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到底靠在塞拉斯的怀里闭上了眼睛,不多时,他竟是真的睡着了。
达里尔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然后呆呆地看向茉莉。
只是茉莉的表情看起来也很奇怪,两人四目相对,然后僵硬地扭头看着汉斯。
汉斯微微皱着眉,不自觉地抚摸着飞毯。
“去西索利亚。”
徒劳的寂静里,塞拉斯捂着兰斯的耳朵,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您想去哪里做什么?”
汉斯警惕地看着塞拉斯。
西索利亚是一个有点特殊的地方,红蔷薇小队曾经去过,九死一生。
“安纳托利亚的事情很快会传遍整个大陆,不跟着我们走,你们会很危险。”塞拉斯平静地说,“正巧,兰斯有些事情要做,你们就跟在他身边。”
“西索利亚很危险。”汉斯锐利地质问,“我们可以带着兰斯离开。”
“呵呵,”塞拉斯笑了起来,只是相比较他在兰斯面前的微笑,此刻他的笑容略有几分薄凉,“所有踏足安纳托利亚的人,都会死。”
他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温柔地盯着怀里酣睡的兰斯。
“不想跟着也无所谓,只是带走兰斯……你们可能没有这样的命。”
第67章
“为什么要去西索利亚?”
在连续半个多月的赶路后, 红蔷薇小队终于在一处荒原停下,这里距离西索利亚只剩下半天的路程。
或者说,飞程——以飞毯的速度来计算的话。
兰斯蹲在河边洗手, 听到达里尔问他。
也许是因为和兰斯混熟了,也可能是没再感觉到兰斯身上的古怪, 达里尔不再那么害怕兰斯,偶尔也会围着他转悠,不过都不敢太过靠近。
不只是他, 就连红蔷薇小队的其他人也这样。
兰斯以为他们是害怕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也没有多想。不过这些天赶路的时候, 他早就看出来达里尔吞吞|吐吐,像是藏着事情, 能憋到今天才问, 以他的脾气来说,也是能忍了。
“有事情要做。”兰斯洗完手,朝脸上泼了泼水,“倒是你们, 跟着我来西索利亚,不会觉得太危险吗?”
“我们都说了要保护你,自然是你到哪里我们跟到哪里。再说了, 现在去哪里都不安全, 也没什么差别。”
兰斯抹了把脸, 抬头看着达里尔:“实话?”
达里尔梗着脖子:“当然是实话。”
兰斯若有所思, 没有再问,只是说:“我去西索利亚, 是为了封印一些东西。”他擦了擦手,站了起来。
“一些危险的东西。”
他往回走, 达里尔跟在他的身后,还要再说什么,只是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响,有人挑开低矮的藤蔓走了出来,在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时,达里尔下意识噤声,然后倒退了好几步。
兰斯感觉到达里尔的远离,心里叹了口气,“塞拉斯,你去哪了?”
“去看了下西索利亚的情况。”塞拉斯的蓝眼睛盯着兰斯,“的确是如你预见到的那样。”
兰斯微微绷着小脸,看着很正经严肃。
塞拉斯笑了起来,伸手掐住兰斯的脸蛋:“早就心知肚明的事情,担忧也是无用。”
兰斯有点心烦意乱地抓着塞拉斯的手腕:“如果我看到的是错误的呢?”
“你之前不会这么怀疑自己。”
兰斯沉默了会,叹气着说:“如果只有我们两个,当然没什么关系。”后半句话因为达里尔在,所以他没说下去。
可如果红蔷薇小队跟着,兰斯需要担心的事情就多了。
也许是这些时日让达里尔长进了不少,他居然听出了兰斯和塞拉斯这对话的言外之意,没忍住说:“兰斯,我们也来过西索利亚,你不用担心我们。”
兰斯深吸了口气:“现在的西索利亚,可能比之前还要危险。”
塞拉斯抓着兰斯的手腕往前走,淡声说道:“你也不是没提醒过他们。”
是啊,来西索利亚的一路上,兰斯明里暗里都劝过,不过红蔷薇小队还是执意要跟着兰斯一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
“去山上。”
塞拉斯似乎不耐烦这么一步一步地走,搂着兰斯的腰离地而起,很快就消失在达里尔的眼中。
达里尔远远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里松了口气。
尽管塞拉斯很友善——除却那天的威胁外,他的确一如外界的评价那样是个完美的教士——可是在他身边,达里尔却始终能感觉到那种挥之不去的惶恐。
就像是本能在害怕。
不管塞拉斯表现得再怎么温和,达里尔始终不敢单独和他说话。他快步走回营地,正在弄篝火的汉斯看到他,皱眉说道:“你又去找兰斯了?”
“嗯。”
汉斯叹了口气,没说什么。
“大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兰斯……我觉得他不是坏人。”
“他当然不是坏人。”汉斯无奈地说,“可舍弗大人……他明显不对劲。”
达里尔:“大叔,你以前是不是见过舍弗阁下?”
“嗯。”
汉斯只应了这声,没再开口。
达里尔也只能讪讪不说话,跟着去处理猎物。
…
兰斯遥遥看着这片广袤的原野,铺天盖地的绿色几乎吞噬了其他的颜色,这种勃勃生机的景象却莫名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绿色……太浓了。”
兰斯轻声说。
黑暗笼罩,是塞拉斯抬手挡住了他的眼。
“不要再看。”
兰斯眨了眨眼,睫毛搔过塞拉斯的掌心。
“预见,应该不是只靠这样挡着,就能看不到的东西。”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好笑,毕竟这件事塞拉斯只会比他更清楚,却还是做出这样幼稚的行为。
……幼稚?
兰斯模糊不清地浮现起一个念头,这种类人的行为,在塞拉斯的身上似乎越来越多……
“看的越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能看到吗?”兰斯好奇起来,“丹尼尔他们曾说……”提及自己过去的室友,兰斯忍不住停顿一下,然后声音低了些。
“我之前偶尔也有过类似的画面,他们说,最好要再去检测下,不过后来……”
“不过后来,你疲乏应付那些噩梦,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塞拉斯接过兰斯的话头,不紧不慢地说下去,“我知道。”
兰斯微顿:“你知道?”
塞拉斯捏着兰斯的手指,慢慢的,从指尖再到胳膊,“你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年轻教士的声音很平静,可莫名的充斥着异样的凉意。
兰斯抬起头,直勾勾盯着塞拉斯的蓝眸。
塞拉斯仿佛没有感觉到兰斯眼底的质疑,继续说下去:“你刚才问,我难道没有这样的能力……”他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没有?”兰斯歪着头,有点奇怪,“你不应该无所不能。”
塞拉斯无奈:“你把我当做什么?”
“神明的容器。”
“容器,就有上限。”塞拉斯并不在乎这个称谓,平静地说,“一旦超过了界限,就会崩塌。”
兰斯若有所悟,如果是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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