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时间可以更改,而虞温的命运不能被更改。
他的天气优先级甚至比段小雨还要高,说来很讽刺,不论这个世界上在发生些什么,命运一定会给他安排一个云层轻薄的黄昏。
晴天,不会下雨,就好像一定要他亲眼看着太阳落下去一样。
乔水低低应声:“我再想想办法。”
场上气氛不对,所有人都默默垂着目光。
乔水不知道的事,不能主动告诉他,可他的猜测已经离真相那么近,刀尖已经悬在心口,只差捅进去的最后一下。
最终还是杨安将话题推回正轨:“所以你们没办法以患者的身份出医院,首先不能招魂,其次废弃医院的患者没有被治愈的可能。”
杨安着实敏锐,先一步意识到身份问题。
“是这样,”乔水接道,“我们拿到的医生执业规范里专门注明了患者无法被治愈。”
但是有一点很矛盾,如果以患者的身份不能出院,那为什么有人撕走了患者须知和就诊流程?
杨安很好地回应了这个问题:“这是白心用的小把戏。不出意外的话,她还是会让你们拿到患者的规则的,只不过那会是一份假规则。”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不言而喻。一般人或许会认为这种来之不易的规则才是最终的谜底,并且严格遵守上面每一条规范,最终的结局自然是永远无法离开医院。
“不用太担心,”杨安安抚两人,“没有李言清,她能想出的最聪明的计策也就是这个了。不过更改时间我倒是怀疑……另外有人在背地里帮她。”
他补充道:“你刚刚说等你反应过来时医院的时间已经接近傍晚,很有可能是因为她就是冲傍晚去的。略过黎明只是中间的一环,她最终的目标是虞温。”
而虞温会在黄昏离开一段时间这件事,他们当中没有任何人告诉白心。
说着,杨安扶了扶细边镜框,谦逊道:“只是一点猜测,具体还要看你们的情况。”
“我推测的方向也是这样,”乔水认同他的观点,“而且仅凭她一个人也办不到越过你的监视逃离三楼。”
最棘手的事就在于,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个神秘的帮手毫无头绪。
第七十六章 沂东医院(10)
“六楼以下所有能出来的NPC都在这里了,四楼陷阱室我去看过,里面的两个小孩出不来,也没有帮白心的能力。”乔水思索道。
可可“喵”了一声应和他。
“那个人现在借白心的手干扰你们,倒也不用过早就把焦点集中在他身上,”元生接道,“当然提防着点肯定没错,只不过比起那个,你们打算怎么通过八楼?”
“不妨让我们一同去?”季情在一旁担忧地说,“人多些想来更安全。”
“最好将我们分拨带上去,”元生颔首,“先带一两个人测试一下判定的界限,如果我们所有人都在八楼被判定,九楼就没人陪他们两个了。”
乔水问:“判定?”
元生回答:“超出游戏某些潜在的规则和限制,我们会被拖回原房间,再过分点还有更严重的处罚。但在六楼以上,规则限制会更紧还是更松……不好说。”
虞温根本不能作为参照,他们也没有更直观的方法拿捏不违规的度。被关在关卡里无所谓,又不是没被管过,只是一旦全军覆没,乔水就会失去外援。
“医院那么大,总得有人照应你们,”元生拍拍胸脯,“我跟着上楼吧。”
“那个,”苑行秋轻声开口,虽然是在和大家说话,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沈怀殷,“如果需要很多人的话,我和沈怀殷可以做一些纸人,这样触犯什么违规事项也会直接算在我们头上。”
“他就留在这里,假如被判定受到处罚,大家也能第一时间判断严重程度。”苑行秋扯了扯沈怀殷的袖子,“我陪他们上去,毕竟我去过那个地方,比你们熟悉一些。”
“别,”乔水拦住苑行秋,“你去了恐怕比我们更招引邪祟,不能送你去当诱饵。”
沈怀殷自然接着说自己可以随同,而另一边杨安和季情也不放心他们。
元生打了个哈欠:“别争了,要死一起死,干脆都上得了。”
乔水哭笑不得:“不至于,现在的情况不算太糟糕。”
一直沉默着观察众人的虞温终于开口:“这样吧,我们带纸人上楼,你们都留在这里。如果判定结果很严重,沈怀殷和苑行秋还要等着你们去救。”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沈怀殷取了纸和浆糊回来,苑行秋坐在一旁熟练地研墨。
闲谈间乔水更加确定一件事:十三楼有一个统一的世界背景。
“我,季情,还有杨安在同一座城市,”元生手指画了个圈,“苑行秋和沈怀殷所在的沂水市也在我们省内。”
乔水忽然想起什么,向苑行秋问道:“附四院旁边有没有一个叫‘晚石湖公园’的地方?”
苑行秋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我虽然是外地学生,但是市里面大部分的公园我都去过,印象中没有这个名字。”
也就是说,导诊手册地图上的晚石湖公园,实际上就是读取乔水记忆的产物。
游戏将他的记忆嫁接在一个成型的世界里……
如果说六楼整层楼发生意外,是他的精神连接波动和游戏误读导致的,那八楼这个恶意的玩笑到底是谁开的?游戏漏洞?机缘巧合?
他开始怀疑两次记忆复现的原因是不一样的。
实证起来非常困难,至少要搞清楚他到底为什么失忆。
或者搞清楚,是不是真的有恶意侵入他记忆的一方。
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远方飘摇的柳枝出神,一时间不愿意再细想下去。
如果能在门边多靠一会儿,如果能稍微休息一下,哪怕只是一下午……
乔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疲惫反应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在现实中的躯体状况不太好。
很累,眼皮重得几乎撑不开,不知道这种需要睡眠的表现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精神连接出现了问题。
身后的裁纸声似乎浮在空中,一时近,一时远,偶尔能听见苑行秋与沈怀殷低声交谈。
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来着?
哦,在五楼,他去苑行秋宿舍取画时读到过类似的记忆。
和那时一模一样,沈怀殷捉着苑行秋的手,将毛笔蘸上墨,在纸人脸上点出黑瞳。
乔水听到苑行秋在身后轻呼一声。
“苑小姐!”红婆老迈的声音充满喜悦。
“不是、不是小姐。”
他不用回头都能猜出苑行秋现在的情态。想来是一边局促着单手遮面,一边尝试着把另一只胳膊从红婆的手里拽出来。
天上有云,半掩着太阳,光线并不毒辣,反而晒得人暖洋洋的,直打瞌睡。
乔水困倦地半阖着眼,目光逐渐滑落到身前的石阶上。
他不能睡着,不然还是会在这里过一个黄昏。
他不想再让虞温经历任何一个黄昏。
意识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一会儿想着日落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一会儿又想,为什么沈怀殷明明知道苑行秋可能在外面却不敢出去。
宁愿执拗地和枯骨合葬,也不愿亲自面对难以确定的可能性。
为什么?
身后沈怀殷似乎在和苑行秋耳语,引得人低笑起来。
两个人明明和好如初了,或许较之从前更加亲密,那他当时到底为什么不和他们出去?
一直到现在,沈怀殷还是和从前不一样。一步也不会离开苑行秋,不论做什么都要跟着,格外在乎他的一举一动。
牵着苑行秋的手也好,将他揽在怀里也罢,总是要有所接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实体的存在。
原来对方带着记忆的失而复得,会是这种表现。
乔水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垂下眼睫想,虞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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