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未殊途(25)
家里离公司太远,林轻响第二天起了个大早,迷迷瞪瞪打车去公司,到了就想先问问张维到底怎么了,看了考勤表才发现,张维可比他会享受多了,直接把中秋和国庆中间几天请假连休了。
林轻响担心张维出事儿,立马溜到露台上给张维打了电话,这次倒接的挺快。
林轻响连忙问:“你他妈怎么了啊?这班都不上了。”
“上来就骂人。”张维说:“你去看看考勤表,请了至少十几号人,大家都想连休,有什么奇怪的。”
“他们关我屁事,我上次给你打电话你俩是不是正那啥啊,操/你妈你那个对象是不是有病啊?”林轻响提了气就不打一处来:“打`炮就打`炮接什么电话啊,尴尬不尴尬。”
张维在那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打什么啊,我跟他……朋友干了一架,他带我去推拿。”
“??什么玩意儿?你还会打架啊?”林轻响惊道:“跟谁打?是联合国里的吗?”
“……啊,日本那个。”
林轻响没忍住笑了,说:“原来您才是真战狼,我真是看错你了!佩服佩服!那你现在是怎么着?”林轻响一琢磨,又急了:“你该不会伤的狠了给家养着呢吧?!”
“这会儿……是……”张维犹犹豫豫,支吾半天,才说:“是真睡了……他时间太长我、我腰疼。”
林轻响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在张维又“喂?”了一声后,终于说出了这辈子学会的唯一一句四川话:“我日/你妈耶。”
“……你还是国骂吧,难听。”张维无语了。
“搞了半天还是上床了,你给这儿绕来绕去逗我玩儿呢?!亏我还操心你。”林轻响愤愤不平,心想张维这估摸着是相爱相杀坠入爱河了,自己这块儿一团乱麻还替人操心呢,他怎么这么惨啊。
“你这是操心吗?你这不说我是战狼吗?”张维懒得和他计较,说话还是慢慢吞吞的。
“你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林轻响又问。
“说来话长,收假了当面说吧。”张维说。
“也行……吧。那什么,那我就顺便问问你,宋夏他把我当前任,是几个意思啊?”
张维一时没反应过来,思索了几秒,疑惑道:“你这是个问题吗?把你当前任,不是个结果吗?你俩好过啊?”
“没有啊!所以我这不头疼呢吗?我把他当哥哥,他把我当前任?我这拧巴半天了,转不过弯儿来啊。”
“我的天……”张维发出感叹,对自己有这样的智障朋友感到震惊,说:“这怎么听都是苦恋未果决心放弃的悲惨故事啊!”
“不是!”林轻响磕巴道:“他、他要喜欢我——”
说到这两个字儿林轻响突然十分不好意思,像个初恋的小学生,抬脚往面前的墙上踢了两下,扭捏道:“那他怎么不告诉我啊?然后回、回国之后就老欺负我,我都怀疑他精分了。”
林轻响听到那头“啪”的一声,张维扶着额头,说:“两个可能,一,你以前仗着人喜欢你做了很多混蛋事儿回来打击报复,这种可能通常是因为还喜欢你,第二个,单纯打击报复,已经没有喜欢了,你的痛苦就是他的快乐源泉,你觉得哪种好一点?”
林轻响沉思了一会儿,指甲盖儿大的脑子努力消化了这些信息,才说:“那我要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问啊!”张维累死了,觉得跟这智障说话简直费神又费力:“不过你把握好度啊,你要是不喜欢他就随便问,要喜欢,问得不对他可能会感到很难堪,你俩朋友都没得做。”
“哎哟……你这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林轻响感叹道,其实他只有“问得不对关系会破裂”这一点跟张维想到一起了。
“哈,我一点儿都不想跟你想一块儿。”
张维说完,林轻响顶着大了一圈的脑袋说我再想想就挂了。
走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午夜梦回又想起来张维的话——你、要是、喜欢、他、问、要、把握、好、度!
啥玩意儿?他喜欢宋夏吗?
世纪难题又来了——他从小跟宋夏腻歪在一起,和亲哥哥也没啥区别,这怎么分喜欢不喜欢啊?
宋夏这几天跟林瑞祥呆在一起,林轻响晚上先回了一趟他的鸟蛋屋子拾掇那个什么前任寄存处里的东西,为国庆的出行做准备,走到门口发现门把上挂了个纸袋,上面儿写了个中秋快乐,林轻响满腹疑问的取下来拿进屋,打开一看,是八个小盒子,要说月饼吧重量又不大像,林轻响随手拆了一个,发现是……001超薄套,里面还有张纸,只写了一个入字。
林轻响一边念叨幸好宋夏不在不然他得尴尬死,一边儿把剩下几个都拆了,螺纹、凸点总之全是套,每一盒里一个字,连在一起一共八个——入乡随俗,早日轻响。
“操!这哪个王八犊子......这不是教宋夏耍流氓呢嘛?”林轻响嘟囔着,坐在床沿儿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现在除了老林还有谁能知道宋夏在这儿,只好把这些套丢进了垃圾桶。
两分钟后,捡了回来。
“我从来不是一个浪费东西的人。”林轻响一个人在家里逼逼也不知道是讲给谁,说完了就去收拾自己和宋夏的换洗衣服,又在箱子里捡了些细细碎碎的小东西,跑回家了。
宋夏跟林瑞祥在一起的时候似乎轻松又愉悦,林轻响每天跟老林怼来怼去的也挺开心,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爷仨现在同吃同住,有些话他不好跟宋夏提,虽然他也压根儿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心事累积多了导致的结果就是,他每天跟林瑞祥小霸王,跟宋夏祥林嫂,一双大眼睛一会儿是幽幽的充满了怨气,一会儿又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宋夏不知道他又在想写什么歪门邪道的,权当没看见。
转眼就到了出行的日子,目的地是南边的古镇,林瑞祥大概是对老火车有情怀,买的这车次晃过去得一天一夜,爷孙俩分住上下铺,安顿好了之后,林瑞祥把靠窗的椅子掰下来坐着,林轻响也掰下来,跟宋夏说:“你坐这儿。”
宋夏:“?来人了怎么办?”
“对哦。”来个人别坐宋夏身上,林轻响一琢磨,自己坐上去拍了拍大腿,说:“那你坐这儿。”
“......我不坐。”宋夏刚拒绝林轻响就要跳脚,林瑞祥扫了他俩一眼,眼睛瞅着林轻响,嘴上却说:“小夏你也不学好,跟他穿什么破了洞的裤子,这都几月了,看了都想给你俩缝起来,以后老寒腿了哭都哭不出来。”
“哈哈哈哈他还老寒腿呢。”林轻响笑的贱兮兮的:“他整个人就一大冰棍儿。”
“爷爷,他所有的裤子都有洞。”宋夏说:“他腿都是五花的。”
“宋夏??”林轻响震惊道:“老林,你这几天是不是净教他怎么怼我了,你别给他带坏了。”
“新鲜呢,再坏能坏的过你。”林瑞祥说完打了个哈欠,又问:“你俩晚上怎么睡啊?我先说好咯啊,这床太窄,我这将就不了。”
林轻响心里咯噔一下,一个非常简单的初级问题就让他词穷了,好容易平息了几天的黄色废料像收到了召唤似的悉数回归,一时间僵坐在凳子上,不知道说什么。
“我不睡觉。”宋夏看了林轻响一眼,淡淡的说,林轻响心里的小火苗被当即浇灭。
“那不行。”林瑞祥笑眯眯的看着宋夏,说:“小夏,别这么看自己,你就是换了种方式生活着,还管我叫爷爷,还跟小林出去玩儿,没什么不一样的,爷爷到了还想给你买新裤子,五花腿有一个就够了。”
宋夏看着林瑞祥说不出话,小林和老林俩人总是交替着夹击他的心脏,只不过一个人用钻头闭眼乱扎,一个人用粗糙的手掌温柔安抚。
“那我就很想给你拍一套爷爷带孩子的前后对比照了。”林轻响看热闹似的,宋夏旋即也有点儿为难,勉强说:“爷爷,我晒不黑。”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见没!”林轻响拍林瑞祥肩膀上,说:“你亲孙嫌弃你,看见没?哎哟喂什么人呢,我要你我都心口疼得泪洒铁道部了。”
“你滚蛋。”林瑞祥说完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身上发出了咯咯的响声,说:“我睡觉去,你俩白眼儿狼自个儿呆着吧。”
老林往床上那么一躺,林轻响看着宋夏,立刻就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了。
一时间无话,林瑞祥却是睡眠质量惊人,不到五分钟呼声四起,周围人怨声载道,在硬卧上翻来覆去,林轻响害怕被失眠人士找麻烦,凑宋夏耳边说“你你你自便”,就兔子似的蹿上去了,心里又期待又担忧,害怕宋夏上来,又害怕他不上来,等着等着,床边塌了一块儿,林轻响条件反射般就转向了里面,身下嘎吱嘎吱传来了异动。
宋夏的胸膛和林轻响单薄的脊背紧紧贴在一起,源源不断涌来的冰凉触感让林轻响怀疑自己就要心肌梗死了,脑子里是关于装睡还是尬聊的两股力量在疯狂搏斗,宋夏的手突然顺着他的腰线缓缓划了下去,停在他的大腿处。
轻轻一拍,说:“装什么呢?这一下一下的老响。”
林轻响自己都忘了到底是什么,宋夏的手已经伸进了他的口袋,塑料包装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林轻响一个激灵清醒了,猛地坐起来,脑袋在上铺顶上撞的“咚”的一声。
“林轻响,你在想什么?”
宋夏看着他,手里捏着两个套。
28 惊梦
林轻响撞头的动静太大,已经接到旁边接二连三的注视,为了不被人当神经病,他只好瞪了宋夏一眼缩回去,侧着身子在手机上打了一行: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林轻响一想,这回真不是他作妖,他怕什么!应该是宋夏心虚才对啊!瞬间,背挺直了,腰板儿也硬了,啪啪啪在手机上敲下几行:
—我回家拿东西挂门把上的,写的内容什么内容你知道吗!我都不好意思说了!
这倒没撒谎,林轻响是真的不太好意思把那八个字儿打出来。
“写什么了?”
宋夏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温润而磁性,林轻响听得心里一动,非常艰难的把腰弓了起来,心一横,打下八个字,眼一闭,举上去给宋夏看。
宋夏一瞬间就知道是谁了。
“孤寡老人就爱多管闲事......”宋夏小声抱怨,林轻响没听清,又问:你是不是背着我交什么不三不四的鬼朋友了?为什么搞这种东西,我这尴尬不尴尬,我就没看过这么露骨的话,24k纯top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谁能有你不三不四?你不扔了带着干嘛?”说到这儿他突然惊醒般的,一把箍住了林轻响的脖子,声音比身体还要凉似的,说:“你该不会跟爷爷出去玩儿还要出去瞎搞吧?!”
林轻响被圈着脖子摁在宋夏一潭死水一样的胸口快憋死了,动也动不了,挣扎着拱来拱去,宋夏一手箍他的头一手摁他的腰,低声道:“说话,别乱动。想让人当神经病吗?”
“我、他妈、说不了!”林轻响艰难道,隔壁床的人支起身子看了林轻响好几眼,就觉得这人跟强迫性多动症似的瞎闹腾,心里一恼拧了过去。
宋夏这才稍微松开林轻响,让他憋屈着打下了一行:我就是没有浪费的习惯顺手揣进兜忘拿出来了,你爱信不信!
刚给宋夏扫了一眼他心里更不平衡了,这明明不是他的错怎么搞得跟检讨会似的,他冤不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