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末日捡垃圾(70)
当小刀投出来的那一刻,袁柠的脑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对自己下手,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的存在在父亲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还不如……还不如只说过两句话的余歌……
袁宁咬裂了自己的指甲,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愤怒和绝望越发猛烈,却又使得她更加冷静。
她在怀疑,她在思索着一条条破碎混乱的线索,她要弄清楚所有的事,为了余歌,更为了她自己……
回到都城。
必须回到都城才有办法调查这些事情。
回去,一定要回去!
袁宁再次返回医疗室已经是下午四点。
她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来到余歌床边。
余歌挂着点滴安静的躺在床上睡着,背上的伤口重新缝合过了,衣物也换了新的,只是灰白的脸色更显虚弱憔悴。
袁宁悄声走到床边,搬了一张椅子坐下守着余歌。
她不相信余歌是反抗军,即便他们才见面两次,即便之前只从1029口中隐约得到关于他的描述,即便他只送了自己一束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花。但她相信余歌的善良和为人,更相信1029的眼光,相信只有最单纯的善良才可能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袁宁叹了口气,靠着床头柜静静看着余歌,却不想他早已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余歌动着干燥发紫的嘴唇说道。
“你不用跟我道歉,”袁宁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下,低落的笑着,“我知道你是被逼无奈,没事的,我不介意。”
袁宁安慰着失魂落魄的余歌,拖过椅子坐近了些,小心翼翼的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将军跟你说了什么?”
余歌没有说话。
“是关于你父母的事吗?”
余歌偏过了头,再次选择了沉默。
袁宁没有逼他,只是坐在他身旁缓缓说道:“无论将军说了什么,我知道你心里肯定都不好受,其实我们俩挺像的……”
袁宁说道:“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好不容易被救回来就退到了二线,工作照样做不完,不管我也很少回家,他的注意力从来不在我身上。我不断努力、不断努力到头来连一个点头微笑都得不到。”
“你父亲……也为军方效力吗?”余歌问道。
“是的,”袁宁说,“我还没跟你介绍过吧,我叫袁宁,刚才那个袁烨就是我父亲。”
“你是将军的女……嘶……”
“别乱动。”
袁宁将余歌按回床上,仔细叮嘱他小心,余歌顾不上那么多,抓着袁宁追:“你是说,将军是你的父亲?”
“是的,你没听错,将军就是我父亲。”
余歌震惊于袁宁的介绍,他猛得咳了一阵才平复自己的呼吸,可还是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你还这么淡定?你不生气吗?他刚才可是真的想杀了你呀!”
“我生气啊,可他,始终是我父亲……”
虽然,我可能不会再相信他了……
余歌看着袁宁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默默叹了口气,无力的说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1029会信任你了。”
袁柠笑笑:“因为他在军中找不到第二个受得了他这个性的人。”
“是军营里找不到第二个跟你一样善良的人,”余歌说,“就算你的善良被深深埋在了心底,却还是被1029发现了。”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余歌看着袁宁说道,“还是,我说错了吗?”
两人相互对视着,忽然,有默契的笑了。
不知为何,两人明明还很混乱的心情不知不觉已经好了不少。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你相信父亲……你相信将军说的话吗?”
“不知道,”余歌躺在枕头上,几乎整个人陷进了床中,“我没有证据怀疑或是相信,将军将笔记本都还给了我,我也无法判断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我要见一次霍克。”
余歌斩钉截铁的说道:“我要再见他一次,亲口听他说出当年的真相。”
“嗯,既然决定了,那我就祝你……唉,好像祝你什么都不对,就祝你早日恢复健康吧。”
“嗯,谢谢。”余歌说到。
“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按手边的床头灯,我马上就会过来。”
“等等……”余歌看着袁宁离开的背影,开口叫住了她。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余歌犹豫着,咬着发干的嘴唇问道:“我能不能,见见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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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更新我就磨刀 2瓶;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来,就是这了。”
军营熄灯后,袁柠悄悄带着余歌离开了医疗室一路来到哨兵关禁闭的地方,刷过门禁卡后推着余歌进了1029的禁闭室。
禁闭室里空荡荡的,四周是加厚的金属墙壁,雪白的床垫直接铺在地上,除了一个水池和马桶再无其他东西。顶上的天花板装有一排气雾喷头,二十四小时喷洒着气雾剂,这种味道有些清冷,类似于淡淡的薄荷味,作用是为了稳定哨兵的情绪,让他们安静的待在禁闭室中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禁闭室里没有开灯,室内漆黑一片,但两人很快发现了一双藏在暗中发亮的眼睛,接着余歌只觉得大腿攀上了两个柔软的肉垫,一阵毛绒绒的触感不停揉蹭着手背,耳边能听到一阵急躁又撒娇的噜噜声。
是小黑。
余歌搂着小黑的脑袋又揉又亲,小黑更欢了,它支起身子两只前爪直接按在了余歌的胸口,余歌顿时吃痛的喊了一声,惊得小黑停了动作,凑到他胸口上细细闻着。
“小黑,退下。”
暗中,一个声音呵退了小黑,接着墙边一角缓缓站起了一个身影走到了余歌面前:“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
余歌看着从黑暗中渐渐清晰的轮廓,他能听到赤脚行走在冰冷地板上的声音,他能看见厚实沉重的板型金属镣铐,他能看见他身着的背心上是大片大片不自然的污迹。
那是血。
是沾染在他身上已经干燥结块的血污。
“你们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别耽误太久了,”袁柠提醒着干瞪眼的两人,将肩上挂着的布袋子放进了余歌怀中,“这里面是一些罐头和水,罐头我加热过了。你们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么晚了我也只能弄到这些,将就一下吧。”
“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1029看着袁柠,发出真心的感谢。
“行了,跟我就不用说这些,”袁柠笑了笑,随后轻轻在余歌脸上拍了拍,小声说道,“你们聊吧,待会儿我再来接你。”
说完,袁柠退出了房间,房门合上,伴着‘嘀’的一声彻底锁死。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来余歌和1029,彼此心中有万般情愫,想说的话却统统梗在了喉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029沉默着蹲在余歌面前,余歌捧着1029的脸庞,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眼睛一睁一闭仿佛已在生死间走过一遭,再多的话也抵不上唇齿纠缠的一吻。
余歌吻得忘我缠绵,1029却吻得隐忍克制,他不敢弄得动静太大,担心会牵动到余歌的伤口。至今,他还记得余歌昏倒在怀中的画面,只要稍稍一回想心口便如同剜去了深深的一块。
两人吻了很久,直到氧气难以供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双额始终紧贴在一起,呼出的温热气息徘徊着鼻尖,带着无尽的暧昧与思念。
“你真的快吓死我了,”1029的声音带着颤抖,完全靠着气息发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别说这种傻话了,”余歌捧着1029的脸颊,轻轻蹭着他的鼻尖,“我不就在这吗,我不就好好的在你眼前吗。”
“他们有伤害你吗?”1029不放心的问道,“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没有,你放心吧,他们对我挺好的,尤其是你那个美女上司,”余歌轻笑着,直视1029带着一丝丝审问的神情,“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她是你们将军的女儿。”
“你不愿意跟我回军营,所以有些事我就没跟你细说,而且我觉得如果说了你可能更不愿意见我,所以我就……”
1029被镣铐束缚着,他无法自由行动碰触爱抚余歌,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死死握在手心里:“对不起,我又没有达成对你的许诺,我一定又让你失望了。”
“没有……”
余歌贴着1029的额前,亲吻着他的发梢。
熟悉黑暗之后,他能看见1029黯然神伤的表情,他的眼中满是怜惜和忏悔,深入骨髓的自责抹去了他所有的精神,哪怕一点身为哨兵的盛气凌人和冷漠高傲都不复存在,像极了一只做错了事面壁思过的大猫。
余歌拂着他的脸庞,低头在他唇边轻轻一吻:“是我害得你带上沉重的枷锁,是我把你的名誉和前途都毁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从来不在意那些,我从来没在意过那些不着边际的东西,”1029亲吻着余歌的手心,卑微到几乎哀求的地步,“我只在乎你,除了你,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知道,我都知道的。”
余歌安抚着1029不安的心,将自己几近崩溃的泪水强咽了回去:“先不说这些,吃点东西吧,袁柠说你这两天不肯吃东西,三令五申的让我好好劝你。”
“恩,我吃,我现在就吃。”
1029从余歌手里接过罐头打开,可手上的镣铐却让他没法顺利进食,试了几次差点溅到身上。
“给我吧,我来喂你。”
余歌拿着勺子舀了勺土豆泥喂进1029的口中, 1029吃得有些急,明显是真的饿到了,可他这样都不肯进食,如果自己不来,他是不是打算一直饿下去?
一个罐头转眼见底,1029听到勺子碰到罐头底部的声音才意识到余歌还一口没吃。
“你也吃点吧,你这两天有好好吃饭吗?”
“有啊,我当然有好好吃饭。”
余歌挤出一抹微笑,很快却坚持不下去,看着手中的罐头重重叹了口气。
“怎么,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余歌继续喂1029吃着罐头,犹豫了会儿,问道,“你知道,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1029忽然警觉起来,“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恩,他跟我说了我父母的事。”
余歌开了瓶水给1029,看着他一边喝一边将自己与将军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1029,1029坐在地上靠着余歌的大腿耐心听着。
“你觉得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1029反问余歌,“你觉得呢?”
余歌仰头看着天花板上洋洋洒洒飘下来的水雾,无力的摊在轮椅上:“我就是不清楚才想听听你的意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