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在同类眼里已经变成了可怜又弱小的猎物。
猎人们甚至放下了木仓,拿出木棍与套索,把山本当做中弹或者掉进陷阱的野猪戏耍。
山本连头都不敢回了,只能拼命地往前爬。
因为野猪猎人的套索前段是一个机关扣,是钢丝绞成的,会在野猪撕咬攻击的时候套住野猪突出的鼻子,然后深深地陷进肉里。
“爬得挺快嘛!”
山本的手被磨破了皮,满心恐惧地爬到了神社的台阶尽头。
他踉跄地站起来,想要逃入其中一间屋子,他盲目地相信那是唯一的生路。
可是他却看到了一副残破的景象。
神社的主体建筑坍塌了。
供奉在外面的神像少了小半个脑袋,两侧的水渠里飘满了落叶,还有一些亮晶晶的东西。
山本没来得及辨认那是什么,就被身后的一股大力击倒了。
然后他感觉到套索扣住了他的腿,他本能地蹬了一下,立刻惨叫起来。
那些猎人嘻嘻哈哈地把山本往后拖拽,就像拖一头野猪。
直到其中一个人脚下一滑。
“这是什么?”
猎人低下头,看着水洼里反光的东西。
他把这东西从积水里捞出来,放在掌心打量。
“弹、弹壳?”
猎人结结巴巴地叫起来。
他捏着那颗金属弹壳,就像发现了猛兽留下的足迹。
因为遍地都是这些发光的小玩意,隐藏在落叶的缝隙里,沉在积水之中,一眼望去,就像夏日草丛里的萤火虫。
——这里发生了什么?!
弹壳是新的,没有任何锈迹。
“……不会的,我们没有听到木仓声……肯定已经走了。”
那个捏着弹壳的猎人忍不住四下张望,像是要说服自己,这里绝对安全。
“没错,可能是走私者火拼。”
其他人纷纷接话。
可这是深山密林,又不是海滩孤岛,哪儿来的走私犯。
他们生出了退意,也不想管山本的死活了,开始警惕地后退。
“砰。”
犹如死亡钟声的木仓响。
那个捏着弹壳的野猪猎人眉心中弹,他张大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同伴表情急剧地变化着,从惊讶到慌张,最后定格在了无边的恐惧上。
“谁,出来!”
剩下的三个猎人背靠背站在一起,他们竭力想要维持冷静,想找出敌人,但是第二发子弹已经钻进了其中一个人的胸口。
血花飞溅。
还活着的人完全吓破了胆,飞快地往台阶的方向冲去。
很快,第三具尸体骨碌碌地滚出了鸟居。
唯一活着的猎人抱着猎.木仓癫狂地扣动扳机。
这种木仓的声音很大,威力却不怎么样,看山本血肉模糊的后背就知道,那些火.药颗粒的伤害程度有限。
“啊啊啊——”
猎人狂乱地叫喊着,忽然手腕一痛,猎.木仓已经掉落在地。
然后他的身体受力猛然一仰,双手按住中弹的胸口,喉咙咯咯作响,仰头栽倒。
山本吓傻了。
巨大的恐惧与荒谬感占据了他的意识,他没法理解这两分钟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出现时,山本终于明悟,他们闯进了恶鬼的巢穴,就像日本传统鬼怪故事里说的那样,深山里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猎人,也不是野兽,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
黑泽看都没看倒在自己木仓口下的山本一眼。
他对山本怎么招惹的野猪猎人,那些猎人又是怀着什么样的恶意折磨山本的事毫无兴趣。就像一个人不会想知道鹅与鸡之间的冲突,只会觉得他们吵。
尤其他们还打断了一段重要的谈话,让黑泽很不耐烦。
秋雨阴冷连绵,冲刷着地上的血痕。
黑泽跨过那一道道淡粉色的水流,走回神社仅存的那栋屋子。
“我们该离开这里了。”
第50章 Chapter49
99.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天,很多游客都被滞留在秋田县的温泉民宿里。
高速公路旁边的汽车旅馆与休息区也挤满了人。
“什么,路断了?”
“是的,先生,因为山洪……有段路被泥石流冲垮了。”
“怎么可能,这雨也不大啊!”
“我们这里是没有,但是别的地方雨势磅礴啊!”
高速收费站前的工作人员举起双手,苦笑着对那些群情激奋的人费力解释。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抱怨个不停,因为道路恢复畅通的时间遥遥无期。
就在现场差点失控的时候,他们惊愕地看到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喧哗声忽然变低,那些拥堵在高速路口的汽车也纷纷降下了车窗,人们伸头张望,差点以为哪里发生了激烈冲突,否则怎么会有县警出现?
警车进入了逆向车道,拉着警笛与众人擦肩而过。
在某辆不起眼的白色商务车里,琴酒一动不动,只是瞥了那辆警车的车牌一眼。
“来得有点快。”
琴酒非常清楚日本警察的行事风格,这样急匆匆地架势,只能是奔赴凶杀案的现场。
除非那些温泉民宿发生命案,否则就是奔着那几个失踪的野猪猎人去的。
“你应该把他们的人数问清楚的。”琴酒觉得黑泽应该留个活口,问完再杀的。
别的不说,用木仓逼迫这些人在神社捡弹壳,总比自己干活来得轻松。
黑泽双手抱臂地靠在驾驶座上。
他精准地猜出了琴酒话里的未尽之意,不以为然地说:“弹壳都是我捡的,我都不在乎了!”
制造了一百多颗弹壳的分明是两个人,干活的却变成了黑泽一个。
“……我的伤势是怎么复发的?”
琴酒冷声问,他不去清理痕迹,当然是因为右肋伤势不能频繁弯腰发力。
黑泽的这番辛苦完全是黑泽自找的。
这事挺讽刺。
琴酒想到某人干脆利落地杀完人,随后开始满地找弹壳的模样,心情就异常愉悦。
黑泽点了一支烟,随口说:“神社与那些尸体都被火烧了,还是我们亲眼盯着的,雨下得这么大,也不会造成山林火灾被人发现……大概是那群人之间爆发的矛盾有别人知道吧。”
野猪猎人追杀山本时嚷嚷的话,黑泽与琴酒都听到了,只是都没往心里去。
这点小事也不值得他们去记。
山路崎岖,连绵的雨势加大了进山的阻碍,这些县警想要进入山里搜寻野猪猎人的踪迹可不容易。
即使他们知道命案现场在那座荒废的神社,直奔过去,也得三个小时之后才能到。
这点时间足够他们离开了。
黑泽跟着前方那些不耐烦等待的汽车,缓缓驶出拥堵区。
黑泽随手扔给琴酒一个布袋。
琴酒瞥了一眼,里面是一堆亮晶晶的弹壳。
“一个不缺?”琴酒挑眉。
他记得自己打出过多少发子弹,黑泽同样如此。
黑泽点点头,他还用匕首挖走了那些野猪猎人身上的子弹。
“有几颗卡在墙里与树干上。”黑泽随口抱怨,“这肯定是你干的。”
“胡扯。”
琴酒冷哼,他的准头不会这么差。
其实他们都知道,那应该是流弹,根本控制不了走向。
但是黑泽挑衅,琴酒就看他不顺眼。
准头差这个黑锅琴酒不会认。
这种斗嘴的乐趣是琴酒很少经历的,他也感觉到了怪异,立刻终止了这种无聊的争执。
“你在走哪条路?”
琴酒感到路面变得颠簸,这让他的伤口隐隐作疼。
黑泽把地图册丢过去。
琴酒很快就挑选了一条合适的路,他抬头对照GPS,发现汽车行驶方向跟他想的完全一致,就把注意力转向了窗外。
这时琴酒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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