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又是一声叹息。
“为、为什么?”我不明白:是我表现的太明显了吗?
“每当你提起太宰先生时。”老大告诉了我原因,“眼睛里的光,根本遮掩不住。”
我只在乎一个问题:“太、太宰先生他……”知道么?
老大料到我未说完的话:“太宰先生应该是知道的。你知道:因为那是太宰先生。”
关于那非人般的洞察力、无与伦比的智慧——
太宰先生知道了。很可能早就知道了。
写下这句话时,我握笔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为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被太宰先生发现。
还有多少人知道呢?除了老大,组织内的其他成员都知道了吗?他们是怎么看我的?
我不知道。
我瑟缩在墙角,不顾医生劝阻回了家。
是的,我有“家”了。
在港黑工作几年,我攒了一笔存款。我用这笔钱,买下了太宰先生和伊藤先生曾经住过的房子的楼下。
楼上的房子经过装修后,已经可以重新入住。
但是太宰先生再也没有回来过——在伊藤先生离开后。
房屋的主人挂了出售的信息,我却不敢买,只敢搬到楼下。
想着楼上是太宰先生曾经住过的房子,我每晚入睡前,盯着天花板,耳边是广播电台,都会十分满足地睡去。
自从听过伊藤先生讲故事,我就养成了睡前听故事的习惯。
好像扯远了。当时我满身伤痕地回到家里,缩在床的一角,往昔令我安心的天花板,仿佛化身为太宰先生责难的视线,灼烧着我的头皮。
太宰先生知道了……知道我仰慕他。
只要一想到,我就羞耻焦虑得想钻进床底下。
事实上我也确实那样做了——我请了假,在床底下安详地躺了一天,直到我想起今天的日记还没写,才爬出来写日记。
庆幸伤到的是我的脚。】
……
【****年**月**日,天气:暴雨。
我怎么也想不到:只是请了一天假,组织内就死了人。
死去的人是老大。
我不敢相信,一瘸一拐地开车到港黑,又一瘸一拐地跳到老大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
“太宰先生……”我弱弱地喊。
太宰先生怎么会在老大的办公室里?
“哟~泉君。”太宰先生语调轻松地向我打了声招呼。
太宰先生接着说:“听说你请假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请假的原因——
太宰先生知道了啊啊啊啊啊!!!
他知道我仰慕他了!
我的脸“蹭”地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太宰先生却毫无察觉般直言:“山田羽村死了。”
“山田羽村”是老大的名字。
不给我喘息的空隙,太宰先生又说:“他生前和境外黑手党有联系,你知道么?”
我摇头,在太宰先生的叙述中,明白老大原来是境外黑手党安插在港口黑手党的卧底。
太宰先生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并且带走我审讯。
我和老大平常走得太近了。
已经料到我会赶过来、所以才提前在老大办公室等我的吗?不愧是太宰先生。
我随即就被带走了,扣押在审讯室的墙上。
天可怜见:老大是卧底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
对我而言,这完全是场无妄之灾。
负责审讯的是组织内的高层干部尾崎红叶——手下的成员。
像我这种底层的小虾米,还用不着尾崎大人亲自出手。
对方毫不手软,各种逼供都用上了,我伤上加伤,疼得死去活来。
最后我实在受不了,晕了过去。
醒来时,身边坐着一个已经料到的人——
“太、太宰咳咳咳!先生咳咳咳咳咳!”
我一边咳血一边把“太宰先生”给吐全了。
其实我是知道的:每当我重伤陷入昏迷,太宰先生都会一直在旁边守护着我。只是当我睁开眼睛、之后的养伤期间,太宰先生又从来不会来探望我。
看到我醒来,太宰先生摄人的目光锁紧了我眼睛,鸢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失望。
太宰先生对我很失望,我却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
事实上,我当时已经不想活了。
一直关照我的老大死了,我因为他而受刑,太宰先生又对我很失望……
我不想活了。
失望过后,太宰先生起身离开,我已经司空见惯这一幕,打算在他出门后就跳楼自杀。
走到门口时,太宰先生顿住了脚步,回头对我说了一句:“山田羽村还活着。”
……嗯???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断,信不信由你。”
说完,太宰先生不再犹豫,迈步走出了大门。
我呆坐在床上。
良久后,我把脸埋进手里,嘴角上扬的弧度怎么压都压不住——怎么办?我又不想跳楼了。
因为太宰先生的一句话,我再度活了下来。
太宰先生又救了我一次。
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
【****年**月**日,天气:阴。
伤好后,我又回到了太宰先生身边,继续做着和从前相同的工作。
老大没有死——我相信太宰先生的推断。
既然太宰先生没有赶我走,允许我继续待在他的身边,那我自然也不可能主动请辞。
我似乎越来越不要脸了。
只是太宰先生,他的情绪随时间推移变得更加压抑。我跟在他身后,时常觉得他肩上压着的黑色大衣不是大衣,而是某种化不开的阴云。】
……
【****年**月**日,天气:晴。
自伊藤先生离开后,太宰先生自杀的次数更加频繁。
很多时候,上一秒还在好好地执行任务,下一秒太宰先生就开始花式自杀。
例如今天:太宰先生只是接了一个电话,情绪就变得很不对劲。
那个电话还是我拿给他的——当时太宰先生正在出任务,和敌方首领对峙。
由于半个小时前,太宰先生又跳了一次河,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他就将湿透后尤其沉重的黑大衣扔给了我抱着。
我听到黑大衣里传来了电话铃声。翻了好久,才在一个内侧的口袋里翻出一只被防水袋包裹得很好的手机。
……太宰先生真有先见之明。
我预感:这只手机一定对太宰先生非常重要。
我立刻把它交给了太宰先生。
那一刻,太宰先生不管不顾地抢过电话,问出的话令我困惑:“瞳?你在哪里!”
瞳?是我想的那个吗?
电话很快就被挂断。太宰先生手握电话,神色埋在湿漉漉的发间,不言,也不语。
蓦然,太宰先生笔直地朝敌方阵营撞了过去!
这自杀式冲锋吓坏了我,也吓坏了敌方组织,他们立刻朝太宰先生开枪——
“太宰先生!”
极度的恐慌笼罩了我。
我脑子里只剩下太宰先生一个人,几乎是本能地发动了异能力,替换了太宰先生的位置。
“泉!”
出现在枪林弹雨中,我很快被射中,在队友的惊呼和敌方组织的惊疑中,我晕了过去。
从来没有被那么多子弹打中,也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血——这一次,我死定了吧。
死之前我望向太宰先生的方向,意外发现他紧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
……我好像明白,太宰先生企图从我身上寻找什么了。
希望这一次他能找到。
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祈祷着。】
……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仅剩的充满密麻文字的一页,是泉禾野昨天写的,伊瞳已经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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