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按着狂跳的眼皮,说:“父皇,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甚么小题大做?”杨兼说:“你都流血了,快躺下来歇息,不对,不能躺下来,你后背有伤,侧躺着罢,要不然趴着也行,以免压到了伤口。”
杨广阻止了杨兼的担忧,说:“儿子侧躺着就行。”
杨广“乖乖”的侧躺下来,说:“父皇,那些刺客……”
按理来说,别宫的确有刺客,但应该是韦艺安排的假刺客才对,怎么会变成真的刺客呢?
“不知是不是儿子的错觉……”杨广眯眼说:“这些刺客,好像是冲着悯公主去的?”
杨兼也眯起眼目,随即说:“先不要想这么多,我儿受惊了,乖乖休息。”
“人主,”中官何泉走进来说:“韦将军求见,前来请罪。”
杨广正好有问题想要问一问韦艺,刚要起身,便被杨兼压住了,说:“我儿休息,哪里也不能去,父父去见韦艺便可。”
“可是……”杨广想要辩驳,已经被杨兼又塞回被窝里,端起老父亲的威严架子,说:“没有可是,不听话打屁股。”
杨广:“……”打、打甚么?
杨兼让杨广休息,自己则是带着何泉离开,为了不打扰杨广休息,特意离开了寝殿,来到前面的大殿召见韦艺。
杨广看着父亲离开,幽幽的叹了口气,自己根本不需要卧床。
杨兼离开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前来通报,说:“太子,梁河间王求见,前来探病。”
杨广和河间王萧岑不是很熟悉,萧岑来的倒是快,杨广若是不见,也有些不合礼数,便说:“请进来罢。”
河间王萧岑很快走了进来,不过他的模样一点子也不像是来探病的,反而像是来观光的,走进来之后左顾右盼,还闲庭信步的拿起案几上的摆设把顽了一番。
杨广蹙了蹙眉头,说:“河间王怕不是来探望孤的罢?”
河间王萧岑笑眯眯的,他的面向清秀又俊美,却透露着一股精明的奸猾之感,说:“外臣的确是来探病的,但探望的并非是甚么大隋的太子。”
杨广何其聪明,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不由凝视着河间王萧岑,说:“哦?你不是来探望孤的?那真真儿是走错了地方。”
“不不,”萧岑笑起来,说:“外臣是来探望你的,却不是来探望大隋太子的。”
杨广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但是杨广知道,萧岑一定是在故作神秘,卖关子。
杨广不吃他这一套,冷冷一笑,说:“既然如此,河间王请便罢,孤令人送客。”
河间王萧岑的面容稍微僵硬了一下,卖关子没有效果,杨广一点子也不着急,反而要驱赶自己,只好硬着头皮重新挺起腰杆儿,说:“其实外臣是来探望自己的小侄儿的。”
河间王的唇角带着一丝丝狡诈,故意压低声音,幽幽的说:“其实你我都知道,你并非是隋主的亲生儿子,对么?但你不知的是,堂堂大隋太子,其实真正的身份,乃是我大梁已故孝惠太子的亲生儿子!”
杨广心头咯噔一声,河间王萧岑笃定的说:“你是我的侄儿啊,叔父来探看受伤的侄儿,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么?”
第79章 被杨兼养歪
萧岑的侄儿?
那岂不是梁人?
杨广听着萧岑的话, 虽然心中一突,但是早已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不动声色, 脸上也不见任何波澜,淡淡的说:“河间王说甚么?孤听不懂。”
河间王萧岑知道杨广在装傻, 故意压低声音,好似不想让旁人听到,其实语气中满含威胁,说:“太子如何是听不懂, 我看太子是不想听懂罢!难道不是么?太子心里很清楚,你并非是隋天子的亲生儿子,你骗得了旁人, 骗不了自己。”
杨广眯起眼目, 冷笑一声,说:“河间王, 你如此搬弄是非, 混淆宗室血统, 难道便不怕天子一怒治你的罪么?”
萧岑幽幽的说:“怕!外臣怕得很呢,然……若是我没有确实的把握, 今日又怎么会来见太子呢?哦,不,是来见我的小侄儿呢?”
确实的把握……
杨广说:“是甚么把握?”
萧岑笑着说:“太子可能不知,毕竟当年侄儿你年纪还太小了。南方动乱, 我大兄,也就是你真正的父亲孝惠太子蚤死, 侄儿你在动乱中被贼子抓住, 一刀砍向背心, 当时奄奄一息……太子背心,可是有一条深深的伤疤?”
杨广心中一动,是了,自己的背心的确有伤疤。连杨广也不知道是甚么伤疤,那天杨兼和他一同沐浴,还曾问起过杨广,但是杨广答不上来。
萧岑继续说:“我们本以为小侄儿活不下去了,毕竟受了那般重的伤,后来小侄儿被贼子掳走,更是生死不明,这么几年下来,完全没有消息……哪知道,侄儿你就在我的眼前啊。”
杨广冷静出奇,并没有慌张,说:“河间王说笑了,后背有伤之人,天底下比比皆是,单凭一条伤疤,你便说孤是梁人,这未免太好笑了一些子罢?”
“可不止如此,”萧岑似乎就知道杨广要辩驳,又说:“太子您可知道,您的面相,与当年的孝惠太子,一模一样么?”
杨广甚至轻笑了一声,说:“只是如此?”
萧岑本游刃有余,没想到杨广还是“不认账”,稍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游刃有余,说:“太子想不起来自己是甚么人,没有干系,但是如今朝中,大有对太子不满之人,这些人可不在乎太子真正的血脉是甚么不是么?他们只在乎太子挡了他们的发财富贵之路!”
杨广现在只是一个小包子,按理来说应该没人记恨他才是,但怪就怪在,杨兼立了小包子杨广为太子,很多朝臣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女儿侄女身上,想让她们进入杨兼的后宫,为杨兼生下个小太子,如今杨兼立了杨广为太子,岂不是挡住了他们的富贵之路?
萧岑又说:“想必朝中想要除掉太子您的人,大有人在……只要我把太子您是梁人的消息透露出去,管他是不是真的,况且这个消息本就是真的,到时候太子的麻烦,还不是会源源不断的找上来么?”
“河间王您这是……”杨广不怒反笑,幽幽的说:“在威胁孤么?”
萧岑笑着说:“如何会呢?外臣绝不敢有这个不敬的胆子啊,今日外臣前来,只是想要见一见阔别多年的小侄儿,和小侄儿叙叙旧,罢了……”
杨广看出来了,河间王是贪心不足,想要威胁自己,但凡威胁,总要有个目的。
的确,河间王萧岑是个聪明人,如果杨广不是宗室血脉的事情曝光出去,会有很多麻烦。朝中根本不缺乏好事儿之人,那感觉就和现代的“人肉”差不多,多的是人去翻找你的老底儿,恨不能把杨广没出生之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全都翻出来,一条条的抠细节。一旦有了这个风声,绝对会有人组团跟疯。
糟糕的地方就在于,杨广也不知道自己这具小身子到底是不是梁人,况且杨广的后背的确有伤疤,这个事情便十有八九是真的。
杨广眯起眼目,他素来是个心窍玲珑之人,脸上立刻换做害怕的模样,说:“河间王想要如何?”
河间王萧岑听他松了牙关,不由心中冷笑,不过一个娃儿而已,果然刚才都是强装的,根本就是强弩之末,还想要和自己耍心机,看罢,现在已经撑不住了,稍微一吓唬,便惧怕了不是么?
萧岑因为杨广的年岁,太小看了杨广,并不把杨广当回事儿,笑了笑,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杨广的叔父,说:“侄儿,你我本是一家人,谈什么如何呢?叔父见到侄儿,欢心还来不及,如今知道你过得好,比甚么都强。当真不是叔父胁迫你,但是好侄儿你听叔叔说,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怕是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杨广眯眼说:“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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