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了“集体缴税权”之后,明远就可以将这些税金作为“费用”,平摊进每一份寄送货物的货物之中。
这样一来,寻常百姓寄送物品可以免去繁琐的缴纳路税的过程。单只这一项,想必就能吸引很多人使用“快递”服务。
另外,洛阳、汴京、扬州、杭州等地都还好,唯有京兆府到洛阳道路上治安问题比较突出。明远已打算招募一些人手,专门搞货运安保公司,或者叫“镖局”。这些信件明远也已经发出去,托京兆府的牙人程朗替他物色人物。
要不了多久,明远名下的“邮政”和“快递”两条线的业务就能轰轰烈烈地展开了。他自己预估的前期投入费用是20万贯,将来将业务向整个宋境铺开的时候,这个金额估计会增加到80万贯。
1127对这样一笔回报率不知怎样的生意尚未提出什么异议。
但如果试验方真的要刁难,明远便打算祭出那个“万金油”理由——“千金难买我高兴”:
费这么大力气在宋境内建立“邮递”系统,明远私心里其实只是想给种建中写信,并且让种建中能及时收到他的信罢了。
除了规划他的“邮递”业务版图,明远还有一点需要考虑:
这一次,他的阶段目标是花掉1000万贯,而且为将来计,他还要尽可能多地积攒“蝴蝶值”,以便合理使用试验方提供的各种道具。
这也意味着:重复他以前花掉100万贯的方法是不够的。
他还需要找到更多、更快、更有意义的花钱方法。
就这么一边观察、一边思考,明远随同苏轼等人一起到了杭州。
“某终于到杭州啦!”
苏轼骑在马背上,望着远处的山川湖泊发出感慨。
“汴京人总是说余杭乃是百事繁庶,地上天宫。一见之下,果然不虚。”
眼前的群山起伏之间豁然出现一片平湖,湖畔一座城市,向远方地势平坦的平原延伸开去。
明远立即想起柳永那首著名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①……”
杭州城座靠西湖,城市在西湖以东一片较为狭长的平陆地区发展。
熙宁年间,此地人口虽远远比不上汴京,可也不太少。按照柳永的“参差十万人家”来算,常住人口大约在二三十万人的样子,已是东南第一大都会。
而此处也汇集了粮食、绢匹一类的物产,汇聚于直通汴京的运河畔,等待纲船运至汴京,供养在都中生活的百万百姓。可谓是全国的“物产中心”。
此刻听见苏轼激动,明远也觉得很兴奋。
他身边,史尚却策马上前,问明远:“明郎君,这一路上小人都在想,您到杭州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寻访令尊。小人这里,需要为您另外寻访住宅,并雇佣合适的人手吗?”
原本一直跟在明远身边的向华,跟随种建中回了陕西。
史尚早就唠叨着,至少要为明远雇佣两名伴当,然后再寻访几名好学的管事与账房为明远服务。
而住所方面,史尚则不太确定。
因为明远的“大人”就在杭州,明远过来是投奔他的。
史尚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汴京百事通”,跟随明远来到杭州之后,是否还会像以前那样,得到明远的重用,因此心里正惴惴不安。
但他又不肯放弃这个跟着明远一起来“见世面”的机会。
明远却微微一笑,道:“肯定要寻访住宅。”
他很清楚,自己是不大可能和明老爹住在一处的。多半到了杭州之后没多久,就接到信件,说明高义又离开杭州了。
“至于人手的事,我猜想家中大人有可能已事先留了几位可用的给我。”
“但是,史尚,你我相处了这么久,我的喜好和行事习惯,你应该比旁人都更清楚。”明远微笑着望着他身边这位稍稍露出忐忑的大管事。
“先别着急,慢慢来,凭你,肯定很快就能熟悉杭州。”
史尚长舒一口气,继而面露感动,道:“多谢明郎君!”
“到了城中,我们先住一阵子客栈,待将这城里的情形都大致熟悉之后,再考虑你说的那些也不迟。”
“好——”
史尚似乎是终于放下心头一块大石。
明远却又补了一句:“史尚,多谢你肯陪我南来。”
一直跟惯了他的向华随种建中西去,如今身边最熟悉明远习惯心性的,就只剩史尚一个了。
谁知史尚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他那招牌式的笑容,眼中发亮,道:“小人则感谢郎君带小人来见识这大千世界。”
明远与史尚顿时相视一笑。
他们一行人随着南来北往的车辆,从钱塘门进入城中。
苏轼是杭州通判,抵达杭州城中之后,需要与上一任交接,然后才能在官中宅邸里安顿下来。
在此之前大家就一起住在驿馆里。
一到地方,史尚自去招呼卸下明远的随身物品,结算车马钱之类。
明远有些百无聊赖。正巧天气闷热,他身上的衣物虽然薄而透气,这一番折腾,浑身也出了不少汗。
于是他向驿馆中的驿吏请教,哪里有洗澡的澡堂。
见识过明远“大方”的驿吏便殷勤询问:“您是要洗澡吗?这就叫人给您烧热水去。”
明远却笑着摇手,道:“就是好奇,想看看杭州城中的‘香水行’。”
驿吏提醒明远:“我们这里不叫‘香水行’,您就问‘澡堂子’就行。②”
他指点了一家据说是较为干净的,随口提醒:“小郎君从汴京来,许是会不习惯。”
明远却没把这话听进去。
他还兀自沉浸在对汴京城香水行的美好回忆里:热气氤氲的浴室,细致周到的伙计……最要紧的是他和种建中的一些回忆:正是香水行,让种师兄见识到了明远的“消费观”,了解到他那“明氏挥霍”也是让他人过得更好的一种方法。
于是明远只管问清了路径,自己慢慢溜达过去。
招牌确实与汴京城中的不一样,就是“浴室”,门上并未挂壶,而且看起来也缺少汴京城中香水行里的蒸腾热气。
明远没想到那么多,进去先付了浴资,十文钱洗一次,另外可以请搓澡小哥帮忙搓背,价格也是十文。
明远按照一向的习惯,直接付了二十文,然后宽衣,只裹了一条“浴巾”,便进了浴室。
在这炎热的天气中,明远忽然有种在本时空里进入公共游泳池的感觉。
“客官您到这里来。”
一位搓澡小哥大声招呼,随手从身边一个盛着清水的大缸里舀了一竹筒水,朝明远身上泼过来。
明远猝不及防,险些当场跃起。
泼在他身上的,竟然是凉水。
至此明远才彻底清醒,想起了驿吏的话:“从汴京来,许是会不习惯。”
这个“不习惯”,就在于汴京澡堂里是热水,杭州的澡堂里是“凉水”。
怪不得南方好多地方管洗澡叫“冲凉”,那可是一点都不假,货真价实的“冲凉”。
明远强忍着裹上衣服就冲出去的冲动,就当是游泳之前要热身,让这搓澡小哥又给自己浇了两桶凉水,让身体慢慢习惯了,再在一张长条竹凳上躺下,任由那小哥搓背。
他与这搓澡小哥聊了一会儿天,慢慢聊到这洗热水澡的事上。
搓澡小哥挠挠耳后,想了想道:“城里那么多家澡堂。没听说过哪家是洗热水浴的。”
明远心里哀嚎一声。
当然他也觉得洗冷水浴挺健康的,在夏天没什么不好。
可是他习惯了洗热水澡,一时改不过来啊!
谁知这搓澡小哥突然想起什么来,道:“客官,您要是真的想洗个热腾腾的澡,可以沿着这条街,向东行半里,那里有一家可以,见那往外冒热气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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