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一下。”伊雷说完这句话,就钻进人群里不见了。雪莱还没来得及开始慌,这人就举着一大杯啤酒和一包纸袋从人群里钻了回来。
“你是泥鳅吗?”雪莱震惊地看着他。
“挤人堆可是下城区必备技能之一。”伊雷笑着举起手中的杯子,“要喝吗?”
雪莱看了杯中所谓的啤酒一眼,颜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来,泡沫也只有薄薄的一层浮在表面,如果不告诉他,他很难把这种液体和啤酒联系到一起。
“我就算了。”雪莱果断地回绝,“你自己喝吧。”
“那这个呢?要不要尝尝?”伊雷剥开那个纸袋,露出了一个冒着热气的香酥小油饼。
小油饼炸得金黄酥脆,闻起来很香,看着也不像有什么问题。雪莱只犹豫了一下,就点了点头,从伊雷手里接过来。
刚好他也饿了。
咬下第一口的时候雪莱还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到底是个接受能力不错的人,这么短的时间就接受了下城区的食物。
若非如此,今天他一定不能像这样和伊雷一起享受雷斯奥的啤酒节,暂时将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
然而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咀嚼的时候一股火一样的辛辣在嘴里迅速横冲直撞,飞快地占领了整个口腔,他艰难地把那一口面饼咽下去,辣味却没有要消散的意思,反而越发浓郁。
“好辣!”雪莱辣得眼泪都飙出来了,一边往嘴里扇风一边斯哈斯哈地出气。
伊雷及时把那杯冰啤酒递了上去,“喝这个。”
雪莱毫无选择的权利,只能接过啤酒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辣味倒是被压下去了不少,然而啤酒下肚以后,一股他从未尝过的苦味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雪莱把杯子塞回伊雷的怀里,狼狈地咳嗽了两声。
“怎么样?”伊雷期待地看向雪莱。
“好苦!”雪莱的脸拧成了一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啤酒?”
伊雷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很快淹没在吵闹的人群里。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给我吃那么辣的饼让我喝这么难喝的啤酒!”雪莱狠狠踹了一脚伊雷的屁股。
这么粗鲁又不雅观的动作只有现在他才敢做,反正人群淹没了一切,没有人会看他,所有人都在快乐地粗鲁着。
伊雷笑得前仰后合,也一样丝毫不注意形象。在雪莱打算踹第二脚的时候,他灵活地搂住了前者的肩膀,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上,不轻不重地往前蹭了蹭。
“我错了老板。”伊雷笑着讨饶,温热的气流轻柔地扫过雪莱的后颈,“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第0025章 易感
实际上伊雷除了请客外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雪莱的钱包丢了,连带着所有现金都没了,这两天所有的吃穿用度全是伊雷掏钱垫着。
第一次雪莱还不太好意思,低声说等卡邮过来会给他双倍报销。第二次他就已经没什么心理负担了,到现在他简直是理所应当,站在摊位前买蟹黄包,回过头就朝他一勾手,“哈尔顿,付钱。”
伊雷就只得像个跟在大少爷后面的小跟班,屁颠屁颠地走过来把钱付了。
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一边接过钱,一边笑眯眯地说,“等一下哦,马上就好。”
没多久,一个香酥滚烫的蟹黄包就递到了雪莱手上。雪莱烫得换了两下手,又对着吹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
雪莱的嘴巴其实很小,这一点只有在他吃东西的时候才能注意到,一般人一口就能吃掉的东西他必须要分成两三口。起初伊雷还以为那是什么属于贵族的矜持,后来才发现,原来他是真的吃不下。
平时他总是抿着嘴,唇线清晰扁平,实际上他的唇瓣比普通人更厚更软,也更容易红肿。吃点辣的东西,或者稍微亲一下,就泛起殷红的颜色,与他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伊雷强迫自己把目光从雪莱的唇上移开,落到他手中的蟹黄包上。
“虽然它叫蟹黄包,其实里面根本不是蟹黄。”伊雷低声说,“而是——”
“停!”雪莱一脸愤怒地看向伊雷,“我不想知道。”伊雷笑了。
雪莱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那个没有蟹黄的蟹黄包,热腾腾的酥脆加上鲜香的馅料吃得他额头直冒汗。
每当这种时候,伊雷就觉得他的老板其实很像个孩子。
无论他表面上再怎么做出严肃刻板的样子来,还是会被没见过的新鲜事物所吸引。吃到美味的食物会享受地眯起眼,看见没见过的东西会露出好奇的目光。
或许与他从小的生活环境有关,即便在这样的时代里,他仍旧保有一份孩子气的天真与纯粹。
这是伊雷从几岁起就不敢再奢望的东西。
“好热。”雪莱一边抱怨一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大冬天的这地方怎么能热成这样?”
“全是人的体温啊。”伊雷说,“活生生烤成暖炉了。”
雪莱皱起眉,“别说了,听着怪恶心的。”
“要不要买份冰吃?”伊雷指了指前面的推车,“这儿没冰激凌那么高级的东西,但有刨冰。”
“什么水做的?”雪莱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要拉肚子你早就拉了,也犯不着等到现在。”伊雷不由分说地拉起雪莱的手,朝卖刨冰的小车走去。
伊雷的手心很烫,即使在拥挤的人群里,依旧炙烤着雪莱的心脏。
伊雷带着他穿过人群、穿过醉醺醺的老头、穿过肮脏的店铺、躲过四溅的啤酒,终于来到卖刨冰的餐车面前。
“要什么味的?”伊雷看向雪莱。
“蓝莓的吧。”雪莱扫过餐车上的品类。
“一碗蓝莓刨冰。”伊雷转头看向摊主,“多少钱?”
“三块。”摊主说。
“两块行不行?”伊雷掏出两枚硬币跟摊主讨价还价,“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零钱。”
摊主皱起眉,“兄弟,今天是啤酒节,我都已经是成本价在卖了,不行不行。”
“那算了。”伊雷把硬币揣回口袋里,抬脚就要走,“两块钱能买隔壁两个烤饼,三串烤野菜,我还是吃别的去吧。”
“哎哎!”伊雷还没走出去,摊主就急了,“回来回来,两块就两块,给你们就是了!”
伊雷得意地挑了下眉毛,把两个钢镚放在摊位上,换来一碗盛得满满的蓝莓刨冰。
雪莱从他手里接过刨冰,看着他邀功似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说实话,你兜里到底有多少钢镚。”雪莱压低声音问他。
“十几二十个吧。”伊雷也压低声音,“兵不厌诈,屡试不爽。”
雪莱笑得整个肩膀都在发颤,好不容易才用勺子挖起一勺碎冰,放进嘴巴里。
普通的冰碴混着劣质染色糖浆,除了甜以外,并没有什么蓝莓的味道。然而冰冰凉凉地化在口中,还是充满了清爽。
“你吃吗?”雪莱举起纸碗,用勺子挖出一勺冰碴。
伊雷低下头,就着雪莱的手腕咬了一口。
“怎么样?”
伊雷蹙起眉头,脸皱成一团,“好甜。”
这会儿的人比早上少了一些,周围的空间总算能透过点气了。行人不断从身后穿行而过,他和伊雷就像两颗石子,在涌动的流水中驻足停留。
“哈尔顿。”雪莱忽然开口。
“嗯?”伊雷双手插在口袋里,垂目看他。
“谢谢你。”雪莱没有抬头,但声音低沉认真,把每一个词都咬得很清楚。
说完这句,雪莱就不再说话,只顾埋头吃那碗刨冰。
伊雷沉默地注视着他,觉得对方吃东西的动作真的很像兔子。
一只天真乖巧、干净纯粹,毫无危机意识的兔子。
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燥热感又从腹部的深处涌上来,像一只饥饿的野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就快要挣脱铁链的束缚。伊雷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不知道第多少次再度把这只野兽强行镇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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