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阵营是为了破坏我们的团结性,那不如我们大家先把各自的阵营说出来交个底,这样不就不用猜来猜去的吗?”这次说话的是一个新人,名字叫冯宇,看似犯蠢的话说出来后目光却一直扫向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
“行啊。”气氛因为他这句话而陷入冷凝的状态被一句爽朗的答应打破,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声音的主人没骨头似的把半个身子都压在了那个眉眼精致又清冷的青年身上。
一群人的面容一瞬间变得有些五彩缤纷,可那青年像是毫无所觉似的,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榷勾唇看着冯宇,道:“我觉得你说的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建议,只要我们说出各自的阵营,那所有的关系就被摆在了明面上,大家才能更团结,而且团结的时候也能提防着不同阵营的人,避免一时不察被迷了心窍的人从背后捅刀。”
冯宇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谭谨言抬手蹭了蹭鼻子,感觉好有道理,可是又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对。
商榷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先开个好头吧,这位出头鸟先生,你是什么阵营呢?”
所有的视线唰的一下看向了冯宇,他的额头立马冒出冷汗,这才发现他一脚踩进了别人挖好的坑里。
“我……我……我是……”
商榷笑了起来,“我是伊德阵营,只是,我敢说,你敢信吗?”
一群人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每个人类都天生掌握着撒谎这项技能,这是既定的事实,只要嘴巴一张一合,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是任何阵营,即便同一个阵营人数过多,也判断不出谁在撒谎,而且,在生命面前,即便是队友,又能全然相信吗?
如果想蓄意接近不同于自己阵营的人,只需要说与他同阵营便能让他放下戒备心,即便所有的阵营都摆在明面上,那就是真的阵营吗?大家更团结,是同阵营的人会更加团结吧,入侵其他阵营,在里面扮演着同伴,甚至为了通关不惜向一起来的队友痛下杀手,不就是那迷了心窍从背后捅刀的人吗?
轻飘飘的几句话,将玩家们蠢蠢欲动寻找阵营队友的心浇了个透心凉,信任防线彻底崩塌。
每个人又开始警惕起来,包括那些组队一起进游戏的玩家,当眼中染上怀疑,哪怕只有一丝,都将成为破坏坚固根基的推手。
我对你说的是实话,你对我说的又是实话吗?
不少将阵营和盘托出给队友的玩家已经这么想了。
“你怀疑我?!”一道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男声响了起来,他又惊又怒的看着身边的人,道:“我们兄弟三年,一起来到这个鬼地方相互扶持着死里逃生,谢扬,你他妈竟然认为我会骗你是吗?!”
当视线开始变成怀疑的催化剂,仅仅一眼,甚至只是不受控制的一眼就能渐渐撕裂各种感情的连接,而且会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有趣景象。
这个开头像是将所有隐藏的怀疑都摊开晾晒在太阳光下,因为心生晦暗,所以格外的见不得光,只能默默躲避着光的照耀,匆忙地转移视线躲避探究,可是因此,却酿造出了更加醇厚的阴暗。
“魏子昂你冷静一点!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
“那你看我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没有人去管陷入争吵的两个人,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无法再信任任何人。
商榷只是饶有兴趣的看了两秒钟,随即又懒洋洋的将头窝在白屿清的颈窝里蹭了蹭,“无趣。”
青年被争吵声打断了思绪,听见他说话,扬起鸦羽般漆黑的眼睫淡淡地扫了人群一眼,道:“玩够了?”
商榷没再说话,只是突然抬起头盯着他看。
拥抱属于交易内容,可是其他的没有,白屿清那样不喜欢被人触碰的一个人,在筛选卷他规定时间后甚至多一秒都不会让他抱着,可是刚才,却由着他肆意妄为。
白屿清察觉他的视线,转头问道:“怎么了?”
商榷异瞳深邃,道:“没什么。”
白屿清站起身道:“那就走吧,这儿没什么好呆的了。”
谭谨言刚捋明白商榷说的这几句话的意思,正感叹真是挑拨人心的一把好手就见自家师父站起来往外走,他连忙跟了出去,“师父,等等我!”
眼见着这块儿牛皮糖又粘了上来,商榷忍不住皱眉。
白屿清淡声道:“如果你一直这样越紧张话越多,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你的催命符。”
谭谨言怔了一下,知道他是说刚刚在15号房里他说的长篇大论,挠了挠头道:“知道了师父。”
白屿清继续道:“称呼要改,如果我需要你在一场游戏中装作不认识我,你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会坏了事。”
谭谨言点点头,“好的师……”
白屿清看了他一眼。
谭谨言赶紧把后边的那个字咽回去,“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娃娃屋6
【即将开启角色扮演, 请各位玩家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角色扮演过程中不得外出。】
【时限:由现在起至午餐时。】
白屿清脚步微顿,然后道:“先回去吧。”
8号房间里的人已经陆续都走了出来, 但是此时走廊上只有脚步的踩踏声, 所有人像是被剥离了声带, 竟发不出一个音节。
吴岩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商榷,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然后关上了房门。
随着一声声关门声, 走廊里彻底安静下来,原本不算隔音的房门此刻变得像是能够隔绝任何声音似的,走廊上的动静丝毫传不进房间内, 所有客房像是变成了一座又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
楼梯转角处出现了一个身穿粉红色洛丽塔的小女孩, 她的手里紧紧抱着那只小熊玩偶,贝齿微微咬了一下唇瓣, 左右看了看两侧的客房,然后抬步朝着最近的一间走去。
笃笃笃——
吱呀——
白屿清坐在沙发上思索着游戏提示的信息, 他已经独自呆了半个小时了, 门外寂静的落针可闻,或者,是他根本听不见门外的动静。
这场游戏的名字叫做娃娃屋,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到目前为止各自为营, 没有出现任何与娃娃有关的东西, 难道是指那些像是木偶傀儡的侍女和侍从?游戏的通关条件是逃离这栋房子,和继承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又有什么关系?左右他们这些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只不过是外人,老伯爵又不见人, 他的遗嘱和继承人人选大概早就已经在深思熟虑下敲定了最终结果, 如果区分阵营, 那什么方式才会更改遗嘱规定的继承人人选呢?
——原定继承人死亡。
白屿清眯了眯眼睛,所有人都认为区分阵营是要争抢继承人的位置,可是每个人都仅仅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什么,五位继承人,每个阵营理应有三个玩家,可是游戏为什么不直接公布阵营队友呢?这并不是多此一举,而是,即便同为某一位继承人的好友,也未必属于一个阵营,继承人对于好友和自己隐藏的朋友之外的人一定有所防备,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些明面上的好友不是另一个继承人埋下的一把暗刃呢,谁又能保证隐藏的朋友又是真的朋友呢,角色扮演,是为了让玩家判断出自己真正的阵营是谁,然后帮助他,夺取继承人的位置。
不对,即使阵营的目的是这样,那又和逃离这栋房子有什么关系呢?在世界的时候老虎说过,低级副本游戏会很明显的提示通关信息,其中就包括了游戏名称,这是指向性非常明显的提示,直接能让玩家摸到百分之八十的真实逃生信息,不会偏离太多方向,算是像灯塔一样的存在。
娃娃屋……
白屿清站起身朝屋子里的衣柜走去,他伸手拉住把手,却怔了一下,金属把手与柜门的空隙处仅仅只能穿过白屿清的三根手指,而且两者相离的非常近,离地面的高度好像也偏低了些。
像是一个不该存在于城堡内的残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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