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你想做点什么。”
“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祁跃惆怅地靠着大哥躺下:“我只是一只猫, 除了吃和掉毛, 还能做什么呢……”
为什么偏偏是一只猫呢。
他想, 弱小, 没用,除了可爱一无是处。一点也不好。
难得一夜无风雪,祁跃一夜无梦,睡了个好觉。
清早醒来,外面化雪冷得很,他犯懒不想起,只想靠着暖烘烘的大哥继续眯。
咔哒一声解锁,有人开门了。
祁跃懒惰地翘起脑袋,想看哪位同学这么勤奋大周末还早起。
人没瞧清楚,倒是先看见了一张掉落地面的校园卡。
卡主似乎没发现,没有停顿地踩下台阶离开了。
祁跃跳出箱子低头看清,愣了愣,又抬头去看逐渐远去的背影,不是雁雁又是谁?
怎么这么不小心,校园卡丢了也没发现,这去食堂都吃不上早饭的!
他连忙费劲地将校园卡叼起来,撒腿朝雁雁追去。
追着追着,感觉不对。
这好像不是去食堂的路,去哪个食堂也不该走这条路啊。
而且雁雁怎么走这么快,他的小短腿追得好累。
追到偏僻的旧实验楼,里面采光不足导致光线昏暗,楼梯也九转十八弯,祁跃晕头转向差点迷路。
雁雁沿着教学楼最边沿的楼梯一路往上走,最后被通往天台的门挡住,门锁老旧得生了锈,打开不止费力,还费时。
也得亏这道门,祁跃总算追上了,将校园卡往雁雁脚边一放,屁股一坐就小狗吐舌开始气喘吁吁。
雁雁听见,动作停滞了几秒,转身望向声源,动作里透着失魂落魄的机械。
她终于发现这只跟了她一路的小猫,幅度很小地张开嘴唇,半天才滚落一声:“……小猫,你怎么来了?”
祁跃用前爪推了推校园卡,示意自己是过来送卡的。
雁雁看见了那张出门后便被她丢弃的校园卡,被小猫追这么远送来的校园卡,长久愣在原地。
祁跃不明所以地等了片刻,想叫一声唤她回神,雁雁手里的钥匙突然滑落,差点砸他脑门。
他被吓了一跳,刚起跳躲开,下一刻就被人一把拥进怀里紧紧抱住,女孩骤然失声痛哭。
“小猫,小猫。”
“我的小猫……”
雁雁抱得很用力,她蹲在楼梯上,把脸都埋在祁跃后背的毛毛里。
泪水很快浸入,祁跃能感觉到后背一片变得湿漉漉,有点凉。这是怎么了?
他搞不清状况,被挤得快不能呼吸。
但仍旧很坚强地忍着没有挣扎,只小幅度地调整自己的位置,确保呼吸通畅。
这是雁雁第一次抱他,他有义务给雁雁提供最充足的情绪价值,最完美的拥抱体验。
“我也有一只跟你一样的小猫,黑色和白色,绿眼睛,贪吃,话唠。”
雁雁哭得声音沙哑:“每次回家,它总爱在在我脚踝边蹭来蹭去要吃的。”
“吃饱了,就叼着我的一根皮筋让我陪它玩,不管我把皮筋扔多远,它都会衔回来放在我面前。”
“它很笨,睡觉翻身会从床边掉下去,把自己委屈得能坐在床底下一直叫好久,非要把我吵醒哄它才罢休。”
“它又很爱吃醋,不喜欢我摸别的猫,也不喜欢我抱别的猫,就算只是在外面被流浪猫靠近过,回家被它闻到了都要生气半天。”
安静充当抱枕的祁跃一下就明白了,难怪雁雁每天都来看他却不抱他,原来是想家里小猫了,怕小猫吃醋。
他想拍拍雁雁肩膀以作安慰,却不想会被雁雁猝不及防的下句硬控在半空。
“可是它死了,我的小猫死了。”
雁雁哽咽着流泪:“我离家前它还好好的,还追着缠着咬我的裤腿让我陪它玩。”
“但是它现在不在了,被我爸摔死扔在垃圾桶旁边,我只看到它的照片,嘴里流着血,眼睛也没闭上。”
“他那么胆小,瓶子掉在地上都要被吓得躲起来,它那时候该多怕多疼啊,可是不在它身边,我救不了它。”
“小猫,我没有小猫了,再也没有小猫在我回家的时候坐在门口接我,蹭着我要抱,也没有小猫总让我陪它玩皮筋了,我的小猫没了,没了……”
祁跃呆呆望着前方生锈的铁门,喉咙干涩,不知道该怎么做。
亲人去世最难安慰,因为没有办法补救也没有办法感同身受,想来想去,陪伴拥抱也许是好的选择。
但是小猫要怎么抱人呢?
腿太短了抱不住,他只好另寻他发,尝试着转动脑袋,轻轻去蹭雁雁的耳朵和脸。
结果雁雁顿了一下,抱他抱更紧,也哭得更厉害了。
祁跃急得六神无主尾巴直摇,楼梯间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祁跃没办法回头,但能听见有人在很大声地叫雁雁。
不多时几个人冲上来了,一个暴脾气的上来就用力推了雁雁一把,连带祁跃也中招。
“陈雁你傻逼吗!写的这什么东西啊?!我就问你写的什么东西!”
雁雁松了手,祁跃从她怀里掉出来,回头看清了赶来的是三个女生,他见过的,都是雁雁的室友。
短发女生将一张纸揉成团摔到雁雁身上,气得发抖,泪淌了满脸:“学别人写遗书,怎么这么能耐呢你!我们对你那么好都喂狗了,为了两个傻逼男人你就要去死!”
“小瑜别骂了,别骂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了。”
另外两个室友也已经泣不成声,坐在台阶上一左一右抱住雁雁,断续的声音从哽咽的夹缝里挤出来:“没事的雁雁,有什么天大的事比你活着更重要。”
“一个骗人感情的渣男,分了就分了,多得是好的,没有都无所谓,男人而已,我们不稀罕。”
“考研就算你没信心,就算今年考不上,那还有明年,后年,大后年,多少人工作了几年才考上,没关系的雁雁,真的。”
“我们知道你压力大,你爸严厉,古板,控制欲强,总是贬低打压你,规划你不喜欢的人生路线,动不动就把莫须有的责任压在你身上,但是摆脱他的方法不是只有死啊!”
“无能废物的才会选择去死逃避生活,你是吗?你有能力,有学历,专业课永远最优,你不会一辈子活在你爸掌控里,你迟早可以离开那个家。”
“你又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还有那么多朋友,你别总是盯着几个不爱你的人,傻子,爱你的你都看不见吗?”……
祁跃转身下楼梯,看见了坐在拐角处等待他的狸花。
他走过去,狸花低头在他脸侧舔了舔,带着他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还以为雁雁只是买零食把生活费花光了,或者跟朋友吵架了,才会心情不好。”
下了楼,两只猫走在回去的林荫道上,祁跃望着前方的路自顾自地说:“没想到这么严重,还好我跟去了,不然让雁雁真的打开了那扇门,了怎么办?”
“嗯,幸亏有你。”狸花接他的话。
“是吧?”祁跃高兴得眯起眼:“幸亏我醒得早,幸亏我眼睛尖,幸亏我跑得快!”
“大哥你知道吗?”他贴着狸花的腿,尾巴在身后高高翘起:“之前我一直想当猫不好,我不会做猫,而且总觉得自己很倒霉才会做一只猫。”
“你受伤我背不动你的时候会这样想,得知要被做绝育的时候会这样想,还有昨天不能安慰雁雁的时候也会这样想。”
“但是!现在不了!”
他昂首挺胸,快乐得像只第一次踏上草坪的小马驹:“如果我不是一只猫,今天就救不了雁雁了,那还是做猫好,我很幸运能做一只小猫!”
从人变猫很倒霉,因为有太多事从轻而易举变得无能为力。
但如果老天爷做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他挽救一条生命,那他很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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