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喜欢的人时,也和我见到喜欢的人时一样害羞且激动啊。
秋亦抿唇笑了,用手指贴贴师尊,想像亲小动物一样亲师尊一口,但又疑心从小人的视角看,自己这种“庞然大物”会显得恐怖很难看,踟蹰犹豫间,便又被虞观亲了好几口,十足狡猾。
……
太久没有得到回应了,秋亦倒完了一堆又一堆话篓子。
他说一句,虞观应答一句,又是夸奖又是鼓励,好听的话不知道从哪学来的,不要钱似地砸,听得秋亦眼睛愈来愈亮,晕乎乎地好似踩在云端,便不知不觉地越说越多,话语好像自然而然地从舌尖蹦了出来。
直到见到窗外太阳西沉,光变成薄薄的赤金之色,他才止下倾诉欲,意识到自己竟是个话这么多的人。
秋亦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话匣,虞观便主动打开话题,说起他这具壳子:“姑且用养灵木捏了具壳子。”
只要是为了见秋亦,方法便总比困难多。即便不能分来分身、不是傀道修士没有合适的躯壳、过往岁月也没有制作什么备用身躯,虞观也能在堆积的天材地宝间挑挑拣拣,选出过去偶然所得养灵木。
此物一般用作防身神物,取随意一生灵的神魂放入,蕴养一段时日后便可以做成替身人偶,在需要的时候替主人挡下攻击。
正正合适极了。
虞观对这类天材地宝有偏爱,当即定下此物,熟练地分了神魂进去,用灵力蕴养许久,在秋亦破境洞虚后送来。
秋亦听了一大段,提炼到了重点,即,他能随身携带他师尊了。思及此,笑容便怎么压也压不下去,比天边晚霞更灿烂张扬。
他就是世界上最快乐最幸福的人!
忽然之间,秋亦笑容淡去,微微皱眉——风传来了不同寻常的讯息。
虽然不是此道修士,但炼化风之精华后,秋亦对气流的敏感度非同一般。
虞观与他一起看向窗外,日暮黄昏的尽头,天际橘红,忽然间燃起一场滔天大火。
-
这场火从远方山坡来,落在树上,仿佛是那些被打落的红枫,它像是一阵狂风,又像是一片颜料倾倒,只霎那间,漫山遍野的红意,无数生灵被惊动,鸟叫蛙鸣,蝉飞虎啸。
正沉心感悟小银给的提点的地甲熊赫然惊醒,下意识想看看落霞山脉情况,但还未反应过来,地甲熊心里咯噔一声,身下所立足的那片土壤也蔓延上金红火焰!
糟了!
“……”一秒、两秒,一点温度也感觉不到,地甲熊小心翼翼地抬抬脚,什么伤也没有。
仿佛这场火只是某人的恶作剧。
秋亦赶去源头时,小银正隔了好一段距离不断团团转。它刚刚给秋亦传讯,糖葫芦好像是感悟激发血脉之力时失控了。
秋亦分三尸了缘时,在清风仙尊传承秘境中突破分神后期的糖葫芦和小银一直在潜心修行,它们资质不凡,也十分顺利破境了合体,但由于自身跟脚不凡,感悟激发血脉之力时偶尔失控也是常有。
不过像今日这般的失控情况还真是少有。
糖葫芦正在火光最炽热的地方,几乎像是一轮小型太阳,爪上那件据说是燃焰仙尊随身物件的神物已经碾碎。
秋亦如今为洞虚境,看万物事理更为透彻,看了一眼糖葫芦眼前状态,当即皱眉:“不是失控……”
话音刚落,不久前才饱受摧残的落霞山脉再度剧烈震动起来,泥土陷落,地面塌陷,红枫飘扬。
百兽生灵无不惊骇,想要慌不择路地逃窜,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该怎么走。
就在此时,“啁啾”!
一声仿佛宝珠落盘,玉器碎裂,清脆的鸟鸣声悠扬,荡涤心魂。
糖葫芦睁开双目,它扇动翅膀,顺风起,猝然飞向苍穹。
它飞过之处,满山的火焰呼呼高涨,噼啪燃烧,肆意张扬,连接天空与大地。无数火焰仿佛被它的身影吸引般攀附,糖葫芦的身影越来越大,到最后竟成了一只巨大的火凤凰。
它的羽翼垂下,阴影遮蔽住大片山脉,几乎让人恐惧。
东风已备,蓄势待发,火凤忽然转头,对秋亦、小银又“啁啾”鸣叫一声。
是让他们做好准备的意思。
秋亦心念转动,肯首。
人偶虞观扒拉在弟子的肩头,颇为满意,顺手便把懵了傻了的小银赶下去。
都多大的妖兽了,怎么还能呆主人肩上,以后该学着独立了。
赤火之中,火凤扇动羽翼,忽然猛冲向下方,穿过云层,划破虚空,空气仿佛也被烧灼成了空白,熊熊燃烧的烈火中,巨大火凤的身影转瞬消失,“轰隆隆”的巨响中,伟丽的景色从火中来。
道场,建木,凤凰,坟墓,幻影如火一般影影绰绰。
一场火里的海市蜃楼。
脱离火凤身躯的糖葫芦回首看了秋亦一眼,然后一头扎进这海市蜃楼之景中,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也就在那一眼的功夫,它无声地告诉了秋亦他们此地的本质。
这里是建木诞生之前凤凰们祖地。
亦是第一只凤凰诞生破壳的起源之地。
蜃楼之影飘动,火焰炙热燃烧,没有任何犹豫,秋亦没入这片幻影之中。
……
地甲熊几乎被一系列动静砸蒙圈了,待回过神来,看着空中那显眼至极的异象,正思忖着要不要离开,便看到无人看守的木屋。
地甲熊哼哧哼哧走去,将秋亦布置的阵法启动,然后一屁股蹲坐下,就在这守着。
过了一会儿,地甲熊眼中忽然惊愕地闪过光彩。
灵气匮乏之地,落霞山脉的灵气,正在急剧地攀升上涨!
-
天外天。
水镜边缘漾开波纹,如实照着那一片异象,忽然一道银光闪过,咔嚓一声,镜面应声碎裂。
负责观测的七长老忿忿道:“这堕仙实在可恶,迟早叫他后悔!”
十长老比天骄盛会时更老了,面对七长老的话,只冷哼一声。
他死了亲传,地位也有所下滑,脾气更为古怪了。七长老毫不在乎,叹气一声:“燃焰仙尊的东西我们是碰不上了,可惜。”
“不用在乎这些。”
七长老转头看去,大殿门扉不知何时开了,忽而缓步走来一位身着金衣的年轻妇人。
金衣常人不能驾驭,然而穿于此人身上居然也被遮蔽了神光。她不纤瘦,体态丰腴,神态慵懒,生了富贵样,怀抱鸳鸯眼狮子猫,插步摇,配玉环,雍容大气,静如彩塑神像,动似天上云彩,光芒不可直视。
正是这方天地的至强者与掌控者,一尊货真价实的真仙。
“华彩娘娘。”
七长老和十长老恭敬对她一低头,冷汗流下,不明白这位怎地忽然出关了。
“你们先前做得不好,竟是让那疯子又摸到了我界位置。”华彩娘娘轻轻抚摸怀中猫儿,轻轻一叹。
“怎么会……”十长老诧异。
他们为了遮掩痕迹,可是用了数重手段,如命令天道掩护、使用阵法庇护云云。做得如此小心,居然还是被察觉了吗?!
“仙境手段,尔等如何知,”华彩娘娘笑道,“何况你们不比我这猫儿聪慧多少。”
那猫可是没开灵智的畜生玩意,怎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七长老和十长老脸涨成猪肝色。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已经翻查过百万里虚空,找到了我们所在的域内,若我再不出关,你们怕是到九重天染血时还得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华彩娘娘抛下重磅,也不看他们神色,抚摸猫儿,怅惘道:“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他因着已是半死之人,从此收了心,不再去管尘世他物,只疲惫地等第三劫……没想到到底还是不肯放过鬼世与我等啊……”
真是阎王催命。
七长老忽而出声道:“娘娘,他先前分明是那样不在乎的,只是最近不知为何又活了心神、回心转意了。想是守着残躯,怕了我们。”
“怕了?”华彩娘娘嗤笑一声,也不欲说当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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