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个仙师回都市(58)
她难不成指的是“小蜜蜂”?他试着问:“小蜜蜂?”
没想到她又咯咯地笑了,等她笑够了,这才说:“梵先生好雅致,小儿能得先生赐名,心意早就暗许,还望先生与他同去,喜结良缘呀!”
敢情他们这支队伍是特意奔着梵沧海而来的,穆云峰算是想明白了,没有其他新郎,梵沧海才是他们的准新郎!可那位到底是谁?为什么长着穆云峰的脸?
他决定瞧清楚些,此时已经把其他忧虑抛到了脑后,只想看清楚花轿上的小新郎,他到底是不是自己?
“老婆婆,我能看他一眼吗?”
“当然可以,梵先生。”老太婆一副理解他太心急的表情,看得穆云峰百感交集。
穆云峰终于下了马车,焱魔乖得不像话,就那样站着,看上去很平和。他鼓了鼓勇气,快步朝那顶大花轿走过去。越走越近,越发清晰,大红莲宝座上,那一身红衣服的小新郎,害羞地低着头。
他头上戴着一顶金镶玉红色礼帽,大方豪华的红色礼服,他缓缓地抬起头来,那张脸,可不就是自己的吗?
穆云峰有点呆了。
他是墨兮吗?墨兮不可能露出这种羞答答的表情!穆云峰在心里排除了墨兮,如果说他真的是自己,自己在看到梵沧海的时候,确实有可以会是这个表情……
“你是穆云峰?”穆云峰向着他大声喊这个名字。
他好像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一双无邪的眼睛莹润得不像话。
连精气神都是自己!
而自己却被当成了梵沧海!
穆云峰看看自己的衣着,是白衬衣牛仔裤,哪一点像梵沧海了?
他决定澄清这个误会,对老太婆说:“老婆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儿子会是穆云峰,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叫我梵沧海,可我明确地告诉你,今天的一切都是误会!梵沧海可不会娶任何人。”他顺便替他拒婚了。
他脑子里还有几分清醒,觉得一定是被人下套了,有人知道他对梵沧海的那点小心思,所以把自己“嫁给”梵沧海,只是这个把戏很拙劣,他一眼就识破了!
“梵先生对小儿的情意,老身还不明白吗?莫要再说这种话,伤了小儿的心。”老太婆有点伤心地抹了抹眼角,语重心长地说。
穆云峰看了看花轿上的人,他抿着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为什么有种不忍浮上心头?他那蹙眉的样子显得楚楚可怜。
若梵沧海真的对自己说这种话,心里铁定不好受的!穆云峰又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勇敢真诚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心一下子就被俘获了。
梵沧海不该再逃避,不是吗?
睡了一路的臧羿幽人终于醒了,他夸张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囫囵地问道:“我们到哪啦?”
没有回应,扭头一看,身边空空如也。
他猛地一惊,看到门帘上的符纸已经断了,穆云峰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此时的焱魔还在狂奔,他立刻叫停它,待焱魔落到地面上,他钻出了马车。
这里到处是雾蒙蒙的,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他暴躁地问焱魔:“他什么时候下车的?”
焱魔无动于衷,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理他,它头扭向一边,风吹着它棕红色的毛发,独角特别有个性。
“哎呀,你快回答我呀!”
臧羿幽人有些气急败坏,尖耳朵都张开了,他环顾四周,心中更加不安,骂咧咧地说道:“穆云峰你这小子,你去哪啦?不是叫你别乱跑吗?我才睡那么会你就不见人啦!”
眼看焱魔还是不理人,臧羿幽人不得不放低声调,好声好气地说:“焱大人,您看见那小子出去了吗?在哪里下的马车呀?”
焱魔的下巴还是高高抬着,臧羿幽人又跑到它前面,用手摸着它下巴,一副讨好的样子:“焱大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那小子是梵沧海幻化的,他要是丢了,咱们俩都有麻烦!求求您赶紧告诉我吧!”
焱魔这才有了反应,嘴里发出几声模糊的鸣叫,臧羿幽人吓得跳起来,喊道:“什么?半个时辰前就下了?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他一着急又忘了该有的礼貌态度,焱魔呸一声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焱大人,您就别耍脾气了,赶紧回头去找他吧!小心梵沧海扒了你的皮!”
臧羿幽人以为这样能叫它知道厉害,谁知适得其反,无论他怎么拉它,这匹马就是不动,不肯回头,骄傲的下巴还高高地昂着。
“好吧,我服了您了!梵沧海舍不得那样对您,可他会扒了我的皮!您就行行好,救救我这条小命吧!”
臧羿幽人情真意切地好说歹说,才把焱魔掉了个头,往来时的方向飞回去,半个时辰的路程,快马加鞭,三十几分钟就到了。
然而臧羿幽人一看这个地方可吓坏了,他自言自语道:“要是五百年前,我还他妈就不怕!”
可现在是五百年后,臧羿幽人术法尽失了呀!
这里到处可见累累白骨,是一个乱葬岗!地上荒草丛生,鬼火零星。远处传来诸多鬼叫声。林木森森,白雾弥漫。
“那小子这种地方都敢来,一定是被迷了心窍!”更加叫他不安的是,由于穆云峰是偷偷上马车的,身上没有带任何护身符,臧羿幽人图省事也不管他,就一起出发了。
“谁知道他这么容易被骗呀!”
他从贴身衣服里面掏出随身戴着的玉佩,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道:“你可要保护我!”亲完又将它放进衣服里贴身藏着。
虽说没有术法没有武功,可他也是个妖神,对于乱葬岗并没有太过惧怕,哪怕脚踩在白骨上。这些都是怪物的骨骸,弱肉强食在妖山上演得最是激烈。有骨化的也有尚未骨化的,苍蝇蚊虫飞来飞去,有些树上还挂着新鲜的肉块。一看到有人来,红眼睛的乌鸦就飞走了。那些飞鸟吃惯了肉食,盯着臧羿幽人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贪欲,好像他就是一块行走的肉。
臧羿幽人心说,自从废了修为之后,还没来过这么恐怖的地方!原本以为全程在飞天马车上度过,没想到才到半路就得下地了。
“穆云峰!穆云峰!你在哪里啊?”他大声喊了起来,一群鸟被他的声音惊得飞天而逃。
在这个地方大声吆喝是不明智的,等同于告诉妖物们送肉上门了!可他也没办法,现在的他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
他继续喊穆云峰的名字,偌大的林子仿佛没有尽头。
“穆云峰!穆云峰!”
“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这身武功也别指望梵沧海给我恢复了!”臧羿幽人既担心穆云峰的安危,也担心自己的武功。
可是在茫茫妖山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给梵先生请安!”
所有人都当穆云峰是梵沧海,朝着他磕头跪拜,匍匐在地。
当所有人都给了你某个身份的时候,你很容易就会接受,从而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和坚持是否有意义。就像现在的穆云峰,他已经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穆云峰身份了。
我就是梵沧海!他告诉自己,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梵沧海要娶穆云峰!换做谁都不行!
这是他的信念,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他把自己彻底变成了梵沧海。
他梳了跟他一样的发髻,插一模一样的发簪。不知道头发为何变长了,变黑了,反正他就是这么做了。白色的发带换成红色的,一样轻盈的吊穗。白色的仙袍换成红色的新郎礼服。就连神情都是淡然冷静的。
梵沧海要去迎接穆云峰了。
他像君王一样被人簇拥着,缓缓走出门外,穿过庭院、长廊,走长长的红地毯,为了迎接那尊豪华大花轿。
那里有他最爱的穆云峰。
他已经盖上红盖头,清澈迷人的笑脸藏在下面,有些调皮有些天真。
他被壮丽的花轿抬着,一步步进来,梵沧海迫不及待地想要牵住他的手,将他从上面抱下来。可是婚礼的流程不能略过。
有很多人,有很响亮的锣鼓声,喜庆的唢呐声。就是没有人声,他们仿佛是纸做的,没有生命,男男女女的肌肤都白得有些过分,没有任何血色。他们动作僵硬,面无表情。
可这些梵沧海都看不到,他眼里只有花轿上的那个人!
他等了一千年的人儿归来了,他早应该将他拥入怀中,共同抵御黑夜的寒冷。
红色的纸片像花瓣一样洒向空中,铺满最后一段路程。梵沧海快步走过去,毫无压力地将披着红盖头的人儿抱起来,兴奋地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大礼服轻舞飞扬,锦缎飘荡在空中,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一对新人了!
穆云峰搂着他的脖颈,两人于红盖头飘起来的时候悄悄偷得几眼凝望,都理解了对方的小调皮心思。偏偏这红盖头不能就此揭开,它的存在令两人更加迫不及待。
如此隆重的婚庆却无法传进臧羿幽人的耳朵里,现在在他面前的仍旧是妖山无穷无尽的森林。
“穆云峰……”他叫得声带都哑了,仍旧找不到他。
他也心知这样叫可能毫无用处,他若被人迷了心智,不用术法是唤不回来的。
臧羿幽人找得晕头转向,靠在一棵树上擦汗。
“你在找那个男孩子吗?”
猛地一把苍老的声音把他惊得弹出数米,不过他很快就淡定下来,转身就看着眼前这棵树。
一棵不算高大粗壮却很老的树,树上有一只眼睛一只嘴巴,方才就是这嘴巴在说话。
遇到这种情况,臧羿幽人并不会像穆云峰那样来个十万个为什么,而是直接就问它:“你见过?他长什么样?”
老树吧嗒吧嗒地说:“一个白头发的小子,走着走着就不见了。”
“你知道是谁抓走了他吗?”
它撇着嘴巴,两瓣一开一合,说道:“没有人抓走他,这里就是这样。”
“你意思是他就在这里?”
老树可能太老了,经不住几句唠嗑,话还没说完就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了。
“喂你别睡啊……”
臧羿幽人想去捶醒它,就已经听到呼噜声了,它呼吸一下,树上的叶子就哗啦啦地掉下来,这棵树说一半留一半,臧羿幽人也拿它没办法。
老树的出现提醒了他,与其自己找不如找东西出来问,广撒网的好!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对着空气中气十足地喊道:“有没有人知道白头发的在哪呀?能帮我找到的,梵沧海一定重重有赏,赏你百年修行都没问题!”臧羿幽人认为以梵沧海在缥缈幻境的大仙师之名,应该有很多争先恐后为他出力的各路神仙才对,况且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