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熹牵起宋玄机戴着流绪微梦的左手,问:“流绪微梦会让你疼吗?”
宋玄机摇了摇头:“不会。”
贺兰熹:“不疼你为什么要摘下来——你要再说什么‘年久失修’就是不尊重我的脑子。”
宋玄机:“烦。”
宋玄机从不给人能烦到他的机会,贺兰熹还真无法想象宋玄机被烦到的样子:“啊,流绪微梦会一直烦你吗?”
宋玄机:“有时格外烦。”
贺兰熹:“比如什么时候?”
宋玄机垂眸看着他:“不能说。”
“为什么?”贺兰熹以防万一地补充了一句,“不许说因为你不喜欢说话。”
宋玄机:“说了,你若刻意还原那些画面,我会被流绪微梦烦死。”
贺兰熹:“?我才不会,我就算刻意也是刻意回避不让你烦啊!”
宋玄机:“如此,我更亏。”
贺兰熹:“。”
是的,这就是他喜欢的宋玄机,那个随时可能用几个字把人堵到哑口无言的宋玄机。
这种说不过高冷美人的感觉真的好让他欲罢不能啊!
虽然宋玄机说了他来想办法,但贺兰熹不想坐享其成,他也想尽力寻找两全其美之策。
从迷津渡离开后,贺兰熹带着宋玄机来到了藏书阁。
无情道之人动凡心不算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或许藏书阁里的藏书有记载过和他们类似情况的例子呢?
贺兰熹找来了所有他能找到的有关无情道的记载,一看便是大半日。
深夜,藏书阁几乎人去楼空,连白观宁都扛不住先回仙舍了,临走前还给了浔熹一个幽怨的目光。
藏书阁只剩下贺兰熹和宋玄机两人。贺兰熹翻过一页《名修列传》,道:“这上面记载,六百五十年前,无情道有一天资过人的弟子名叫傅闻笙。傅闻笙修道数百年,好不容易到了大乘后期,就在他离飞升成仙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他意外动了凡心……”
宋玄机:“然后?”
贺兰熹皱起眉:“然后他在强行渡劫的时候被天雷劈得走火入魔,不仅渡劫失败,金丹也耗没了一大半……”
宋玄机:“惨。”
贺兰熹郁闷地合上了《名修列传》:“谁说不是呢。”
至今为止,他和宋玄机已经看了不下十个修无情道失败的例子。这些人没一个有好下场,傅闻笙都还算幸运的,至少保住了一条命。有一个无法断绝情欲却仍然强行修道的大能,直接在渡劫的时候灰飞烟灭了。
贺兰熹趴在桌子上,闷闷不乐道:“看来,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宋玄机:“嗯?”
贺兰熹煞有介事道:“我算了一下,修无情道渡劫成功的前辈们中,平均修道五百年飞升。而我们的资质远超旁人,就算我们修道两百年可以飞升吧。那大不了我们先专心修道两百年,两百年后再亲嘴双修。”
宋玄机:“……”
贺兰熹:“如果我们运气好,得到了仙缘,说不定一百五十年就够了。”
宋玄机沉默片刻,道:“贺兰熹。”
贺兰熹:“嗯嗯?”
宋玄机言简意赅:“閇。”
贺兰熹虽然只是嘴上说着好玩,但被宋玄机用院徽堵嘴还是不乐意:“那你说那你说,有更好的办法吗?”
宋玄机缓声道:“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被选入无情道院。”
贺兰熹被问住了。
他当然想过。去年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这个问题,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
就算无情道院向来只收最有天赋的弟子,但弟子的性情亦是不可忽略的重中之重。而就凭他那过分外向的性格,再怎么样也不该被分到无情道院啊!
新入宗弟子道院的分配是由一道十二道院初任院长共同设下的阵法决定的。贺兰熹还记得当他站在阵法的中心,象征无情道院的“閇”字院徽亮起来的时候,绯月真君等人的脸色有多精彩。
贺兰时雨为何会是无情道院的天选之人,就此成了太华宗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贺兰熹:“我想过,但想不明白——绯月真君不也想不明白吗?”
宋玄机:“你还记得鬼十三在长孙策梦中说过的话么。”
贺兰熹:“鬼十三说了那么多话,你指的哪一句?”
宋玄机:“他说,你会被选入无情道院不外乎是沈吟的缘故。”
贺兰熹完全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顿时惊讶不已:“鬼十三真这么说了?”
宋玄机轻一颔首:“那时你受其蛊惑,不记得也正常。”
贺兰熹好像明白宋玄机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了。
既然他想要在无情道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首先就要搞清楚他被无情道院选中的原因——他身上究竟是哪一点引来了北洛上神的注视。
贺兰熹:“可鬼十三的话,十句有九句半是假的。这句话也可能是他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说给我们听的。”
宋玄机:“浣尘真君闭关十八载,你今年几岁?”
贺兰熹:“……”
宋玄机:“北濯天权又为何愿意认你为主,并对你言听计从?”
贺兰熹将宋玄机说的线索全部串在一起,得到了一个离谱的答案:“难道浣尘真君真的已经死了?我便是他的转世?”
宋玄机:“。”
贺兰熹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宋浔,我就是你那素未谋面的师尊啊!”
宋玄机面无表情:“不,你不是,你只是和他有关联而已。至于有何关联……”
贺兰熹接过宋玄机的话:“找到浣尘真君就能知道了!”
宋玄机:“你知道浣尘真君身在何处?”
贺兰熹:“我大致有一些猜想,你呢?”
宋玄机:“一样。”
从藏书阁回仙舍的路上,贺兰熹已经全然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话多。
两人明明可以御剑,却偏要用腿走回去。深夜的雪原寂静无声,唯有月光和雪地里的脚印与他们一路相伴。
第67章
拜许师兄所赐,贺兰熹和宋玄机的仙舍不再顺路,两人就谁送谁回仙舍的问题进行了激烈且重复的讨论——
贺兰熹:“宋浔,我先送你回仙舍,再自己御剑回去就好。”
宋玄机:“我送你。”
贺兰熹:“我送你!”
宋玄机:“我送你。”
贺兰熹:“不要不要,都说了我送你!”
宋玄机:“贺兰熹,我对你的耐心足以支撑我将此等毫无意义的对话进行到天荒地老,你确定要继续下去吗?”
贺兰熹:“哇,你这个句子,堪称本月最长了。”
宋玄机:“这不是重点。”
贺兰熹:“我知道我知道,重点是宋浔你对我很有耐心!我听得懂情话!”
宋玄机:“重点,我送你。”
贺兰熹:“?”
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异动,像是有人在打斗的声音。
何方神圣竟敢在无情道院的地盘撒野?
贺兰熹春光般明媚灿烂的脸庞立即冷了下来。他和宋玄机一起赶到了现场,发现问题的答案相当令人迷惑。
深更半夜,长孙经略和白观宁,一个混天道和一个合欢道,怎么在无情道院打起来了?
好在这两人明显没动真格,两个真无情道便没有上前拉架,说文雅点是静观其变,实则就是看热闹。
只见白观宁一把甩出他的铜雀邀,粉色的飘带犹如游蛇吐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了一棵松树。
长孙策正疑惑为何铜雀邀缠树不缠他,铜雀邀忽然分化出数条红绳,嗖地套住了长孙策的脖子和四肢,而后迅速将他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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