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闵玧其在身后笑了一声，“来韩国真是委屈死你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把闵千结定在原地。他深吸一口气，拉开外套拉链的手都在抖，转身一拳打在闵玧其脸上。
“你是不是有病？”
那天之后他俩如非必要就没有交谈过一句。闵玧其醉后的那句话是真的把闵千结的心刺痛了，没当着别人的面给闵玧其甩脸色就是他最后的素养了。
闵千结那一拳也没收着力道。如果不是最近忙着日文版的《Mic Drop》，他们没什么公开露面的场合的话，cody绝对要被他俩气个半死。
敢把闵玧其打成这样的，除闵千结外不作他想。
他们没能冷战多久，因为闵千结回中国了。
“现在知道后悔了？”金硕珍把闵玧其的心不在焉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先吃饭。”
闵玧其几口吞下碗里的鸡胸肉，把嘴一抹就要走：“我先去工——”
金硕珍没有抬头：“坐下。”
闵玧其握着椅背的手紧了紧，终于还是坐下来了。
“说吧，你俩到底怎么了。”金硕珍放下筷子，没有笑的他极具威慑力，“你们那天说什么了？”
闵玧其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什么。”
金硕珍冷着脸：“你们几个是不是非要等到公司空了才会跟我说实话？”
忙内line一脸懵，嘴里的西兰花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什么空了？”
金硕珍扫了一眼同样不敢吱声的郑号锡和金南俊，怒火越烧越甚：“把我瞒住真是辛苦你们了。”
闵玧其下意识想反驳，可抬头看到金硕珍的样子又把话吞了回去。
“你俩那天就是为了这个吵？”金硕珍没打算放过闵玧其，“怎么，队员不走一个你心底不舒坦是吗？”
闵玧其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我……”
“你想说你说的是气话？你想说你喝酒说话不过脑子？”金硕珍直视着闵玧其的眼睛，“是吗？”
闵玧其抓了一把头发，眉眼间全是烦躁和不安：“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我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金硕珍重复了一遍，“好。”
他看着rap line三个人：“我觉得你们就是认为防弹要散了，也到可以散的时候了，可以开始各位制作人的人生了——该走的走，该留的留，反正也登顶了，没有遗憾了。队长们，我说得对吗？”
朴智旻碰倒了一个杯子，橙汁洒了一地。他没有去捡，只愣愣地看着几个哥哥：“……什么要散了？”
那天谈过之后每个人都分外沉郁，朴智旻更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他们其实并没有怪谁，相处了这么久足够分清哪些是气话哪些是真心。
只是因为公司越来越空是事实，公司疯狂招人是事实，公司没打算让闵千结回来也是事实。
AMA的邀请就是在这个时候下来的。
他们要在美国出道了。
11月15日方时赫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声音都是沙哑的：“收拾东西，记得把护照带好。”
登机的时候闵玧其终于忍不住了：“千结呢？不来了吗？”
“他还在跑通告，18号晚上直接飞美国。”方时赫把行李箱递给他，“玧其啊。”
闵玧其抬头，跟双眼熬得通红的方时赫对视。
“好好表现。”胖胖的PD笑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别想太多。”
闵千结到美国的时候是19号当天，睡了两个小时就被叫起来彩排，眼底的乌青让cody破天荒地给他上了厚厚的一层遮瑕。
手里的稿子被抽走，温热的手掌覆住了闵千结的眼睛。
“我帮你说，”闵玧其的声音响在背后，“你睡一会儿。”
一个多月连轴转的生活，还有压在心底怎么也挪不开的那座大山，快要压得闵千结喘不过气来。当这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那一刻，他才感觉肩膀松了一点点，鼻尖一酸，几乎快要哭了。
“不准哭。”闵玧其把他的头压在肩膀上，还垫了张纸防止把妆蹭花，“快睡。”
闵千结没能睡多久。他跟在队友身后走红毯、采访，然后被通知stand by。
毫不夸张地说，当年的出道舞台他们都没这么紧张过。表演的时候思绪完全是放空的，唱歌跳舞的时候仿佛就是一具空壳。
自己都没期盼过的东西达成了话，不可能有比这更大的压力了。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闵玧其抱着闵千结哭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闵玧其一直在重复这句话，“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
闵千结没有说话，但也陪着他在哭，情绪积累在心底终于全都爆发了出来，最终又变成迷茫和害怕。
爱豆的寿命是很短的啊。拿了一位，拿了大赏，开了独立的演唱会，当年的愿望都达成了，甚至站上最高点看了风景。可以了，没什么不满足的了。就算要解散，他们也有大好的、看得见且看得清的前程可以奔赴，多的是前辈告诉他们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所以为什么要让他们重新开始呢？为什么要让他们走上一条谁也没走过的路呢？
他们应该继续走下去吗？他们还能继续走下去吗？就算走下去，又能到什么程度呢？
他们太害怕走散，却又真的不敢再向上飞了。
第172章 春日
2017年的MAMA他们得到了年度艺人大赏奖，MMA得到了年歌、最佳MV、全球艺术家和十大提名艺术家。闵玧其也凭借他制作的《今日若醉》获得了Hot Trend奖。
12月6日他们发行了日文版的《Mic Drop》，还有闵千结填词的中文版的《DNA》。就像是要进行一场彻底的告别似的，他们毫无保留，把一切可以给的都给了阿米。
在夏威夷船上喊的愿望都实现了，今年的他们无病无痛，以完整体参加了年末舞台。金南俊改了《春日》的曲，在最末尾加上了一段哼唱。闵千结编舞的时候把花样年华系列所有的主打曲编舞都编进去了——从《INU》开始，然后《RUN》、《Fire》、《血汗泪》，最终以《春日》结束。
最后的节拍轻轻落下，朴智旻转身向着七人伸出手。所有人一起回头，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泛着水光。
就算眼前是你们的照片，也无法抑制对你的思念。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了花样年华。
接下来，请好好爱自己吧。
历时300天的THE WINGS TOUR也在十二月份画上了句点，校园三部曲正式宣告完结。
他们在最后一场演唱会上久违地唱了《Born Singer》。这一次他们是先面向粉丝，然后再面向彼此。
“I’m a born singer，有点晚了的告白。我发誓，无论何时都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就在眼前。”
抬头时每个人都泪流满面，背对着全世界把这首歌唱给彼此听。
时间到了2018年。这次上天没有眷顾他们，公司的危机没有解除，反而愈演愈烈。美国pr被挖走了，公司内部的一个高层也被S/M挖走了，带走了防弹如何走上巅峰的大部份资料还有仅剩的一半工作人员。
别说继续心照不宣地瞒防弹，现在的公司就是维持正常的运行都够呛。练习生遣散了大半，每个房间都散乱而空旷，每个人的表情都灰败而焦急。
丝毫不夸张，凭现在的情况，他们八个就是原地解散都没什么问题。
没有一个人提这件事，但是防弹比谁都清楚。一月份参加金唱片奖，他们最后唱了一次《春日》。
队友从两边散开，闵千结背靠着闵玧其，两人屈膝坐在地上。闵千结听着闵玧其的rap，给他和音时有一瞬的恍惚——他突然想起还没出道的那一年，他和闵玧其也是这么坐着的。那天闵玧其刚好成人，他们就像这样坐在汉江边喝酒，聊了很多也聊了很久。具体多久闵千结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回家的时候怕吵到哥哥弟弟们，他俩是在沙发上睡的，第二天感冒了还被硕珍哥骂了。
他突然笑了，往下滑了一点，更舒服地枕在闵玧其肩上。闵玧其侧过头，手指微曲，轻轻碰了碰闵千结伸过来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