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至此变得散碎,却不影响彼此解读对方,从变换的呼吸到柔软的嘴唇以及偶尔磕碰的牙齿都成为了代替语言去关联彼此意识的关键。
如同水滴落入镜面般的深潭,荡漾出的涟漪层层不断。
“我只是想看着你……你的吻,我非常稀罕。我……”
等到宣爻终于有暇余说话,口舌也出乎意料地恢复了的合作,让他的话语变得流畅。
对方却没有那么容易就放过他。
“把话说完。”穆纯道。
“我还要……”
“要什么?”
“再要一个吻。”
“没了?”
“我想吻你颈边的疤。”
“不行。”
“为什么?”
“除非交换。”
“交换?”
“你吻我的疤,我也要吻你的。”
“可我没有疤……?”
“等我吻完自然就有了。”
“……?”……
宣爻最终捂着脖子,红着脸缩到远离床的沙发上。
他从对方唇齿间得到显然不是疤,而是让他更为羞窘的东西。
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再像匕首,穆纯的睡意随即重来,很快闭上眼睛。
宣爻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对方,着实对这种“秒睡”完全无法理解,可他却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盯着对方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渴求。
就像他看着那颗荒废的待开发宜居星,希望它一夜之间被绿色覆盖,有无数人居住在他左右邻舍;像他身处无论何时都只有自己在走动的空旷房屋中,每个清晨和夜晚都仿若被赋有实体的孤独不断侵蚀;像他注视着地下室里的父母兄姐,希望他们能在自己对他们的回忆彻底消失前突然醒来,也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去交换他们醒来,但他同时知晓那永远都不可能变成现实。
只是,同样是渴求,却也有着质区别。
原本的那些渴求是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化,随着可能性的降低,从不知所措变成不再确定,并最终彻底熄灭。他所需要做的只是将其压抑在心底,不将其宣之于口,就永远不必面对糟糕的结果。
可是,眼下这种新的渴求完全不同。
从初见对方的伊始,从未经打磨的天然紫水晶在正午的阳光下如同画龙点睛般闪烁着,从它不时跟随佩戴者的动作反复在佩戴者颈侧轻掠出诱人轨迹,一切就已经悄然形成了只有他知晓的细小鱼钩,牢牢地钓住了他的心脏。
他原本努力想将其压抑在心底,永远不将其宣之于口,用同样的方法将其逐渐熄灭,可对方接连不断地诱惑与拆穿,根本不允许他隐藏自己的想法,逼得他只能将自己的渴求宣之于口,再不知不觉学会了付诸于行动……至此,他心底的渴求膨胀得愈加庞大,使得他再也无法将其压制回心底,不自觉甘之如饴地对其言听计从。
宣爻盯着对方眼睫上那条极淡的粉青色细线,不自觉碾动自己的指腹,回想手指穿过对方头发的触感以及那些无法预料,无法分类,更无法拒绝的吻,下意识地舔舐了自己嘴唇上的伤口,喉结不自觉向上滚动后复位,悄然瞥了一眼睡着的对方,起身找到镜子,盯着自己颈侧区别于其他皮肤颜色的痕迹,用手指仔细描绘了它的轮廓。
第35章 赤子血.1.1
浮躁与孤寡促生了欲望横流的及时行乐,挣扎着试图填满人空洞的灵魂。徒劳而已。
Case.2:赤子血-1-穆纯醒来时正好过去两个小时,简直就像闹钟一样精准。
宣爻反复确认了时间,表情就跟看到对方秒睡一样,完全无法理解。
穆纯坐起后就以撑住双膝的姿势凝固在了原地,雕像似的半晌没动。
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一动就浑身难受。并非身体受创后出现的疼痛,而是均匀散布全身的不适感的集合体。如同空气稳定充斥在四周,疼痛只是其中最为微不足道的部分。除非躲进真空,否则避无可避。
自从穆纯无需依赖“舱”就能在各个文明域跨域以来,他就变得极为排斥使用“舱”。优点是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根本不用特意去往舱的所在地,也能用静默模式避开监管。很符合他随心所欲的行事风格。
缺点有二,其一:跨域移动后稳定粒子耗时较长;其二:长时间停留后会产生大量精神冗余,让粒子结构稳定性变差。清醒状态下,他能自行剔除冗余。非清醒状态下,冗余就会外溢,必须随时将冗余转移给其他人,才能阻止基础粒子增值所诱发的神经元耦合性错误,杜绝包括痛觉在内的虚假感觉信号所带来的不适。
以前他还不能稳定的转移给别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解决的流程自然非常的熟悉——只需要缓慢地对自己进行调整,直到把冗余转化为“实体”——“耳坠”即可。问题是最近几年他已经习惯把冗余转移给别人,不再需要经历这个自虐过程,导致他耐受度和自调速度显著下降。是典型的用进废退。
这么看来那些负责接纳冗余监管还是有点用的。
干脆把痛觉关掉算了?不过也有副作用——关掉容易重开难,到时候又必须面对新一轮的重调。如果受伤而无法察觉,可就会出现把自己给玩死的“意外”了。
说到底,他就不该睡这一觉。即便睡,也该依照常规程序,接通监管。可是跟监管连线就要解除静默模式,不止言行就连情绪波动都会被盯着。尤其他当时正好跟小松鼠在床上,准备干点有益身心健康的好事,他可没有被一堆人围观的糟糕癖好,原本也没有打算单纯睡两个小时觉。可自己不过是吻了一下小松鼠的脖子,兴致来了理所当然想要继续下去,都这种时候了,他当然顾不上说话询问对方了,没想到又把人被吓得不知道从哪里迸出一身怪力。简直跟当时在浴室里一样一把就推开了自己,而对方则躲到沙发那边去默默脸红去了。
既然有不乱来的保证在先,自己难道还能冲过去把小松鼠拖回来强了不成?那岂不是能直接把小松鼠吓死,到时候就没得玩了……
于是,人生中初尝败绩而且还来了个“两连败”的穆纯,气得一肚子怨愤,干脆倒头就睡。醒来后却得同时面对冗余和欲求不满这两个倒霉的现状。烦。
小松鼠真难搞。烦躁。
情绪居然有波动了?
自己多长时间没有过这种水平的情绪波动了?
剔除后感觉耳坠都变沉了一些。
这玩意已经足够长了,可别突然长出来一截……
小松鼠又在盯着自己了。
经过“睡前警告”,小松鼠改掉了“瞪”的毛病,眼神却变得更为专注了。与其胆小的言行相反,这种如有实质的视线,的确相当勾人,对方不止对此毫无自觉,还一碰就逃跑。
这要自己怎么办?
穆纯觉得更烦躁了。
无论对方睡着还是醒来,宣爻都始终盯着对方不放,却在对方醒后许久还是没有机会对上视线。
是错觉吗?他觉得对方好像故意无视了自己……唔?为什么坐在那里一直不动?
已经好几分钟了,还是没动。
似乎动了一下。没看错。
终于离开床了,可依旧不看自己这边。为什么?
走路的步伐好像比之前慢了。
为什么脱掉上衣?
为什么丢进垃圾箱?
是嫌衣服被自己穿过了?
可之前为什么没嫌?进浴室了。不是洗澡。出来了。
可还是不看自己。好奇怪。
是在自己生的气吗?
可自己好像没做什么……
穆纯脸上还挂着水珠,却不拿毛巾,用手随便抹了一把。宣爻则已经来到他身侧,把毛巾递了过去。
穆纯瞥着对方諵砜,却没有接。
刚才没对上视线的时候,宣爻盼着对上。现在对上了,却被对方无法形容的眼神吓得一激灵。
上一篇: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
下一篇:小猫精能有什么坏心思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