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即忙跪下, 朝南礼拜:“多谢菩萨。”
孙悟空落地站到他跟前,语气不善:“你不谢老孙,反倒要谢他, 起来。”
唐三藏的脑门儿磕在了孙悟空的鞋尖上, 他揉揉额头本想唠叨一句:那可是观世音菩萨, 我做弟子的自该要谢。
又想说一句:我跪地磕头,你做徒弟的站在前面受着合适么?
但他只是想了想,没敢说。
孙悟空叫他起来, 他还跪着,顿了顿才轻轻道一声:“我……腿麻了。”
众人:“……”
敖烈忙扶他起来,弯下身子给他捏腿,唐三藏:“嘶……”
敖烈问:“疼?”
唐三藏红着脸:“痒。”
敖烈忍不住发笑,在他耳边说了句:“矫情的小和尚。”
随后他在唐三藏面前蹲下身子, 扭头道:“上来, 我背你。”
猪八戒在一旁看的牙疼,他转身去找孙悟空,却发现他大师兄将小紧箍从紫府里面放出来,正摸着他的头问:“吓着没?”
金无束摇头说没有, 抬手往孙悟空嘴里塞了一颗葡萄道:“他还给我拜了个早年哩。”
孙悟空:“他要吃你,不害怕?”
金无束唔了声:“有你在我才不怕。”
孙悟空笑起来, 牵着他的手往前走:“对,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猪八戒:“……”
合着就他一个孤家寡人呗?
我的翠兰啊……
沙悟净早已等的心焦不已, 终于看到敖烈背着师父回来了, 连忙跑过去。
“怎么样, 师父没事吧, 那圣婴大王呢?”
猪八戒把他拉到一边, 朝另一侧的四人努努嘴,唉声叹气道:“老沙啊,现在除了你二师兄我有事以外,人家可四个好着呢。”
沙悟净忙问:“二师兄你怎么了,伤哪了?”
猪八戒遥望东方:“我齁着了。”
沙悟净不明所以,只好给他变出一捧浑浊的水,猪八戒吓一跳问:“这啥?”
沙悟净:“你不是齁着了?流沙河的水,给你解渴。”
猪八戒:“……”我谢谢你啊。
*
此间的山神土地们,听说小作精圣婴大王去给观音做了善财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全都乐得合不拢嘴,跪地就要给孙悟空磕一个。
孙悟空抬手止住他们动作,只叫他们好生看顾一方生灵,便随同唐三藏一行继续上路了。
师徒几人行径一月有余,忽闻前方潮汐拍岸,水声震耳。
唐三藏骑在白龙马背上,向前瞭望:“前方又遇河流,不知可有船家么。”
孙悟空没吱声,猪八戒道:“师父莫急,到了近处一看便知。”
闲话间,几人已至河水边。
只见层层巨浪翻腾,浑黑的河水犹如泼墨,就连空中的鸟儿也不往那处飞。
唐三藏见状惊道:“这河水怎地这般浑黑?”
沙悟净也讶然:“比我的流沙河还浑哩。”
此时唐三藏下马,敖烈变回人身朝前走了几步。
他总觉得此处有股熟悉的气息,但在这黑水河的掩盖下,又有些闻不真切。
猪八戒踏水飞到河中间,顷刻间又飞回来道:“河水中间更是黝黑,此处当真是好生奇怪。”
他本想看看这河里是不是有妖怪,没想到往下一瞧连条游鱼也看不见,黑乎乎一片望不到底,水又黑又浑。
沙悟净问:“师兄,这河有多宽?”
猪八戒:“我打眼瞧着,约么有十来里宽。”
沙悟净有些愁:“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兄弟飞也能飞过去,师父怎么办?”
唐三藏也犯起愁,回头叫孙悟空:“悟空,此处没有渡船,为师该如何过河呀?”
孙悟空抬了眸子,淡淡道:“别急,船来了。”
听他说完,几人同时往河间看,果真见到一个带着笠帽的船家从远处划着一只小船过来。
猪八戒赶忙招手:“船家,快来渡人……”
那船夫看到他们,将船划到近处。
他见唐三藏是光头又穿着袈裟,便施礼道:“这位师父,可是你等要过河?”
唐三藏上前回礼:“正是。不知施主可否渡我与徒弟们过去?”
那船家见他们人多,摇头道:“难诶,我这船太小,装不下你们哩。”
猪八戒一摆手,指着唐三藏和敖烈道:“船家,你只需渡我师父和师弟便可。”
船家看一眼孙悟空三人:“那你们……”
猪八戒难得一本正经:“船家你莫怕,我与师兄弟都会飞哩,我们自个儿能渡河。”
那船家惊讶一瞬倒也应了,只是嘴里嘀咕着:“哪有徒弟会飞,师父却不会的道理,怪哉,怪哉。”
唐三藏谢过船家,同敖烈一起上了船,孙悟空、猪八戒、沙悟净三人跟在船后慢慢飞。
金无束心知这里便是黑水河,里面有一条鼍龙妖,正是那个划船的船夫,大圣不可能没看出来,为何没有声张呢?
这时沙悟净飞到孙悟空旁边,悄声说:“大师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眸色凝重地看着黑水河,又看了一眼船家道:“我觉得此间有妖怪,大师兄你的火眼金睛能看透世间万物,你看那船家…他是妖怪么?”
孙悟空拍拍沙悟净的肩,没有瞒他:“老沙,你的预感没错,那船家的确是妖。”
沙悟净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要踏船拿妖,孙悟空却摁住他说:“别急,我看那妖是敖烈的本家,想来也已经认出敖烈,且看他要如何。”
沙悟净自然听孙悟空的,闻言点头:“也好。”
黑水河浪大的很,那小船摇摇晃晃,快将唐三藏给晃晕了,敖烈轻拍他后背,问那船家:“还要多久靠岸?”
船家笑了下:“就快哩。”
他摇着船桨,翻了一下手腕:“很快就到家喽。”
敖烈闻得此话觉得不太对劲,刚要仔细将人盯着,忽然一道狂风卷起巨浪,巨浪翻飞拍到船壁,将摇晃的小船一整个给掀翻了,连人带船一并沉到了河里。
猪八戒瞪着眼睛吼:“小白龙,快将师父驼上来。”
可别说唐三藏,就是敖烈也没能飞出来。
猪八戒心道糟了:“这是碰着妖怪了。”
师父和小白龙消失在河里,他师兄弟三人飞回岸边。
猪八戒得知船家是一条鼍龙变化后重叹一声:“师父真是步步逢灾,要了老命了。”
他说:“大师兄,你怎地一点不急?”
孙悟空当然不急,甚至干脆寻了一处干净地儿躺下了道:“小和尚命大得很,不必着急,且让我眯一会儿。”
他放开紫府,金无束从里出来在他身旁坐下,然后挪挪屁股,将孙悟空的头放在自己腿上。
孙悟空睁眼瞧他,金无束将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不大自在地说:“大圣你睡,这样舒服些。”
孙悟空勾唇嗯了声,长睫轻眨扫过金无束的掌心,金无束顿觉有些燥热,猛地抬头迎面吹风。
猪八戒和沙悟净见状,谁也不敢出声打扰。
小白龙迟迟没有带着唐三藏上来,怕是那妖孽不好对付。
他二人对视一眼,沙悟净道:“连小白龙也一并沉了下去,只怕他那本家与他不熟,为了吃师父连他也要害。”
他说完就要下河:“二位师兄且在岸等等,我去看看。”
猪八戒点头:“也好,你与小白龙若不敌,可将妖孽引上岸来,老猪来拿他。”
说完,他也同孙悟空一般,找了一处地方歇着。
沙悟净应了,抡着降魔杖扑通钻进河里。
他分开水路,一路向下,浑水之下倒也清透,能看到不少游鱼。
他往下不知走了多深,忽然听见有人声,他隐身偷偷去看,就见河水下方竟有座亭台楼阁,上面的大匾上写着:“衡阳峪黑水河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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