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际文里被人鱼养了(189)

　　当家长不容易，谭遇想，他的崽还没长大，他就已经体会到想扔崽的冲动了。

　　他爹当年没有扔掉他，真的是很爱他了。

　　两条人鱼在海里轻轻摆动长尾，向着人鱼崽的方向游去。

　　维诺能感受到小人鱼的位置，他精神海里似乎有个人鱼追踪系统，能轻易感受到崽子的位置和情绪状况。

　　不光是小人鱼崽，事实上只要维诺愿意，他能和所有在精神海里有光头存留的人鱼产生精神链接。

　　因为每一条新生、存在、和已死亡但无法安然离去的人鱼精神体，都会留在人鱼王的精神海里。

　　只不过那样会消耗相当多的精力，所以维诺暂时把自己的感知力关了起来，只对人鱼崽和斯塔利打开了精神链接。

　　维诺能感受到小人鱼现在没什么负面情绪，就是离得有点远，应该是没有遇到危险，便一路上和谭遇闲聊，顺便欣赏一下对他来说很新奇的海底世界。

　　他上次落入海底时刚好是夜晚，海洋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显得格外幽深恐怖。再加上当时维诺以为自己要死了，那个幽暗的海底给他的印象简直就像是地狱一般。

　　现在醒来的时候赶上了在白天，上面没有什么大型遮挡物，海水清透干净，阳光得以落入深深的海底，把一切都渲染上一层幽深的蓝色。

　　躲在礁石里探头探脑的小鱼，扭着苗条的身体走S型路线的扁片鱼，还有很多维诺都认不出来的鱼类，长得奇奇怪怪的，看见他俩就跑，然后躲在礁石后露出半个身子来观察他们。

　　一群小银鱼凑过来围住两人，不断用嘴轻碰着维诺，像是在问好。

　　这种只能吃浮游生物维系生命的鱼类自然是没什么杀伤力的，维诺伸出一根手指，摸了摸一条小鱼的侧腹。

　　他扭头看向谭遇，在精神海里好奇地问，“说起来，你以前装傻的时候生吃小鱼……真的好吃么？”

　　“……”谭遇也想起了他刚到维诺家的时候，全心全意扮演弱智人鱼，在维诺面前嚼小金鱼的事情。

　　银发人鱼面上带着奇异的微笑，拉着爱人的手向前游，“好吃的，你试试。”

　　维诺半信半疑地顺手捞了条小鱼在手里，“真的？鱼刺不会扎嘴么？”

　　虽然眼神和语气里都透着怀疑，但谭遇看见这人已经在手里捏了一条小鱼，看上去准备一试了。

　　对他的话就这么相信么？

　　谭遇突然心情变好，也不逗维诺了，“不扎的。”他抬手抓了一条小鱼给维诺示范，十分自然地放进嘴里开始嚼。

　　“你可以试试，当我们转化为人鱼的时候，身体会转化为自然界中的狩猎者，你的指甲可以轻松划破猎物的皮肤，牙齿可以轻松咬断鱼类最坚硬的脊骨。”

　　银发人鱼咬着嘴里的小鱼，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何况是这种小鱼，对我们来说只能是零食。”

　　黑发的新生人鱼睁圆了眼，看看谭遇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小鱼，学着伴侣的样子生疏地往嘴里塞鱼。

　　但小银鱼送到了嘴边，维诺却下不去嘴。

　　当了这么多年的人类，即使现在身体突然变了个物种，但思维还是以前的模式。

　　维诺看着小鱼，内心和这条鱼一样在剧烈挣扎。

　　它在乱动哎，他是先咬头还是先咬尾巴？放进嘴里不会把他的口腔咬破吧？

　　谭遇看维诺一副不知道怎么吃东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唇边溢出两颗气泡，悠悠飘向上方。

　　维诺还在和自己进行激烈的内心斗争，突然被人拉过手，就见谭遇凑过来咬走他里的小鱼，然后一手捏开他的嘴，吻住了他。

　　一块滑溜溜的东西被送进嘴巴里。

　　这是什么？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嘴已经提前动了。

　　Q弹滑脆的一块物体，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一口咬下去，细微的骨刺像脆骨一般轻易被咬断，给嘴里的东西添加了丰富的口感。

　　等维诺滚动喉头咽下去了，他才不可置信地看向人鱼，“你给我吃的是鱼？”

　　银发人鱼又露出那种奇异的微笑，“不敢吃的话，可以先把鱼头咬掉。”

　　他把一只空闲的手伸到嘴下，用舌尖从嘴里顶出来一颗颤巍巍的小三角形，然后捏着这颗三角形从维诺面前晃了一下。

　　“好吃么？我没骗你吧。”

　　“没骗我。”维诺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但它的眼睛看上去好不能瞑目啊。”

　　飘落的小三角形上，一双大大的鱼眼无声谴责这世界突如其来的恶意。

　　小银鱼好像在问：Why？

　　人类的同理心让他对生命的死亡感到同情与内疚，维诺想。

　　但这东西真的很好吃啊。口感也太神奇了吧，像是脆骨拌果冻。

　　有了斯塔利手把手教喂饭，维诺抓住身边的一条小鱼利索的咬掉鱼头看也不看地扭脸吐出，然后吸入剩下的鱼身部分。

　　嚼嚼嚼。

　　哎嘿好吃。（￣~￣）

　　显然人类的同理心无法战胜吃货之魂。

 

 

第154章 亲爱的王，请接收我的求偶

　　两人穿过一座海底峡谷后，维诺感叹小崽子刚出生就这么能游。

　　谭遇倒是觉得很正常，他小时候被父亲带着去海里玩，海洋就跟他的后花园差不多。

　　健康的人鱼是天生的海洋狩猎者，即使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在海中也可以横着游了。他们是海洋的征服者，掌控者——当然，被带入人鱼科研院的人鱼，已经没有资格角逐海洋食物链顶端的角色了。

　　或许是这片地区的地势更高的缘故，阳光在这里的穿透力极强，比之前维诺所在的地方还要更亮一些，所以他俩也就毫无妨碍地看清了峡谷底部的那片建筑群。

　　谷底是一片较为平坦的海底地面，上面坐落着一群稀疏有致的奇特建筑。

　　和人类认知中的建筑不太一样，下面那片不知道什么生物的巢穴呈不太规则的立体形状，从地面拱起。云母白贝贴在高大的珊瑚骨架上，层层叠叠，在日光照耀之下幽幽反射出梦幻般的光彩，像是有一层光化滤镜，把周围的水域都给照亮了。

　　支棱出建筑体的一些珊瑚触角没有贝壳的覆盖，就张牙舞爪地在海中横七竖八地伸着长短不一的触角，但因为那些触角都是圆润的，有的触角上还栖息着彩色的小鱼，那模样非但没有一丝可怕，还颇有点童话般地笨拙可爱。

　　得益于人鱼血统带来的转化，维诺现在甚至能看清那些珊瑚触角上挂着的珠串，硕大圆润的珠子上覆盖了一层浅浅的灰绿色的水生藻类，而那些云母贝壳上也覆盖着一层浅薄的藻类。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些附着物，这些建筑被住在这里的生物维护得很好的时候，它们折射出的光会有多漂亮，这片峡谷底部估计都会被映亮。

　　有点像维诺前世见过的蒙古包，一个圆鼓鼓的包从地面撑起来。

　　一个最高大最气派的巢穴——屋顶中心伸出来一丛红色的珊瑚凸显了它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气质，在它周围，围绕着一群稍微低一些的巢穴，那些巢穴上的装饰显然朴素了很多，连贝壳都比那个支棱着红珊瑚的巢穴上的云母贝要小一些。

　　“……那是，一片宫殿？我没看错吧？”维诺通过精神链接对谭遇喃喃道，“我好像见过这地方……”

　　谭遇看着谷底一片寂寥空荡的样子，“看样子不像是人类被淹的建筑，如果原本就是海底生物建造的巢穴，那就能说得过去了。”

　　能在海底建立起这样一片建筑群，说明那个族群的智商不低。

　　“嗯，不是人类的建筑。”

　　维诺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他被困在精神海里时，曾在许多光团破碎的记忆力瞥见过类似这类的场景。

　　一群人鱼在这里自由穿梭，结伴狩猎，选择伴侣，当众交（）配……不是，是举行求偶仪式。

　　“斯塔利，我们好像，找到人鱼圣地了。”

　　银发人鱼猛地扭头看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眼神一亮，握着维诺的手收紧，一脸跃跃欲试，“人鱼圣地？我们要在这里交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