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包厢门边的身影顿住了片刻,凌然转过身来,轻声说道:“那我会告你们诽谤,情节严重的可以处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恰好,我知道怎么能让情节变得更加严重。”
“这是我的专业。”
凌然已经伸手去拉开包厢紧闭的大门,坐在桌前的凌父怒火攻心,一张脸色憋闷的铁青,额角暴起的青筋像是快要崩裂开来,血溅当场。
他一手抓起桌上的空酒杯,扬手便狠狠朝着门边的方向怒掷过来,同时拔高了音量大声震喝道:“你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你给老子滚……”
话音未落,那个酒杯眼看着即将砸在凌然的脑袋上。
包厢的门适时被人拉开,凌然头也没回走了出去。
背后是玻璃酒杯砸到地上响起的稀里哗啦声,以及被关在了门内言语歹毒的啐骂。
凌然像是刚刚打了一场疲惫不堪的战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他现在是心脏麻痹的行尸走肉,低垂着眼眸,一张小脸有点苍白,不声不响的朝着餐厅外走。
赵钦也没说话,跟在他身后。
来到餐厅门外的时候,夜风已经不知不觉间变大。
远处是在黑夜中迷蒙不清的高山,黑压压一片,快要将头顶的乌云都遮住。
有细弱的雨丝随风被吹到脸颊上,冷冰冰的,温热的躯体仿佛也快要被冻僵。
没带伞。
凌然在走下台阶的时候,雨势忽然变得大了起来,铺天盖地砸在头发上,脸颊上,身体上。
“凌先生,您先在这等一下吧,我去跟餐厅里借把伞,雨有点大,您要是淋了雨可能会生病的。”赵钦有些焦急的说道。
凌然已经下了台阶,仰起脸,看了眼正在落雨的黑夜。
头顶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赵钦看见他停住脚步,赶紧转身回到餐厅内借伞,他们的车停的有点远,要是这样走过去非得全身都淋湿不可,他身体素质倒是还好,皮糙肉厚的淋场雨也没什么。
但凌先生是娇贵的Omega,不能吃苦。
赵钦走后,凌然又开始继续往前走。
他低着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任由雨滴尽数落在身上。
好像也没有感觉到很冷吧,只是眼眶不小心有点酸,鼻尖有点涩。
走出去没几步,凌然觉得自己好像眼睛被雨淋湿了,眼前有点模糊。
不然他怎么会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外面的西装裤已经被雨水溅湿了些许,却毫无退让之意。
像座来到他面前的山,能将他牢牢挡住。
又仿佛不是错觉,因为头顶没有雨滴再降落下来。
凌然缓缓抬起眼睛,湿漉漉的小脸仰起来看。
是一把黑伞把他从头到脚笼罩住了,耳边只有劈里啪啦的雨声争先恐后砸在伞顶。
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撞进一双又深又沉的眼眸里。
远山骤雨,这是一方能把他完全容纳进去的安全领域。
不会有风吹到他身上,不会有雨落到他脸上,他的所有惶恐不安和迷茫无助,都能被平稳妥帖的承接,然后化作温情蜜意,成为滋养他生长的养料。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掌贴到他脸颊上,掌心内的那点高于常人的温度灼热烫人,他却颇为依赖迷恋的将自己的脸颊更加深入的贴合进去。
江之屿摸了摸他脸上的水,嗓音低缓入耳:“怎么哭了。”
小Omega眼眶比外面的雨水还要湿润,下眼睑都红通通一片,小巧秀气的鼻尖也是红的,脸蛋被泪和雨泡的软嫩,又湿又滑。
可怜兮兮的吸了吸鼻子,用软声软气的语调喊了句:“江先生……”
然后眼泪像是决了堤,再也隐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啪嗒啪嗒砸在沾满土腥气的草地上。
江之屿一手撑着伞,另只手解开外套纽扣,敞开怀,将冰冷的小身子按进宽阔温暖的胸前。
凌然把脸上的水都蹭在他衬衫上,被雨打湿的身体也进入了暖洋洋的烤箱一般,心脏正在慢慢随着暖意回血,又有新鲜的血液涌动进来。
他恢复知觉了。
江之屿一只手托着他屁谷,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不知道刚才他们都在里面谈了什么,但是不用细想也能大概猜得到。
看小Omega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应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幸好没在他身上看到什么伤处。
怀中的小Omega也颇为配合,两条手臂软绵绵的搭上他的后颈,然后慢慢收紧,小脸和温软的呼吸也一同埋进了他颈间,脑袋听话的伏在他肩上,柔顺乖巧得不可思议。
“江先生……”
是很委屈的,他刚跟家里彻底断绝关系,也看清了所谓的“家人”的丑恶嘴脸,不过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所以鼓足勇气做的事情也未必没有好结果。
雨水只会溅在enigma腿上,江之屿一手抱着他,走得步伐稳健。
凌然声音透着点哽咽,一不做二不休,那股勇气现在还在他胸腔内震颤。
他轻轻问道:“之前问过我的话,还算数吗……”
有温热的眼泪掉进颈间,江之屿道:“算。”
凌然又问:“那以后,会不要我吗……”
已经走到了车边,江之屿拉开车门,抱着他坐进去,黑伞直接留在了门外。
他把车内暖风打开,低头亲亲雾气蒙蒙的水眸。
“不会。”
凌然脸颊被人轻飘飘托着,一颗心也像是浮在海面上,上上下下,波涛起伏。
“我们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吗……”
他心里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不确定性,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再理会了。
封闭的车厢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已经演变成了瓢泼大雨。
凌然恍然间回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暴雨如注的坏天气。
但是此刻他的嘴唇被缠绵深情的含着吻,他后背颤抖的张开唇瓣,承受着,也羞涩轻巧的回应着。
他是脆弱的宝贝,被人捧在掌心里接吻。
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江之屿松开他,指腹慢慢摩挲进他的唇角,嗓音发哑:“会。”
是一句很重的承诺。
凌然心脏在扑通扑通的乱跳,脸颊被吻得红扑扑的,整个人都恢复了血色。
他颈后的阻隔贴在刚才接吻的时候就被轻巧的揭掉了,本来打湿了黏糊糊的沾在脖子上就感觉不舒服。
现在那股玫瑰香葡萄味道的信息素正在他体内缓缓散发出来,带着令人难以抵抗的诱惑,仿佛在盛情邀请。
可他还没感受到enigma的信息素。
凌然身子发软,轻轻向前贴去,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强健结实的月匈膛里。
他睫毛胡乱震颤了两下,舌尖伸出来,在唇珠上很轻很缓的舔了下,便感觉到掌心下的肌肉在猛烈绷紧。
他还是有些紧张的,漂亮的眸中有水光在摇曳。
“那,那我现在答应,好不好……”
江之屿似乎怔住片刻,随后捏住白细的下巴,在他唇里重重搜刮了圈。
“答应了,就要彻底变成我的Omega,”江之屿问,“能接受么?”
凌然认真想了想,点点头:“能的。”
说完之后,他便又主动贴到江之屿唇上,像小动物似的慢慢在薄唇上啄吻。
江之屿笑了笑,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拉开些距离。
“不是现在。”
凌然眼眶里顿时又有泪水积聚起来,他瘪了瘪嘴巴,委屈不堪的问:“为什么……”
江之屿在他眼角的湿润处按了按,语气中带着刻意压抑的平缓:“你还没准备好。”
凌然觉得身体里空落落的,他急需要现在就被人填满,被人占据,被人需要。
所以他掀起来自己的衣服,拉着那只手放上来。
“我准备好了的,真的……”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这么急切,状态很是反常。
江之屿把他两只手捉住,他没得到满意的回馈,因此开始无声掉起来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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