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揣着袖子坐在石椅上,原本脊背是板得很直的,可是见了说着说着就半边身子都扒拉到石桌上的纲吉,游移了一会,也尝试着将手放了上去。
像是一只揣爪爪的白色布偶猫。
猫猫听见了幼崽的询问,眨了眨他漂亮的蓝瞳。
只一眨眼,视线所触及的万事万物的信息都会涌入他的头脑之中。
现在还好,更早一些还无法控制自己的能力的时候,五条悟常常因为这些繁杂的信息感到烦躁。
再加上幼童脆弱的身体,再小一些的五条悟,很有些因为过多的信息烧掉大脑的cpu而不得不被圈养在床榻上的时候。
白毛的猫猫也跟着歪了歪脑袋。
“太抽象了。”他直白地说道,看见那双澄澈的、写着满满求知欲的棕瞳,就又忍不住在短暂的沉默后继续解释,“就像你,唔,在我的眼中除了是个人之外也是一团能量。”
每个人的能量团都是不同的,他的眼睛能帮他捕捉到这些能量并自主地进行分析与辨别,要是要进一步了解,也只需要稍微多看一会。
被五条家的小少爷看一眼的价格在里世界早已经被炒得很高了,五条族人默默地给小祖宗们剥橘子,头也不敢抬起来。
过了一会,听见了小少爷略带笑意的声音。
“唔,你还挺有趣的嘛。”
白毛的布偶猫猫伸出爪爪,发出惊讶的声音。
纲吉不明所以地也伸出爪爪,不知道对方是在做什么,想了想将自己的手手和对方的爪子碰在一起。
【阿!伟!死!了!】
【呜呜呜这是什么小可爱的贴贴现场,猫猫和兔兔的两只爪爪贴在一起,他们还一起歪歪头看着对方,救命我的血槽空了!】
【医疗兵!医疗兵在哪里!!】
没想到纲吉也伸出了手的五条悟也愣了一下,俶尔笑了起来。
向来冷漠示人神之子笑起来就像是高山上的冰雪来到了春天,雪融化了,边上围了一圈的五条族人也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收回了笑容。
【嗯嗯?发生了什么?】
【五条家看起来好像是那种大河剧里面等级尊卑威严的大家族啊……】
【确实,早上的时候就发现了。】
【那悟酱是什么?五条の秘宝之类的吗?】
【五条の秘宝你要笑死我吗hhhh】
【哼!那我们崽崽也是瓦里安の秘宝!】
【你们好怪哦,摩多摩多。】
但是手放下来却没有收回去,而是反手抓住了棕毛幼崽的爪爪。
纲吉看看左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边上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的人,于是顺着五条悟的力道蹭到了他的身边。
“大家在做什么呀?”他小小声地问。
五条悟很少这样偷偷摸摸地小声说话,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自然会有人满足。身边也没有这样说小话的对象,因此很是新奇。
于是五条家端着一脸冷漠的小神子也凑过去,学着纲吉小声回答:“没事,他们发现地上有脏东西了。”
这话一出,跪了一地的五条族人僵直了身体,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就像真的有什么污渍一样。
纲吉茫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要跪在地上看呢?”他用没有被抓住的那只手挠了挠脑袋,“不可以用吸尘的那个机器呜呜呜地清除掉吗?”
早上陪同他去吃饭、也是刚才给两个小祖宗剥橘子的那个五条族人——他叫五条甲,已经满脸汗了。
五条甲听着小祖宗们的对话,心道你倒是别问了,不然他怕小少爷呜呜呜地把他们都清除掉。
然而五条悟只是轻轻地露出了一个笑。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大人吧。”他说道,“大人都是这样的。”
纲吉觉得他说的对:“哦——”
【笑死小宝贝你怎么这么好糊弄啊——】
【崽崽(虽然我不懂但是):哦——】
五条悟也觉得这只笨兔子不懂。
但不懂就算了,原本就是只兔子,知道这么多弯弯绕绕干什么,只要知道他就够了嘛。
五条悟想着,觉得身心舒坦了起来。
他挥挥手,看着笨兔子又凑近了些,小声说道:“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有趣吗?”
纲吉果然就上钩了,无形的兔兔耳朵竖了起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对方。
“想!”
五条悟伸手rua了一把软蓬蓬的棕毛,说道:“因为你不像个小孩子,像是……”
随着他的话音的拉长,幼崽的双眼也越睁越大。
五条悟坏心眼地顿了一下,大喘气一样,直到对方屏住气息好几秒后才慢悠悠地说道:“像是一只小兔子。”
兔子!又是兔子!贝尔也说纲吉像兔子!
纲吉以前可不是没见过兔子,那种好吃的玩意有浅棕色的皮毛和长长的耳朵,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小耳朵,皱了皱鼻子。
——说纲吉像是小兔子,可他也没有两个竖起来的小耳朵鸭!
【崽崽好可爱呜呜,他还摸耳朵诶。】
【崽崽:我是兔兔吗?可是崽崽没有兔兔耳朵欸。】
【这波是坏心眼猫猫和傻白甜崽崽啊,i了i了。】
而两位小主人公已经转移了话题了。
没过一会,五条悟被五条家的族人恭恭敬敬地请走,纲吉被已经很是熟练的五条甲揣在身边,开始熟悉这个大得过分的宅邸。
五条悟闭着眼都能走这条路,他停下脚,障子门在眼前被拉开。
率先看到的污浊一团的灵魂,像是一团光污染。
他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一张小脸更臭了几分。
来者见到这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不可靠近的五条神子心中是不以为然的——毕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然而又有所求,面上还得露出虚伪的讨好笑容。
五条悟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着光污染发出噪音,思绪忍不住飘到暂时被散养的幼崽身上。
说是有趣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像只兔子——这不过是有趣的一小部分原因。
更让他一时挪不开眼的,是对方所散发出的那团温暖的,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吞噬一切的能量。
高山上严寒中终年的积雪是不会化的。可若点燃火,那雪便会消融。
正在和来的肥头大耳的委托人打太极的五条家长老一个转眼,就见到向来很不耐烦这种事的小祖宗冷淡的脸上转过了一瞬的笑意。
“欸?五条先生?刚才说的这个条件您同意吗?”
“呵、呵呵呵,我觉得我们还能再商讨一下,你说呢?”
不论什么,先把这波太极打完吧。
……
众所周知,纲吉原本是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的。
还在死屋之鼠的时候,他就是一只软软糯糯的小兔子。虽然靠着碰瓷陀思成为了死屋之鼠的吉祥物,但是刚到死屋之鼠的时候,却比这群老鼠还老鼠。
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算了,能下床了,他就躲在阁楼楼梯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人。
性格跳脱的果戈里不知道从哪抓来了一罐子蜂蜜,普希金给每人兑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端着自己的那份路过小阁楼的时候顿了顿,扣扣门放在了小孩门口,第二天,他就获得了一个空杯子和只会抓着自己衣角怯生生观察世界的幼崽。
陀思说这是雏鸟效应,但果戈里表示就算是那也应该黏着被他碰瓷的陀思,然后被伊万很是和善地抓出去打了一架。
后来到瓦里安的时候幼崽已经大胆一些了,大概是因为在有着信任的哥哥们在的环境下熟悉了斯库瓦罗的关系,他对新的环境适应得很快,但依旧是很乖的。
然而,当伴手礼贝尔到来之后,这个乖就要掂量一下了。
软软的团子一样的幼崽跟着金发的小王子爬过庭院的老树,用油性笔在彭格列城堡上画过鲨鱼,还胆大的叫瓦里安的暴君山楂丝,逐渐从软团子变成稍微有那么一些硬的团子,虽然行动上还稍显不足,但是古灵精怪的鬼点子却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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