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快了,刚来到就要送我们下葬?这群人未免太着急了点。”眼看就要被活埋了,但寒玉说话的语气依然云淡风轻,根本没有一丝的害怕,他不像是要被活埋的那个,反而更像是在看一出好戏的观众,“不过咱俩可是要被合葬在一块儿了,前辈,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马上要和他一起合葬的银沥板着一张脸,因老是受到特殊部位的摩擦,他吃力地抬了抬腰:“我劝你最好控制一下自己,否则我会忍不住先杀了你。”
“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寒玉嘴角含笑,忽然猛地一个翻身,将银沥反压在身下,为了防止银沥的攻击,他一手迅速钳住了银沥的两只手腕,死死扣在棺材板上:“嘘……别乱动,换你躺着,腰会舒服点,我体贴吧?”
“你——”银沥想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头就被寒玉抱进了怀里。
银沥感觉到他的唇就在自己耳边厮磨,随后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极其克制又万分无奈的语气说:“抱歉,我也不想的,过一会儿冷静下来就好了,你再忍耐一下,一会儿就好。”
这种话说出来就好像他们暧昧了很久一样,可是银沥和他明明才认识他不到一天。
性欲和情欲是相连的,怎么会有人刚认识自己一天就会对自己起歹念呢?但是世界上各式各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有些人本性就是贪财好色,这根本没法解释。
其实银沥此刻也觉察到了一些东西,寒玉之所以这么容易产生欲望,或多或少与他体内那股滚滚涌动的强大法力脱不开干系。
或许真如他所说,他有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
银沥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他已经无话可说,撤了力气,任由对方用力抱着自己,毕竟真要硬碰硬的话,他也打不过。现在他们两人都身陷囹圄,这个时候应该大局为重,不应该因为这些小事而内讧。
棺材被村民顺利放入坑里,颠簸感终于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簇拥在棺材坑四周的桃源村村民自动自觉分开成两排站立,就在他们分开的两路之间,一位身穿白色祭司长袍的老人,正在蹒跚前来。
他目光浑浊,面无表情,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吟诵着什么经书谜语,他唱了几句,两旁的村民也跟着吟诵了起来。
那是一种远古的语言,外人几乎都听不懂吟诵的内容。
“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吗?”寒玉问。
“听不懂。”在他怀里的银沥轻摇了一下头,不知到底是由于壁画里的幻象有所限制,还是由于银沥身体变弱导致心感失灵,此刻他的心感也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寒玉并不惊讶他为什么突然听不到这些人的心声,而是说:“没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种语言和我们之前听过的鲛人语是一样的。”
“没错,发音和咬字方式都一致。”银沥笃定地道,“难道说鲛人和桃源村的人出自同一个宗族?”
鲛人和凡人明显不是同一个族群,可是他们竟然会用同一种语言交流?!
陈老讲述的那个五十年前亲眼所见的故事中,桃源镇的镇长也能用另一种语言和鲛人直接沟通,这种语言在场的所有桃源人都听得明白,唯独只有陈老听不懂。
还有,在他们这些被绑架到海底的外人面前,鲛人们互相交流的时候也是特意用他们自己的语言,明显是故意将信息隔绝,不让外人知道。
所有的外来人员,都听不懂鲛人和桃源人的语言。
古往今来,能够用同一种语言直接畅通无阻地交流的人群,除了同宗同族同祖,银沥再也想不到其他解释了。
“极有可能。”寒玉也肯定了他的推测。但他此时想到了另一个人——和他一同前来的鲛人海宿。
不久前,韩拾一他们站在祭坛上抵挡着向他们群攻而来的鲛人,海宿就在这时混在其中,他找准机会将韩拾一引到祭坛的边缘,悄悄告诉韩拾一这些鲛人吸血后会怕水。
“吸血后,他们,怕水。”海宿假意用鱼尾攻击韩拾一,接近他。
“鲛人吸血后会怕水?为什么?”韩拾一显然有些怀疑这个说法,毕竟鲛人在水里是最强悍的战斗力,怎么可能会怕水?
“相信我,这里,没水。”海宿示意他看看整个环形的祭堂。
韩拾一一早就注意到了,这里确实没有任何水源。而他们这些“凡人”被密封包装,经过层层过滤才进入祭坛现场,确实是鲛人们费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撇干水分的方法。
那些鲛人只在自己的鱼尾上粘附上一层水珠确保滑行和游动,实际上他们的速度要比水里缓慢很多。
“行,不妨一试。”
如果让鲛人一直维持强悍的战斗力,继续打下去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间,所以韩拾一那时才会信誓旦旦地对银沥说,让鲛人们先吸点血,他去引水进来。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前脚刚走,银沥后脚就开始割腕洒血,以自己的血为饵……
不管怎么说,海宿确实没骗他,吸了血的鲛人,确实怕水。韩拾一将海水引进来淹没整栋古楼,那些鲛人立刻被水泡得奄奄一息,韩拾一这才没费多少力气将他们一网打尽,全都收进结界里。
之前是因为银沥受了伤,韩拾一根本无暇梳理这一系列过程中的细枝末节。
现在他回想起来,终于发现了海宿藏在单纯目光下的真正目的——他被利用了。
不对,应该说他们都被利用了。
韩拾一突然想起在镇魂塔里,海宿曾经紧握双拳,在他面前手舞足蹈地费力解释的画面——
“无妄海,我要回。”海宿双手握成两个拳头,用力地碰撞在一起。
当时韩拾一没看懂,于是海宿又双拳碰撞了几次,补充道:“无妄海,危险,危险!”
“你还记不记得,法真道长说的那个和尚进入世外桃源的传说?”银沥带着潮热的声音在寒玉耳边响起,像是知晓他在想什么一样,
“记得,怎么了?”
“当时那个农户对心存疑惑的和尚说了一句话:无妄海边,世外桃源,本是同根,却遭天谴。”银沥几乎是一针见血。
“本是同根,却遭天谴……原来是这样……”
此时此刻,韩拾一总算明白当时海宿的那个手势是什么意思了——自相残杀。
“前辈,很不幸地告诉你,我们都被人利用了。”
银沥淡定地答道:“稍微想想也猜到了,鲛人吸血会变弱,这个弱点是你那位鲛人朋友特意告诉你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寒玉将头埋进银沥的发丝里,轻轻嗅了嗅,声线旖旎地说:“既然前辈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那位朋友让我们进入壁画之中到底是为了什么?”
银沥扭过头去,目光移向棺材之外,忽地身体一僵——一个个穿着白色丧服的村民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看,那眼神充满欲望仿佛穿透了木板棺材,无一例外都在虎视眈眈!
一串串连绵不绝的声音从他们头顶飘来,银沥的心感突然恢复正常,在吵杂中听明白了他们话中的意思——
“族长,换我出去,我想出去!”
“求求族长换我吧,我太久没呼吸过外面的新鲜空气了……”
“族长,这三个置换的名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离开这里了吧?”
“族长,放我出去吧!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把你们都救出去的!”
“给我吧……放我出去,我恨死了这壁画……”
……
千辛万苦把他们骗进来壁画里还能是什么原因?
嫁祸!换命!
又是嫁祸换命!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老神仙发明了这种缺德法术?怎么跟不要钱似的流传到哪里都是?
银沥的太阳穴剧烈地跳动起来,他拍了拍寒玉的肩膀:“寒玉,关键时刻没必要再隐藏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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