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挺有道理。”这一次那名少年的声音是在南森的左边响起,距离很近,还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耳侧。
南森没有听到对方的脚步声,就跟绫辻行人一样,这些人似乎很擅长学猫步。无声无息的靠近目标。
少年微微沙哑的嗓音,柔声说着:“先生是个有趣的人,从我出现到现在,您的心跳一直跳得很平稳。您这种冷静是训练出来的,还是天生如此呢?”
南森这才偏过头,看向了对方。少年适时的身体微微后仰,才避免了两人撞上的惨痛局面。
这是一个看起来和太宰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银白色的发丝下,发梢是渐变的红色,不知道是挑染还是天生如此。他长相秀美,穿着一身白色的品味上佳的休闲装。身形纤细高挑的少年,看起来就好像身体融入了光晕之中,显出了几分清冷和如柳枝一般看似随和柔弱实则坚韧冷漠的特性。
他脸上挂着的笑容,虚假得就像是一个面具一般,而他的双眼是阖着的。
“条野采菊。”南森叫出了他的名字。
条野嘴角的弧度加深,对这些自始至终情绪都没有变化过分毫的男人说:“初次见面,南森先生。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第37章
南森被人工湖的冷风吹得有些鼻塞, 一边将口罩戴严实,一边把给条野准备的钓鱼竿和折叠凳推过去。
条野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摸了摸鱼竿。“……不是说指导吗?”大冬天的跑来钓鱼?认真的?
“主要是我也不知道应该指导你什么。”南森老早就想好了要拿出什么态度来面对条野。“我是在你后面入队的,不是异能者也不是正式的军人,说句实话, 我在学校里的时间都比工作时间要长。”
“确实如此, 明明早就毕业了, 却还要重返校园, 听起来真辛苦啊。”条野从善如流的道。他觉得折叠凳和自己形象不搭, 干脆就站着。
南森:……果然调查过我的事情。
条野就像是在南森肚子里放了只监听器, 道:“我在部队负责的是情报工作, 为了和未来的指导员先生打好关系,免得犯忌讳,事先做了不少功课哦。因为太过紧张, 可是到昨晚下半夜才睡着。”
南森:“你确定不是因为臆想着整我的计划都成功了, 而兴奋得睡不着么?”
条野笑得非常和善:“哎呀,被发现了。南森先生真是敏锐呢。”
本以为南森会怼回来, 或者装出一副大度的年长者的姿态, 表现出不和他计较的样子。
然而南森只是拉过两人的鱼钩,将鱼饵料装好,自己的鱼竿一甩,专注的看着水面没有搭理条野。
条野, 额角冒出一个青筋。这时候南森才道:“不用试图激怒我,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套话,既然是指导员,问了我就会回答。”他故意留下语言漏洞。
“什么都会回答么?”条野顺杆儿往上爬。
“工作范围内的。”南森把漏洞补上了。
条野, 憋闷的也学着南森的动作甩杆开始钓鱼。“我觉得自己像是被当成一个小孩子忽悠了。请不用否认, 您的心跳和呼吸就是这么说明的。我的五感很灵敏, 无论是心跳频率、出汗的多少、肢体动作、肌肉呼吸等都能够分辨得一清二楚。作为新人接手我这样一个犯人转职的麻烦下属,心里也很郁闷吧,正义的警官先生。”
“更正几点。你不是我的下属,按照职权你比我高,按照入队时间你算是前辈。另外,正义的警官先生啊……你指的是哪种正义?每个人对正义的定位是不一样的,这种形容词太过笼统,不够严谨。”
南森慢腾腾的说着,在条野将要开口前,打断了对方的话:“好好好,那我就说了,能够通过身体的物理反应来判断我的内心想法么?真是厉害的五感啊。”说完还叹了口气,就好像在说‘小鬼真是麻烦’。
条野额角本来消退下去的青筋又突了出来:“……我确定了,您确实拿我当小孩子糊弄!这是什么反应啊,太敷衍了。‘好好好真厉害啊’……是在瞧不起我吗?!”
一般人听到这种能力不应该是这种平静的反应好不!
自尊心非常强的小子看起来一副想要和南森干架的样子。
“是你先表现出这个讯号的。”南森面不改色、心无波澜的说道,“先是故意无声的接近我的后背,暗示‘我有能力杀死你而你无力反抗’,强调‘我的情报网将你的过往查得一清二楚掌握了你的秘密’‘你是个新人没有资格对我指导’,告知‘我的五感很强连你心里的想法都能看透’,现在又假装被激怒的小鬼头一样生气的跳脚,啊……这一点我判断失误,你是真的在生气。做人不能这么小气。”
条野没有说话。南森道:“接二连三的挑衅,语言施压,原来如此,是想要看看我的反应么?因为我的反应太过平淡,让你失去了乐趣……”
南森单手捏着下巴,思考着说:“我本来猜想着接手的会是什么麻烦人物。难怪福地先生要把你这个麻烦推给我,是因为性格吧。愉悦犯?”
——果然异能者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条野有意识的忽略掉南森的话语,执着的揪着一点猛击:“……我听到您心里在说着对我很失礼的话。不是正常人是什么意思!一直在挑衅的明明就是您!”
“我这叫礼尚往来。”
“这叫欺负人!”
南森用‘拿你没办法’的语气道,“能安静点吗?鱼儿都被你吓跑了,这可是我们今天的午餐。”
“……那还真是无比寒酸的午餐啊。”条野眼见自己是没办法达到自己的目的,失落的坐在折叠凳上,就好像放弃挣扎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管是威胁还是语言诱导,南森都没有上当。而正处于刚转职尚且还在观察期的前犯罪役,条野自然不可能真的对南森使用武力。
也就是说,他对付南森的手段目前就只有精神压制。这条路走不通的情况下,向来很识时务的条野就只能无奈的放弃。
——该不会真的要钓一天鱼吧?
——养殖的鱼很腥,一点都不想吃。
——说起来,他到底有没有发现我是个盲人?
南森反倒是从条野的反应中找到了一点乐趣,条野的性子意外的和太宰很像,都是那种跟洋葱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没有准备就上手掀开,就会被辛辣的表皮刺激得满眼泪水。
不知道他们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个就那么敏感多疑,不敢轻易相信别人,还要用这种带刺的姿态武装自己真正的心思,拒绝他人的擅入。
南森觉得条野这种反应已经是他预估中最好的一种。
当初关于那个非法组织的情报,是他从安吾那里得来的,非常详尽。靠着这份情报,警视厅的缉拿工作也变得顺利许多,那个非法组织扎根很深,牵扯的脉络更深,若是没有那份情报的帮助,恐怕警视厅再耗费几年都摸不着实质性的证据。
南森说:“我设想过,你很可能会因为迁怒,利用这个地形杀了我。这个私人钓鱼场很偏僻,来的人不多,我挑的地方恰好没有摄像头,你只要从我背后袭击,将我推入湖里,伪装出不慎落水后溺亡的假象就可以。”
条野歪了歪头:“听起来可行性挺高的。这里的湖边确实很滑,失足落水的可能性很高。”说着用自己的脚踩了踩边沿,滑溜溜的水泥弧面,就像是踩在冰面上。
现在是11月份中旬,钓鱼场的主人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保证湖面不结冰,但湖水泼溅到岸上,使得道路滑溜这一点就不能百分百的预防。
条野用他刚上岗没多久的思维想着:如果这时候举报一波的话,这个钓鱼场得关门大吉吧~
心里想着要不要举报,嘴上说道:“因为没必要。有您那份情报,只是让那个组织提前落网,就算没有那份情报,福地先生早就盯上我了,最晚会在明年二月份将我缉拿归案,您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不过是让猎犬逮捕我的行动多了一道‘从警察手里摘桃子’这个不痛不痒得罪人的程序。您知道猎犬是什么部队吧?就算没有证据,他们也可以先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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