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计划。”格林德沃没有主动说过这个问题,但如果他问,他也从不隐瞒,或者说这几个月的准备让他觉得,是时候可以和邓布利多谈谈这个问题。他从一摞羊皮纸中抽出一张递给他,“我划掉了很多。”
邓布利多笑着接过,他以为那上面会是各种职业规划的可能性,没想到这页张的正中间只写了一行字:“欧洲魔法界联合议会”,旁边用小字写了一句:“也许是全世界”。
他一行行看下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格林德沃几乎完整地规划了一个魔法界的新型监查机构,从如何招募,换届,主要负责内容,行政规则,法律理想,各部门的职责一应俱全。尽管有些只是简单的规划,有些却已经细细地写了许多内容,其中还有一些关于《保密法》与《麻瓜法》修改设想。
他看完后,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己有点口舌发干,信息太多,脑子转得太快,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谨慎地把羊皮纸卷了起来,但过了一会儿,他又展开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看完才轻声说:“这真是……,盖尔,你怎么想到的!”
“我把我们聊天的内容都记了下来,然后重新整理了一下。”格林德沃坐到他旁边,“你没发现,麻瓜法这几条是你曾经提过的,保密法里有一部分是我把我们俩的想法融合了一下。”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儿,眼睛发亮地看他:“我没想到,你不只是说说而已。”
“我当然不是说说而已!”格林德沃几乎叫了起来,他可是曾经差点成功的人,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我以前的想法有很多不切实际的地方,所以我把他改了改,当然这个新计划也未必就更实际,但我考虑了很久,其它的工作,”他气闷地哼了一声,“我还是不太想做。何况我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不是吗?”
邓布利多将这个计划看起了第三遍,他刚才光顾着兴奋,但格林德沃的话让他突然想到,计划永远只是计划,而这样宏大计划要实施,需要长久的时间来筹划,奔走,努力,而欧洲大陆,和他,和谷德里克山谷,不止隔着英吉利海峡。
他再次沉默了下来,格林德沃的雄心与计划,就代表着他们即将要面临的现状:分离。
他不可能带着安娜和格林德沃共同进行这样的事情,在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当时要和多吉计划环游世界时,却被打断的痛苦。若要选择一边,总要放弃一边,但放弃的那一边,永远是他自己,永远要牺牲他的未来。
你要怎么计划我们的未来呢?这样的话他问不出口,也不想问。他想,如果他的爱人有一个伟大的舞台,即使忘记计划他们的未来,他也应该在台下给予祝福。
格林德沃就像没看出他微小的情绪变化,只是随手把羊皮纸从他手上抽出来,扔到一边,随口道:“我计划先在欧洲找寻合适的合作者,培养势力,虽然纯血家庭对麻瓜的态度比较过分,但是还是有可以合作的人,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利益需求,最终整合,然后慢慢推进就行。具体怎么办,就得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他说着,转头看向倾听的邓布利多,伸手卷着他赤褐色的头发:“不过不着急,我总得等你弟弟毕业,把他培养成能独立照顾安娜的人,然后再来看看你想做什么,我才会全力去推行这个计划。”
邓布利多听到第二句的时候,眼睛眨了眨,等他说完,侧过头不去看他,半晌轻笑了一声,转过头:“伟大的格林德沃先生,您可想得真多。”
“那当然,虽然有些事不能计划,但有些事不计划,就会一败涂地。”格林德沃靠在沙发一角上,勾起唇角,眼睛里却明显地有着调侃,他看着邓布利多,“怎么了,没想到我计划到这么细?”
确实,没想到他的事业计划要把他,甚至他的家人都计划进去。邓布利多撑着下巴故意道:“那如果我没有什么计划,就准备在这个山谷里写写文章,陪着家人终老呢?”
格林德沃也故作姿态地想了想:“那我就只能两边跑了,我想魔法部不会禁止我使用门钥匙吧?”
邓布利多却接着说:“如果,我不想你跑那么远呢?”
格林德沃眯着眼睛,似乎很为难地想了想,做出很痛苦地下决定的模样:“那我就把老巴希达的家务咒好好研究一下,你写有关变型咒或者其它咒语的文章,我就写如何更好地用魔法做家务的文章。”
邓布利多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他和格林德沃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但这样的玩笑却比《阿卡奈人》还有趣。
笑了一会儿,格林德沃握住他的手指,一根根抹直,扣进自己的手心里轻道:“阿尔,你才十九岁,不要那么悲观,你要冒险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是罗密欧遇到朱丽叶时,才十六岁,而她才十四岁。”
他们都还年轻,还有更广阔的时间和未来,他们可以仔细地想想,世上有很多可让他们做的计划。邓布利多明白他的意思,但他偏了偏头,冷不防道:“所以,你是朱丽叶?”
这部麻瓜的作品如此有名,他们都读过。而考虑到此时的格林德沃还比邓布利多小两岁,这个问题一时让格林德沃哑然。他皱着眉想了想,突然就释然了,朱丽叶就朱丽叶吧!他想着,松开眉头,执着邓布利多的手,故意轻咳一声,拖长声调道:“啊,阿不思,为什么你是阿不思。若你不愿意改变你的姓名,那么只要你宣誓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格林德沃了。”
邓布利多忍着笑,貌似严肃地看着他:“那你就不要姓格林德沃了,你改姓邓布利多吧?”
格林德沃想了想,好似深情一般地叹息:“可你弟不同意。”
没关系,我现在是家长,我同意就行了!邓布利多本想说,但他还是终于忍不住笑声,最后哈哈大笑起来。格林德沃靠在他身边,歪着头看他笑得如此高兴,忍不住走神:或许,重生回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坏事。起码到现在为止,他都很高兴,尤其,他的阿尔很高兴。
他想着,握住邓布利多的手,靠得他越来越近,然后轻轻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
邓布利多止住笑,惊讶地看他,他本想说别在这里,万一安娜醒了。但是他发现格林德沃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他只是想和自己有些更亲昵的举措。尽管他们坠入爱河的时间太过迅速,甚至阿不福思好几次写信到让他好好考虑一下,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选错人。这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之后在巴希达家再见,以至于日后的每一次见面,他在面对自己时克制不住的眼神,却偏偏总想躲避,想要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却总是办完好事后,还故意甩一脸不屑,让他更为好奇。
他的好奇心太重,曾经有教授说过,这是好事,也是他的缺点,格林德沃就在他的好奇心前,让他忍不住跨出脚步,想碰触,想了解,最终,陷入。
他总觉得遇到对方,甚至在家境最糟糕的时候遇到对方,是梅林开眼,上天的赐予。但他发现,明明应该更占优势的恋人,却比他爱得还要小心翼翼,这让邓布利多更为诧异。他对待自己,就像一只好不容易得到的圣杯,既不敢私藏,又怕别人弄坏,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这只圣杯得到最好的待遇。
顺着这个吻,邓布利多靠进他怀里轻声问:“盖尔,你到底在怕什么?”
格林德沃抱着他,在他的小恋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阴冷。他怕什么?他怕死神突然觉得够了,收回前令,而他还没给邓布利多铺好一切道路。他怕命运愚弄,他们仍是摆不脱前世的因果,最终不得不天各一方。他怕邓布利多最终看穿他,惊惧离开。他怕自己做了一切,还是不能达到这个小圣人最终的要求,最终失望。
他以为他这一生还可以像上一世上一样,即使回来依然可以叱咤风云,但是当不到二十岁的邓布利多放到他面前时,他畏惧了。他对命运,对死神,对一切,感觉到了无常。尽管他上一世在死前,对有些事情已有所感悟,他甚至曾沾沾自喜地想,如果能再见邓布利多,他也要告诉对方,自己知道有些事是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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