。而城主亚兰托则穿着一身常服站在窗边，还算俊美的脸上带着深深地阴郁。

　　窗外响起了两声叩击，随后有人在外面低声道："大人,王级灵怪已经被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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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度不过才数十米的山坡上下，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刀光闪过，便有人倒在血泊之中；弓弦锐响，有人捂着穿透眼眶的箭矢倒地；失去武器的士兵抱在一起撕打，也有人直接跟敌人同归于尽。铁器摩擦声、刀锋入肉声、惨叫怒吼声全都交杂在一起，混合成为让人几乎失去理智、热血沸腾的声音。

　　众多灵器在战场中呼啸盘旋着，有的化为猛兽，有的化为刀枪，无情地收割着双方士兵的性命。也因此，两方士兵的攻击重点都是对方的灵师，刀剑无眼，一些灵师即便是在士兵的重重保护下，也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生命。

　　在所有人当中，最显眼的就是一抹鲜艳的红色。身穿红衣、内藏银甲的女子几乎如同化身为一团火焰，周身都笼罩在红色的火光之中，连眉梢眼角都有细微的火苗在跳动。三朵仿佛业火红莲一样的灵器在她周围高速旋转着飞行，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宛如绞肉机一般。

　　此刻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轻佻或热情的笑意，眉眼之中尽是冷漠，手指一挥，三朵红莲中就飞出去了两朵，红光倏忽来去之间，敌方的士兵就像麦子一样倒了下去。

　　一队已经陷入重围中的瑟瓦肯士兵原本正在拼死抵抗，但忽然间就见周围的敌人全都喷着血倒了下去，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兴奋地大叫一声"谢殿下！"。一群人顾不上包扎身上的伤口，嗷嗷叫着就冲着其他人扑了过去。

　　亚莉克希亚没有回应。

　　她坐在一只头颈长满鬓毛、模样十分凶恶的野兽背上，而野兽站在一座仅有二三十米高的小山坡上这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地形了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整个战场，每当发现附近有什么闲情，红莲就会立刻飞出去！

　　那双仿佛镜子一样没有任何多余情绪的双眼中，映照着整个战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落在她的眼中。朱唇微微翕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有一串串命令清晰地传达到各处。

　　业火红莲高度地飞行、旋转、杀戮，笼罩了亚莉克希亚方圆数里的范围，每一次出击，都带走至少十几个敌人，没有人是她的一合之敌！

　　如果不是受灵能和精神力所限，亚莉克希亚光凭着自己都能把整个战场来回杀个对穿。即便此刻她只是偶尔出手，也弄得对方苦不堪言，胶着的战场开始渐渐向着瑟瓦肯一方倾斜。

　　"亚莉克希亚！"

　　一个壮汉怒吼着，双手将巨弓拉满，释放！一支泛着铁黑色光芒的箭矢闪电一般射向亚莉克希亚！

　　"噗"

　　几名士兵跳起来阻拦，却像豆腐一样被箭矢刺穿！

　　那支箭矢的速度甚至没有被降低分毫，快到在他人的眼中仿佛变成了一道青黑的光，光芒的尽头笔直地指向亚莉克希亚，在这条线路上的双方士兵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似乎都被这只箭矢剥夺了，有些人下意识地想要闪开，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的眉心似乎要被那支箭的气息刺穿！

　　"快躲开！"

　　"殿下小心！"

　　"是灵器！"

　　有人纷纷乱乱地喊着。

　　亚莉克希亚眼睛都没有抬，只是手指一动，一道半圆形的屏障猛地在她面前展开。黑色的箭矢刺在屏障上，无声无息，僵持了片刻以后，环绕在亚莉克希亚身边的红莲呼啸着将箭矢切成了数段，上面的光芒忽然黯淡消失，脱力一样掉了下去。

　　直到这时，刚才被刺穿的几名士兵才跌落到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只挣扎了几个呼吸以后就没了动静，胸前的伤口处出现了一个能从前面直接看到后面的大洞，少许泛黑的内脏从中流了出来，却不见血液。

　　射出箭矢的壮汉"哇"地张嘴吐了一口血，随后眼耳鼻中都涌出血来，他身体晃了晃，目光依然死死地盯着远处山坡上的红衣女子，绝望地说："她......什么时候......又、又多了......一件......这么强的......这么强的......灵器？"

　　话音未落，一朵红莲从侧方将其洞穿！飞溅的血光中，壮汉的双眼迅速失去了神采，身体如山崩一样倒下，周围的许多士兵发出悲痛的哀嚎和怒吼！

　　壮汉倒下后，对面的军队士气大丧，迅速开始溃败。半个多小时后，最后一点零星的战斗也宣告结束，半数以上的敌人都逃走了，满地都是横陈的死尸。有的士兵脱力躺在地上休息，有的抬着受伤的同僚去后方救治，也有人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

　　亚莉克希亚走下山坡，数名武士迅速靠近她身边，目光警惕地看着周围，以防死尸中有人忽然跳起来刺杀。

　　几名俘虏被押到了她面前。最前面是一个衣着华丽、头发花白的男人。他就算跪在血污之中，神态举止中也透漏出几分尊贵，但此刻眼眶深陷、容貌憔悴，又显得异常苍老和悲凉。

　　这个人，亚莉克希亚是认识的。过去每次见面的时候，她还需要向对方行礼。她曾经以为这是一个像长辈一样敦厚宽容的男人，却没想到如今正是这个人突然派兵侵犯瑟瓦肯的边境，给她的士兵带来了十分惨重的伤亡。

　　"理忒城城主，为何举城之力犯我边界？"亚莉克希亚剑指对方，声音冰冷的问道。

　　"活不下去了。"理忒城城主一脸死寂地说："为了让我的子民活下去，不得不如此。"

　　亚莉克希亚皱了皱眉，理忒城比瑟瓦肯更加靠近北方，气候极为寒冷，土地也十分贫瘠，就算是往年风调雨顺的时候粮食收成也只能说勉强果腹而已。今年秋雨提前，瑟瓦肯尚且损失惨重，理忒城就更不用说了。不过理忒城的矿藏资源很丰富，虽然开采难度很大，但用来换取粮食也足够了。

　　但对方却毫不犹豫地采取了战争的方式，而且一个侵略者还把自己说得跟迫不得已的救世主一样，这让她十分厌恶。

　　"即使农田大面积受灾，也可以向其他城市求援，为什么要发动战争？"旁边的一个年轻将士忍不住质问道："你没看到已经死了多少人吗？难道死去的那些战士就不是你的子民？"

　　理忒城城主看着他年轻热血的脸庞，还有溅射了大片血迹的衣服，怪异地笑了一下，问道："邻居跟你借一碗米应急，你会借给他。但如果他说......需要占了你家的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