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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明之罪(42)

作者:它似蜜 时间:2019-05-20 21:18:26 标签:破镜重圆 ABO 年上 赛博朋克 星际科幻 废土生存

    “你在紧张。”邓莫迟说。
    “我……”
    “还有事要做,冷静一点。”邓莫迟的力道带着他走,温度又贴近他的耳边。
    你这样我没法冷静啊……陆汀只得红着耳尖低下头,看着自己锃亮的鞋尖,傻傻地吞口水。
    熟悉的招呼声又在前方响了起来,是舒锐。婚礼要持续两天,陆汀没想到第一天的单身派对他就会来,还来得这么早。见那人戏谑地瞧着自己,隔着点距离走在身边,好像刻意不来打扰似的,陆汀的脸就更红了。
    “你一大忙人,真要在这儿耗两天啊?”他问。
    “我觉得很烦,需要喝酒,”舒锐扯了扯领结,理所当然道,“今天又不用礼仪应酬,开心就好了,说实话明天的典礼我才不想——”
    说到这儿,他的话断了,陆汀也赫然看到前方一丛酒杯型花坛前站着的人,竟是何振声。
    他还是那副不缺笑容的派头,正用那只合金手端着香槟杯,和几个人闲散地聊着天。陆汀头一次看他穿得这么正式,连那枯草般的银发也梳干净了。
    而舒锐显然更震惊,停在原地,步子都挪不动。
    或许这很不厚道,但陆汀在这紧张氛围中竟感到一丝安逸,莫名的,突如其来的,或许是因为邓莫迟的手还搭在他腰侧,那么理所应当,眼见着何振声放下同伴,径直向这边走来,又眼见着几丛宾客路过,它还是没有放下。
第28章
    陆汀本以为,何振声走到跟前之后的第一句话,一定是对邓莫迟说的。
    比如开玩笑问他怎么变成光荣家属了。
    却见何振声直接看向舒锐:“少喝点,前两天不还胃出血疼得要死?”
    舒锐捏着盛了一层白兰地的矮杯,那点惊慌不知何时散了个干净:“药又不是没吃。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汀看着自家发小一脸的职业假笑,就知道他要开演了,装作跟何振声根本不熟的样子,也不知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他到底做给谁看。何振声倒是自在得很,拿酒杯指了指十几米之外的同伴:“邀请函寄到了我家,我就来送点贺礼,顺便见几个朋友。”
    “邀请函?”陆汀有些惊讶。
    “是啊,陆总统大人不记小人过,”何振声又是笑嘻嘻的了,绕到陆汀身前,倒退着走了几步,“那边还等我呢,听说今天酒随便喝,你们也玩得开心点啊。”
    说罢他就转过身子兀自走了,回到同伴之间。
    等到经过那座酒杯型花坛,也经过花坛前交谈的那几个人,确保距离足够远时,陆汀才小声开口:“老大,你觉得,他会不会准备就这两天杀了我爸?”
    邓莫迟看了他一眼:“没胜算。”
    “确实,”陆汀松了口气,“那他过来干什么?和和气气地参加仇人婚礼?我也真搞不懂我哥了,发那个邀请函过去不就是恶心人吗?还是说,这是个圈套?”
    舒锐已经放下方才端着的架子,只是酒杯还端着,往他的嘴里倒进去不少的酒。“他跟你哥是老同学,从中学,一直到从卡特琳研究院毕业,”没了平时快刀似的语速,他显得有些落寞,“而且又是何老先生遗子,怎么说都该邀请啊。”
    这确实是陆汀没想到的。他一直觉得何振声就是个家道中落的混混,心理变态生活混乱还爱蹭吃蹭喝,谁知道,那人也曾考进全联邦最严格的学院之一,被当成青年政治家培养。
    但他也没空对别人的人生经历感慨太多。一路上,碰到不少熟面孔,多数点点头打个招呼就过去了,但也有些关系比较近的需要停步聊上几句。他们和陆汀谈着天气和马球,也都对邓莫迟很感兴趣,陆汀就会拉着人大大方方地介绍,而舒锐这个“冒牌红娘”就在一边合宜地微笑,时不时补充点细节,“我那儿的青年才俊,把小汀交出去我也放心了。”他总是这样说。
    应付起社交场合,他们确实配合得相当熟练。
    邓莫迟则一边乖乖当着展品,和不同的人握手,一边不动声色地把几座大厅都观察一遍,脑海中大体构想出了酒店的结构。单是这一层,一共有三道门,分隔出的四块空间各自都有花哨的主题。最里面那间直径大约一百五十米,显然是普索佩酒店的最核心,也是婚礼重点布置的区域。
    花门已经摆好了,红毯贯穿中轴线,只在圆心处被打断——那是几圈纯白色汉白玉做成的圆台,摆满琳琅酒菜,舞池是绕在餐台周围的大圆环,地板全部由形状不规则的大块弧边高硼酸玻璃拼成,地板下则是流动的水,配合乳色灯光的照射角度,把整座拱形大厅映得波光粼粼。
    尤其是从墙角一直到拱顶的叠层设计,薄薄地逐渐堆积,好比一片片错落的白瓦,被水光照得迷幻,整片空间朦胧、摇曳、湿润、温暖,让人错觉置身一颗史前巨蛋的内部。
    现在播放的音乐是世纪初的流派,貌似叫new w**e,合成器浓郁的音色盖在耳畔,总是闷闷的,听着也像是隔了层水。男男女女浸泡其中,小声地交谈,或是交颈,跳着飞蛾般旋转的舞蹈。
    舒锐被几个合伙人拉走打扑克去了,陆汀也已经放松下来,又一串令人疲惫的问好过后,他照旧挽着邓莫迟,一同来到餐台前,拿了两块酸奶慕斯。
    也就只有手掌一半大小,邓莫迟捏起充当底座的戚风,端详了一下,两口就解决了。
    “好吃吗?”陆汀弯着眼睛笑,把自己还剩大半块蛋糕的小银盘端在手中,另一手擦了擦邓莫迟嘴角的酸奶。
    “放了桃子粒,”邓莫迟一本正经地评价,“好吃。”
    陆汀舔掉拇指尖上那点白色,这举动和现在的场合严重不符,却让他觉得舒适,心情就像小时候窝在被子里偷偷啃指甲,或是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偷吃酒心巧克力,一点点满足和一点点甜味就够。他又在这张餐台边绕了小半周,找到真正的桃子蛋糕,探身端出两个小盘。
    邓莫迟这次没有吃得那么急,还用了叉子,优雅地叉起淡粉色卡仕达酱上的那一大块糖渍蜜桃,小口地品尝。
    “这个怎么样?”陆汀也咬了一口自己的,咽下去就吐了吐舌头,“太甜了!比刚才还甜!”
    邓莫迟只是瞧了瞧他冷落在一边的那块酸奶蛋糕,还有手中这块即将抛弃的,并没搭腔,但陆汀总觉得这人是在说:不许浪费。
    “你帮我解决一下好不好,老大。”他耍起赖。
    “不好。”邓莫迟低头解决起自己的那块。
    “哦。我不会浪费的。”陆汀默默低头,决定从那块比较好下嘴的酸奶慕斯入手。大口吃似乎比小口地抿要容易,但是囫囵吞下去,他还是被腻得只想找水喝。端起苏打水一饮而尽,他已经做好马上再齁上一嘴糖弄得舌头发麻的准备了,放下杯子才发觉,邓莫迟微微皱眉,正看着自己。
    “给我吧。”邓莫迟说。
    “给你?”陆汀的手里只剩那块桃子蛋糕了。
    “给我。”邓莫迟朝他伸出右手。
    陆汀一琢磨明白就笑了,很开心的样子,把小银盘放上去,双眼亮晶晶地地看着这人帮自己收拾残局,糖分炸弹似的东西,邓莫迟吃得干净清爽,面不改色。吃完过后,陆汀立刻递上苏打水:“老大辛苦了!”
    邓莫迟接过玻璃杯,痛快地喝下去半杯,又把目光放在舞池上,像在寻找什么。
    陆汀牵住他两只手,凑上去亲他嘴角。这也不是陆汀从小受的礼仪教育所允许的行为,偷看他们的更是大有人在,但陆汀就是要这么做,在这一秒,绝不想干亲吻之外的其他事,“你今天对我好好。”交换秘密一样的语气。
    邓莫迟回看他,不说话,瞳仁中映着充塞满室的波光,脸上也是明明暗暗,闪动流淌。
    陆汀也忽地害羞起来,下巴枕着身前那人的肩膀,“我想跳舞。”他说,脸朝一侧,抱着邓莫迟轻轻地晃。
    “跳舞?”这声线竟像是笑了。
    可邓莫迟笑得转瞬即逝,陆汀再抬起眼就看不到,只有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对啊,但我今天不想跳,不想让这群人看,”他抓紧邓莫迟的手,“过两天,我带你去我喜欢的地方,比这儿好上一百倍。”
    邓莫迟点点头,像是把这话仔细听了进去。
    “是他们吗?”他又按了按陆汀的手腕。
    这话问得没头没尾,陆汀一时间还有些茫然,循着他的目光看去,才发觉左侧有一行人正顺着红毯朝自己走来,惊得他一下子就站直了身子。
    走在最中间的正是他大哥陆岸,正如每一个新婚之前的男子,意气风发得仿佛地毯尽头是颁奖台,他就要翘着尾巴上台领奖。而紧紧尾随在一旁的另外七八个男女之间,就有陆汀此行的目标——那两个负责武器资料库的家伙,前两天刚把详细资料跟邓莫迟介绍过一遍,此刻,他自己心里也是格外清楚。
    其实本来就比较相熟,至少小时候如此,那也是一家跨国公司老板家的两位公子,比陆汀大上几岁,从小就爱跟在陆岸屁股后面,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就成了心腹。
    陆汀余光瞥向他们拇指根上箍着的铜色小环,心知自己所要的、解开那些零件的钥匙,就在其中。
    “哥,”大半年没见面,陆汀叫出这个称呼,只觉得比以往还要生疏,“听舒锐说,各种事儿都准备好了?”
    “嗯。”陆岸淡淡地应了一声,他一走近,浓重的皮革味就信息素开始入侵,这气味从小就让陆汀觉得呼吸不畅。魁梧的Alpha居高临下,直截了当地打量邓莫迟,又道:“刚才在路上,我就听说你咯。”
    邓莫迟也淡淡看着他:“你好。”
    “什么时候认识我弟弟的?”陆岸使了个眼色,那些跟班就都散了,知趣地到另一个餐台周围喝气泡酒。
    “半年多了。”陆汀连忙道,又开始后悔口快,这是没商量过的内容,“还是不到半年?”
    “今年春天,三月二十七号,”邓莫迟稳稳地搂了一把他的腰,说着临场发挥的台词,“还差十九天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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