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笺(46)
这或许只是一个梦,又或许,他现在的清醒才是一个梦,谁知道呢?但是在那之后他便一直在收集关于傀儡术的东西,慢慢查到了一个世家身上,而有趣的是,那家家主左腾英在几年前被曲家家主动用魂门给吞噬了,听说尸体特被炸成了碎片。
周旭柏听说之后轻松了一段时间,直到某一天他例行去赌场,却看见了一个在梦里见过的女人跌跌撞撞扑进了他的怀里:“救救我,带我走。”
周旭柏勾着嘴角笑的很是绅士:“好啊,美丽的小姐。”
曲烁点点头:“周家向来有通天之术,我相信你。”
周旭柏把玩着盒子道:“还有,左腾英在日本以松田的名义畅通黑白两道,不过这次他满心以为能来抓住你,所以给了我可趁之机,现在这个时间那边应该洗完牌了,所以,曲家要分一杯酒吗?”
曲烁还是小看了周旭柏,眼前这人风度翩翩,但实际上却是什么手段都用尽了,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是喜欢喝茶。”
周旭柏眉梢轻挑:“有机会还真得和三哥学习学习茶道。”
医院
曲禾和周行夜一身是血急呼呼看着杨敖被推进手术室,曲禾瘫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看着周行夜还在手术门外傻站着发愣,叹了口气道:“坐会吧,你急也没用。”
周行夜充耳未闻,似乎那个位置离杨敖最近,他不能走。
“放心,杨敖福大着呢。”曲禾劝慰着,其实他的心脏也安稳不下来,之前没注意杨敖的伤势,刚才在救护车上一撕开衣服才觉得后怕。
两个人沉默着在外面等待,大约十几分钟后那门突然开了,一个护士匆匆走了出来:“家属,家属?”
周行夜立刻道:“怎么了?他有没有事?不行,就算死了,死了,死了你们也得给我救回来!!”
他抓着护士的胳膊死死掐住,曲禾忙上前松开问:“护士,怎么了?”
那护士也着急:“病人情况很不好,刀擦着心脏过去的,要□□肯定大出血一时半会止不住,而且病人是AB型血,我们医院现在血袋根本不够!现在我去申请其他医院的血库,你们家属也做好准备,随手准备抽血应急,还有,能找到其他人来的话更好,得顶过这一阵!!”
护士说完匆匆走了,曲禾跺着脚道:“我是A型血,用不上啊!!”
周行夜低着头道:“我是AB型,我去。”
说着他就开始挽袖子要去抽血,曲禾看他那失神的样子担心道:“你行吗?再说就你一个人也不够啊,我想想去哪找多点人来……”
周行夜似乎听进去了曲禾这句话,顿住脚步慌忙去掏手机,飞快按了一串号码从那头道:“H市市立医院,现在马上,召集AB型血的兄弟,有多少来多少,献血!”
那头可能问了句怎么了,给谁。
周行夜朝着听筒怒吼道:“给老子媳妇儿!!”
啪的把手机扔到了墙上,乱七八糟的挽起袖子就往抽血区跑。
曲禾被周行夜吓了一跳,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行夜完全没了形象,和无头苍蝇一样踉跄着去找人抽血。
曲禾看向身后的手术室,默默祈祷:“杨敖,你一定得撑住,不然你哪能看到你家周二少发飙啊,你死了得后悔好几辈子!!”
五分钟后,市立医院楼前齐刷刷开来了十几辆车,清一色黑西装的男人们撸着袖子冲进了抽血部,活像来拆医院的。
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露着他纹了一条龙的胳膊趴在窗口问:“哎护士,这边抽血是不是?”
里面的三个护士哆哆嗦嗦道:“……是……”
那男人听了朝后吆喝了一声:“哎伙计们,这儿!!”
于是几十个体型健壮剃着寸头的男人唰的排成了一队,惊住了这一层所有的医生和病号。
那抽血的护士抖着手去给男人扎血管:“抽,抽多少?”
男人摸了一把光头没有数:“这样,能抽多少抽多少,剩下点能够我活着就行。”
护士的手更抖了,听着那后面排队的人叽叽喳喳正说着老大怎么怎么,枪支怎么怎么,扎了三次没找着血管。
光头不乐意了,一拍案板,那护士一哆嗦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却听这男人朝后吼了一声:“妈的!都闭嘴!有没有点素质了,把这妹妹都吓着了!!”
说完身后顿时安静了,光头笑呵呵的转回来道:“继续,没事哈,慢慢来,错了不要紧,我抗针,随便扎。”
旁边的门被推开,周行夜按着胳膊颤颤巍巍走了出来。
后面排队的男人们齐刷刷弯腰来一句:“二少!”
周行夜瞄了一眼,人挺多,看来不缺血了,他刚才抽了三次,那护士都说到极限了,但他还是害怕,就怕差那么点杨敖就挺不过来了。
周行夜摆了摆手,虚弱道:“都来了。”
那光头已经抽完了,也很有眼力见的过来扶了一把:“二少,您这抽了多少?”
周行夜也没数,瞥了他一眼:“你呢?”
光头也没数,只是对比一下自己现在这精神和二少现在这模样,想来是自己抽得少了,忙道:“我给他们让个路,我还得再抽两次。”说着去队尾接着排队去了。
周行夜点点头没阻止,献点血好,总比出去打架丢的血划算,就算杨敖用不到也能留着帮到其他人,积德的事拦着干嘛?
周行夜贴着墙缓了缓,眼前有点发晕,但是他得回手术室守着,便踱着步子往回走。有几个人想扶他被他挡了:“我还没那么弱。”
等他上了楼,那手术室就在十几米外,可腿却是软的动不了了,周行夜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水都没喝上一口,又奔波了这么久,这么一抽血身体是熬不住的。他的耳朵“嗡——”的一声,周围的景物都晃啊晃的,从头到脚出了一身汗,看着白花花的墙就仿佛要一头栽进去。
曲禾听着动静看他回来了忙去托着他胳膊,周行夜整个人都汗涔涔的,曲禾不放心道:“行吗?”
周行夜没力气说话,只是一个劲往那边走。
曲禾拗不过,带着他去坐下了,心想这不是低血糖吧?看样子得晕,便道:“你坐会,我给你倒点水再弄点糖吃。”
周行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坐在那耷拉着脑袋,汗水一滴一滴顺着头发往下淌。
护士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他听见有人蹲在他面前说血浆够了,后来又试着谁给他嘴里塞了点什么,不知道是什么,有点甜,但又很苦,一抹嘴发现自己吃了一嘴汗。
周行夜晕晕乎乎的坚持着坐了很久。
等到手术室的灯灭了,那病床被推出来,恍惚中听到一声和曲禾说:“很成功,没伤到器官是万幸,但伤口较大还要观察段时间,先去办理病房什么的……”
周行夜扶着长椅站起来,抬起墨镜眯眼确认了一下病床上躺着的白白嫩嫩毫无血色的人确实还有呼吸,他终于松了口气,想要捏了捏杨敖的脸,可是手指才刚伸出去,强烈的晕眩感霎时袭来,周行夜眼前一黑,顺着床边就倒了下去。
曲禾无奈的扶额,好嘛,这下他一个人得照顾俩了。
周行夜睡了一觉,起来时发现身边还有一张床,杨敖正躺在那里。
曲禾出去买吃的了,他也饿的够呛,搬着周行夜躺下时医生说打个点滴睡一会就好,想了想便给他在杨敖身边支了个床,免得这少爷见不到自己媳妇儿出门恐吓小护士。
要不说曲禾有先见之明,周行夜一看见杨敖啥毛病都没了,乖巧下了床就蹲在杨敖床边一直盯着,一会儿摸摸额头,一会儿捏捏小手,一会儿又去试试呼吸——他急切地想确定他还活着这件事。
曲禾拎着粥回到病房时见到这幅景象也没敢说话,悄悄把粥放在桌子上便转身走了。
一顿忙活,现在已经是凌晨。
曲禾出了医院伸了个懒腰,笑着打了个车回曲家,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曲烁已经让人把家里收拾干净了,曲禾回去时客厅灯还亮着,曲烁正闭眼躺在沙发上。
曲禾站在玄关处看了一会,轻轻靠了过去想偷一个吻,没曾想还没靠近,那双眼睛却是睁开了,曲禾一愣,后脑勺被曲烁扣住直接突破了零距离。
空荡的客厅里只剩下了唇舌交缠的声音,曲禾沉浸在这个吻里,慢慢和曲烁私磨。
见过黑夜才会渴望光明,尝过死亡才会感恩生命。
曲禾顺着曲烁的手腕向上抚摸,停在指尖下深深浅浅凹凸不平的伤痕处,一道,一道的数过去:“7道。”
曲烁浅笑着看着他,眼里柔光斑驳:“都过去了。”
“才没有。”曲禾抵着他的鼻子蹭了蹭:“我得还你,让我想想怎么还……”
他的眸子藏在灯光下露出一点狡黠:“不如这样,一道顶十年,你划了七道,我便陪你七十年如何?”
曲烁的语气不由得温柔:“这么划算的买卖,我倒是划得少了,依我看,得再加三道。”
“才三道?”曲禾哼哼着低头咬了他一口。
曲烁任他像小狗一样在自己嘴巴和脖子上撕扯,他的手覆在曲禾背上,很是认真:“很遗憾我没参与你前二十年的时光,我不求别的,也不贪心,不过想着人间短短几十载已经虚度一半,可你若说要陪我走完后半程我倒是有些怕了。”
“嗯?”
“怕,我怕那些不在计划里的意外,怕老去,怕病痛,怕我走在你前面,怕你不再需要我。但我想着人生都是如此,所以便不怕了,只是有生之年你还在我身边,那我最大的奢求也只有一个。”
曲烁看着曲禾的眼睛,像是想让句话从曲禾的耳朵里听进去再刻在心里:“奢求忘掉以前没遇见你的二十年,陪你走过百岁黄昏。”
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