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高集翻转着观察。
绵软的材质在吸了水后变得有些厚重,像是毛线编织的东西,但不大,不像毛衣马甲一类,上面有一个浅棕色的商标。
“像是……”
“围脖。”池竹西插话。
高集闻言转头。
池竹西的瞳孔几乎缩成一个点,眼瞳黑压压如淤泥,看不清视线的焦距:“这是……我的围脖。”
***
“这的确是池竹西的东西。”两个小时后,痕检科的同事拿着结果来预审这边找到高集,“上面有池竹西的DNA。另外,我们在现场靠近江老三住处方向的矮灌发现了痕迹,那边的枝条有少量压痕,折断明显,碎叶被压实,鲁米诺反应有血迹,不知道能不能提取出脚印。”
法医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确定是江老三没错,死亡时间是五天前,在死者的指甲盖里提取到少量波斯纶纤维,和围脖的毛线材质一致。”
高集看着坐在预审市沉默的池竹西,扭头皱眉问:“可现在是冬天,湖水温度低,尸体没半个月不可能腐化成这样 ,而且你之前也说至少泡了小半个月?”
法医露出十分复杂的表情,像是有点嫌弃:“虽然湖水的浸泡稀释掉了大部分,但还是从死者口腔、鼻腔、肛周提取到了保加利亚乳杆菌和嗜热链球菌……”
迎着高集求知的眼神,法医说:“就是有人在他死后往他身上的所有‘洞’里塞了酸奶,酸奶知道吧,牛奶发酵出来的,这玩意儿可以大大加速尸体的腐化。”
一旁的痕检也露出了相当难以启齿的复杂表情:“我这半年都不喝酸奶了!!什么玩意儿这都是……”
“池竹西说听见了有人跳入湖里的声音,有什么发现吗?”高集问。
“暂时没有,湖里打捞了,前段时间有一群吃饱了撑的在这儿放生淡水白鲳,湖里原本的鱼都被咬死不少,估计江老三腿上的绳子就是这鱼咬断的。
“树林外有警告牌,一般没人往里蹿,监控也很少。树林里提取到的脚印比较明显的就是你和池竹西的,还有一些中小型兽类吧。”
“中小型兽类?”高集想起了池竹西在跑出去之前问他的那个问题,“犬科?”
“看着像,怎么,要查吗?”
“查。”高集捏捏眉头,怎么也没想到陪池竹西走一遭还能发现这样的命案,“江老三家里呢?”
痕检:“财物完好,也没有争执痕迹。门外的摄像头拍到五天前江老三出门了,之后监控就被关闭,怕是有人又摸了进去,更具体的现场还在提取信息。”
“杀了江老三还回来关监控?”高集思索着,“去山下的保安亭也问问。”
“问了,把这半个月的来往记录都调出来了,给。”
接过文件,高集翻看起来,上面有步行上山的人员列表,还有来往车辆登记,人数太多看不出什么东西。
就在高集比对近五天的上下山名单时,旁边的民警开口:“对了,池竹西不是想让我们给他的法定代理人打电话吗,打了。”
“容岐?”
“对,他在医院呢,听到消息说要过来,但是好像在打吊水,医生不建议他现在离开。”
“他怎么了?”
“昨晚就进医院了,他也纳闷呢,就是和朋友聚餐,聚餐之后突然过敏性哮喘。”
“接触了什么过敏?”
“据本人说,好像他一直对动物毛发过敏,但是昨天就坐一起喝酒吃饭,哪来的动物毛发。可能是其他过敏原?”
高集合上文件夹:“行,我知道了,你忙吧。”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拍掉身上浓郁的烟味,拿着文件夹进了预审室。
又一次,他坐在了池竹西面前。
刚一落座,高集就听见池竹西问:“容岐呢?”
声音有些颤,像是在害怕些什么。
高集也知道容岐和他的关系:“在医院,暂时来不了。”
池竹西一愣:“他怎么了?”
“过敏。”
高集简单将同事问到的事告诉了池竹西,本以为这孩子会更加不安,却不料看见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
像是在笑,有些恍然大悟,又有些如释重负。
“关于围脖,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高集问。
池竹西收敛了表情,摇头:“上学期就丢了,在一个咖啡店,你们应该能查到。”
“如果不是我很一起,等到尸体和围脖被发现,你会被当作嫌疑人……第二次。”高集重重叹了口气,“有人死盯着你不放。”
池竹西却说:“不太像是同一个人。”
“为什么?”
“上次我去见老教授的事稍微问问就能问到,可我今天上山的事只有你知道。而且上下山都会留有记录,我的行踪完全可查,嫁祸不到我头上。”
高集虚起眼:“那个黑影你看清了没?”
“没有,他跑得太快了,我没追上。”池竹西顿了顿,问,“是江老三吗?”
高集沉声道:“是。”
“死了……多久?”
“五天。”
一窗之隔的预审捧着每个预审人手一个的保温杯,吹开上面的浮叶,慢悠悠喝了口。
旁边跟着他实习的徒弟还没见过高集这么好说话的时候,他印象中的高副一直雷厉风行,审谁不是硬着一张脸,哪有现在这样平和。
“这……池竹西什么来头,怎么咱高副这么……慈祥呢?”
预审乐呵呵:“要不我让你进去问问他?”
“别,别,我这不是在观摩审讯技巧嘛。”徒弟赔着笑,“放以往这小子就是嫌疑人乙啊,查他准没错!就,高副还在那儿闲聊啥呢。”
预审继续乐呵呵:“你要不还是进去问吧,我怕在外面看把你憋死。”
徒弟:“……”
池竹西定定思索半晌,然后开口:“五天前老教授没死多久,我也没开学……您记得我说过那个救了我的男人吗?”
高集点头:“我们还没查到。”
“窗外的人想对我下手,那个人脸上全是被撕咬的痕迹,我也确实听见了狗叫声。”
“你提过,但现场没有发现犬科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动物。”
“之前我被余陶他们……霸凌的时候也听到了狗叫,然后余陶被野兽袭击了,我让你陪我上山就是想调查这个,我怀疑那个救了我的男人……一直都是他。”
高集眼神一凛:“你确定今天也听见了?”
池竹西肯定点头:“听见了。”
高集想着树林里那些动物的痕迹,说不定真的能查出点什么,只是还需要时间。
“您拿着什么?”池竹西突然问。
高集翻开文件夹,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池竹西的嫌疑并不算大,如今还被限制在这里只是因为那个咖啡店的事还在证实。
他将记录摊开:“这半个月进出山的记录。”
“我能看看吗?”
记录被推到了池竹西身前。
窗外的预审叹了口气:“老高还是感情用事了啊,不该给他看的。”
徒弟憋了老久了,马上应和:“对啊,给他看什么,保不准他脑子里现在正在琢磨怎么圆谎,现在小孩不容小窥啊!”
“你觉得池竹西有问题?为什么?”
预审的话让徒弟思考了很久的措辞,就像在大学对着导师答辩一样,他拿出了百分之五百的端正态度回忆自己见过的卷宗。
“假设有那么一只狗,我是说,假设有那么一个人。以前池竹西遭到霸凌,主事者被野兽咬伤,他得以逃脱,并声称自己听到了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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