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凡人断不可能知道阴冥之事,此番试探,连海心里愈发笃定了一件事:这个有阴阳眼的小主播,身份绝对不简单。
他和崔决、甚至和酆都大帝庆甲,或许都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
杜宾的丰田霸道呼啸而去。季明月不解:“为什么不让狗子载我们去福利院?”
反正杜宾还要去福利院探探情况,季明月就想着让狗子捎他们一程到“瞬息全宇宙”的起点,如此一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今晚先不回阴冥了。”连海朝地库外面走。
“?”季明月屁颠屁颠跟上。
“难得过节,”连海看了看手机,“今日还是阳间的双休,我们就在深城过夜,养精蓄锐,明天中午去会会钱如真和耿晨灿。”
听到“过夜”二字,季明月心里像绽出了一朵含着露水的玫瑰。他自动屏蔽了连海后面的话,思绪也飘到了一些不该去的地方。
双休日,正适合双修。
若算上此前的阳寿,季明月不过二十来岁,正是热身热血的年纪,床笫之事有过一次,自然是食髓知味。
季明月眉毛跳跳,不由自主地噗嗤一笑:“海哥夜里想干什么呢?”
连海停了脚步,用玩味的眼神审视了他须臾:“小季想让我干什么呢?”
心中的玫瑰花瓣飘到脸上,季明月双颊烧了起来:“我……我都可以……”
“那我们就去酒店,”连海盯着他红透的脸,笑了,“想给你些特殊奖励。”
连海说到做到,带季明月去了南山区凯宾斯基大酒店。
“……”季明月总算是明白海哥为何没打算回阴冥了。
方才钱如真在电话中提及,耿晨灿在深城拍戏时,就住在这里。合着今晚海哥邀请他在阳间“过夜”,还是来加班来了!
季明月后槽牙咬得死紧,生生地将一句“卷王”憋回了肚子。
南山凯宾坐落在深城市南边的核心商业区,寸土寸金,人潮不断,站在路旁隐约能听见柔软的海浪声,倒是很有孽海海畔的感觉。
今日两只鬼从福利院到殡仪馆再到酒店,忙忙碌碌跑了诸多地方,不知不觉间已到傍晚。
去往酒店的路上,季明月同连海遇到了不少趁中元假期来阳间消遣的亡魂。有亡魂认识他们,热情地上来打招呼,尤其是看到万年卷王府君连海都在阳间逛街消遣,震惊之色写在脸上。
这么走了会儿,连海冷不丁被一个年轻女人拽住双手,对方道:“府君,季副,中元好啊!”
他低头,一对黄灿灿的金手镯入目。
“罗丹丹?”旁边的季明月从脑海中扒出了这个名字。
女人点头,笑得很温柔,操一口爽利的西南方言:“难为府君和季副还记得我。”
季明月看她一身休闲打扮,眉眼间满含愉悦,便问:“罗大姐是上来玩的?最近金店生意还好吧?”
罗丹丹眼角弯着,不住点头:“挺好,挺好,阳间金价大涨,阴冥也跟着沾光。说来还是要感谢府君和季副,是季副您让我去找奈何桥慈善基金会,我才有了盘活店铺的钱,不然迟早要让那些天杀的高利贷坑死。”
连海略作思忖,发现近来阴冥那些嚣张的高利贷组织,好像真的偃旗息鼓了。
“现在生意比原来好多了,店里也雇了几个姑娘伢。”罗丹丹接着道,“府君和季副要是想打金,尽管来找我。”
说话间有个年轻的姑娘在不远处喊她,罗丹丹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伢年轻爱玩,我也是觉得新鲜,才跟她们上来看看的,这不,催我了噻!”
话毕便礼貌告别。
季明月朝罗丹丹离开的地方望去,忽然望到什么,激动地抓住连海:“海哥快看,是……步金秋!”
只见一个高挑清瘦的姑娘亲昵地挽着罗丹丹的胳膊,往购物中心走去,边走边说要去周大福和周生生试戴新品。
两个女人亲密相扶,任路边坠下的梧桐树叶穿过身体,落在地上。
树叶停住,时间定格。
连海也看到了,不自觉露出个极轻的笑。
原来兜兜转转,离别的总能相遇,分开的总会重逢。
世人各有渡口,世事各自乘流。
*
如季明月所料,海哥来凯宾斯基的目的,才不是想给他什么“特殊奖励”,就是来蹲耿晨灿的。
耿晨灿知名演员一个,住的房间必定且有相当严密的安保,进了酒店正门,连海目标直奔VIP服务台。
南山凯宾是五星级酒店,check-in的住客络绎不绝,就连VIP服务台都被围得水泄不通。如此正好,连海瞄准时机,准备趁乱去查查耿晨灿的房号。
还没能走到服务台,连海只觉耳边一凉。
原来他和季明月的身体被一群飞奔而来的孩子穿透了。
来的都是十几岁的外国小姑娘,黄头发蓝眼睛,背着带有同样logo的书包,围在前台叽叽喳喳问东问西,不一会儿各自接了房卡。
连海注意到凯宾的房卡是白色,颇为眼熟,不过这种高档酒店的房卡大多都这样,为了保护住客隐私。
但还是越想越不对劲,连海脑中灵光一闪——和诺诺卡包里那张纯白色卡片何其类似。
死去的女孩,肯定和耿晨灿有关系!
作者有话说
不用担心,金秋妹妹和妈妈在下面也过得很好~
第92章 漂亮女人
季明月英语不错,听了片刻,道:“是国外女校的学生,趁暑假来深城游学的,正商量着谁和谁住一间房,国内有什么好吃的。”
这个年龄的少女,连脸上的雀斑都洋溢着活力,他不免羡慕,啧了一声:“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见连海双眸放空,季明月疑惑地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连海思绪的确飘远了。
接送孩子的大巴就停在酒店门口,和他记忆中,百年前京州街头的一辆老爷车重合。
彼时,那位叫做“本无”的故人从老爷车上下来,摘了礼帽眼镜,飞奔着上前抱住他。
轮廓逐渐清晰明朗——十年未见,曾经圆头憨脑的小沙弥被岁月一点一点打磨成长身玉立的青年。
他拂开故人羽毛般缀在额前的发丝,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更瘦也更清俊。
故人展颜,唤他“长官”,又唤他“本空”。
笑容如乍泄天光,将凡尘照得鲜红淡绿。路旁熙来攘往的车辆人群全都沉默定格,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二人蔓延交错的呼吸声。
他搂紧故人,腰间的枪|托将对方的西服压出皱褶,皮靴上的水手结也被踩了下;但还是不放手,像是要把这具身躯揉进骨髓。
眼风一瞥,看到故人脖上挂的平安符,他心里熨帖,又问故人想吃什么,故人就说,留学的这几年,日日吃fish and chips,嘴里简直要淡出个鸟来,想吃烤芋头。
他说那还不简单,带你去我的军营,烤芋头管饱,冲冲你肚子里的洋墨水。
当初他们所住的明月禅寺在战乱中焚毁,他也参了军,跟随军阀四处征战。
枪林弹雨九死一生,等的就是这一刻。
之后的很多次午夜梦回,连海总会下意识回味那瞬间。
因为它叫做怦然心动和一眼万年。
季明月持续挥手:“海哥,在想什么?瞧你眼睛都直了。”
连海拽回神思,笑得和光同尘:“没什么。走吧,去查查耿晨灿的房号。”
季明月便同他上前,没走两步就停住了,一个劲儿拽连海的袖子。
“怎么?”
“你看那个女人……是不是耿晨灿?”
连海循声望去,见VIP服务台后侧的洗手间门口,站着个女人。
女人立于阴影处,纯黑长裙几乎和晦暗融为一体。她戴一顶黑色丝绒渔夫帽,口罩像焊在脸上一般,可低调的打扮依旧挡不住眉眼间流荡出的美貌。
一个漂亮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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