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他在和【书的残页】说话?”
“我不清楚,当时我动弹不得,仿佛置身于缝隙之中,能看见的就只有老人一人。”
“我在那片缝隙中待了很久,直到闹钟把我唤醒。”
“后来呢?二周目呢?你后来有回去吗!?”
“嗯,但是穿到了其他人身上。”朋友看向伊瞳,“那个人离老人很近,就站在老人身边,老人叫他……”
“叫他什么?”
“伊藤瞳。”
……
“伊藤……瞳?”伊瞳颤声道,“他长什么模样?”
朋友描述那人的长相,伊瞳松了口气:老人身边的“伊藤瞳”,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位“伊藤瞳”长得都不一样。
这个周目,朋友趁老人不注意,掏出抢自杀了。
……伊瞳觉得朋友也是个猛人。
从梦境醒来之后,朋友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内心充斥着某种狂热的情感。周遭的一切:晨曦是罪、呼吸是罪、身边的人亦于罪孽中沉睡……
身边的人?
朋友迷茫地注视伊瞳的睡颜:他是谁?
就这样永远沉睡下去吧……愿你脱离这罪恶的世界,愿你从伟大的沉眠中得到救赎。
朋友抬起手,覆在伊瞳的额头上。
“唔……”感受到朋友手心的冰冷,伊瞳于睡梦中轻轻皱眉,求生欲极强地翻了个身,背对朋友。
朋友的手滞留在半空中。
他终于想了起来:这是瞳,于罪孽中沉睡的人是瞳。
他差点杀了他。
……可是,这有什么不对吗?呼吸是罪,活着是罪……
朋友坐起身,混乱的思维让他下意识想远离伊瞳。
出门的时候,遇到走廊上的房东:“咦?您是瞳君的朋友吗?”房东好奇地打量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人。
“早上好。”朋友微笑着打招呼,和房东擦肩而过。
他也终于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费奥多尔。”
伊瞳咽了咽喉咙,莫名害怕现在的朋友:“你、你还好吧?”
刚才朋友一瞬间流露出疯狂而阴郁的、仿佛要置他于死地的眼神。
“瞳。”朋友闭上眼睛,“这会是我第一次劝你。”
“什、什么?”
“离开横滨。”
“啊?原因呢?”
“不告诉你。”
伊瞳:……?
“不是、陀哥你告诉我啊陀哥?给个原因哇陀哥!”
陀哥不理他。
伊瞳小声哼唧:“那我就去旁边的东京……”
朋友直接让他:“离开这个国度。”
“歪??!”
朋友倏然叹息:“你不是想要【书】吗?”
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朋友紧接着说:“你一直想要的【书的残页】,我已经交给了一个人。”
“他会带着残页,回到属于他的世界。”
“再不去追的话,可就来不及了哦?”
……
朋友转身想走,伊瞳揪住他的披风:“等等!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在那之前,能不能满足我一个野望?”
朋友面露疑惑地看着他。
伊瞳搓搓手,伸向织田作放在床头的果篮,捡起里面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双手奉上:“给我削个苹果可以吗?陀总~”
朋友:???
第64章
悄悄地来, 再悄悄地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句话相当适用于锖兔。
在横滨待了几天后,锖兔惊叹于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民风之淳朴, 自觉心愿已了, 留下一封告别信,回大正时代继续灭鬼去了。
吾辈楷模√
那封信, 如今正被朋友握在手里。
“锖兔回去了!?咔嚓咔嚓。”伊瞳戴着帽子、啃着苹果、盘腿坐在床上,震惊:“什么时候?咔嚓咔嚓,我怎么不知道?!咔嚓咔嚓。”
朋友将信扔给伊瞳, 放下水果刀,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伊瞳接过信,打开来仔细读了一遍。
“兔兔真的回去了啊……”伊瞳读完,讪笑道:“因为他的画风实在过于违和,我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啊哈哈哈哈。”
“你说【书的残页】在他身上?真的假的呀?”伊瞳抬头问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朋友。
朋友高冷地扭过头,看这模样是打算走了。
伊瞳二度揪住他的披风:“等一下。”
朋友被伊瞳扯得坐到了床上, 紫红的眼眸中浮现愠怒——
“还好你没事。”伊瞳从侧边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膀上:“欢迎回来。”
曾几何时, 他真的以为朋友被世界抹杀, 但是现在朋友【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虽然头上多了顶帽子……但四舍五入就等于是朋友回来了没错吧没错吧?!
“……苏伊瞳。”朋友被他抱着, 微微歪着脑袋,露出苍白纤细的脖颈。
从伊瞳的角度,依稀能看到细小的青色血管。
如果贴上去的话, 是能感受到薄薄的温度……还是冰凉一片呢?伊瞳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朋友的神色埋在半长的发间, 晦暗不明道:“放开。”
伊瞳乖乖松手。
朋友起身, 理了理披风,走到门口时,又折身回来, 按住伊瞳的脑袋。
伊瞳不敢嗦发,更不敢动。
朋友矮下腰,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伊瞳的额头上,闭上眼睛。
啊……原来是有温度的啊。
大约十秒钟后,朋友睁开眼、放开他,取回他头上的帽子。
伊瞳:……?
戴好帽子,这次朋友是真的打算走了,临走之前提醒他:“送锖兔来到这个时代的那口井,天亮之前就会彻底关闭,我劝你动作最好快一点——”
“如果你还想要【书的残页】的话。”
说完这句话,朋友伸出手,之前莫名其妙锁上的门,在他的手底下轻松打开。
伊瞳追下床,朋友背对他抬起一只手,病房的门“砰”地关闭。
十分钟后,才再次打开。
……朋友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走了啊,真是。”伊瞳有一大堆问题想要问他,奈何朋友不给他机会。
天亮之前吗……
伊瞳首先想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宰,拨打他的电话,电话那头提示已关机。
现在这个时间,太宰应该在飞往西伯利亚的飞机上……
“只有靠自己了吗?”伊瞳喃喃着。
想到大正时代的危险性,伊瞳决定雇个保镖保护自己。
他拨通了敦的电话。
……
——
费奥多尔骤然顿住脚步。
侧过身,费奥多尔面朝某个隐密的角落。
原本应该在飞机上的人走出阴影,站到月光下。
费奥多尔毫无感情地凝视他,沙色风衣的青年则对他挑起一个冰冷的微笑——
事情的原委要追述到半个月以前。那天下午,太宰治从垃圾桶里捡回了果戈里的盒子,并于盒子内部、小丑手办的高礼帽里找到一封信。
那封信是费奥多尔写的,内容只有两个字:【等你】~
……搞得好像是要去偷情。
信中没有约定时间和地点,但是太宰凭借和陀总的心电感应:)预判了他的预判,两人在一座吊桥底下成功碰面。
此陀总已非彼陀总,太宰能预判到这位故友体内有两种人格正在融合,费奥多尔也能预判到太宰预判了他体内有两种人格正在融合……
总之,两人一顿预判猛如虎,面对面、直愣愣站在吊桥底下,会面全程没说一句话,最终却能达成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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