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保护朋友还是保护其他的东西,他都做到了。
每个人都能得到好结果,用不了几天,一切都能恢复到原样,一切都会步上正轨。
每个人都会有美好的未来。
这一摞厚厚的足有三四斤重的文件就是五条咒留给横滨和森鸥外最后的礼物。
森鸥外真的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吗?
难道五条咒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再清楚不过,只是没有挑明而已,甚至有一种冷眼旁观的状态在看着这一切。
五条咒将这些文件全部装好,封进防火防水的袋子里面,然后再一次装进了保险柜,并且特意给对方写了一封信。
倒是不怎么长,基本上就是交代未来港口黑手党的走向以及未来如果遇到了问题应该怎么解决。
还有对森鸥外的期待。
做完这些,五条咒这才换了身衣服,参加了这次的晚宴。
参加这次晚宴的人有各个组织的首领,甚至是政府官员,还有一些特殊人士。
宴会的举办地点在半山腰的一处私人别墅里,隔着半座山,另一半则是横滨最混乱的镭钵街。
只是一座山而已,却分割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月野宙戴着的耳麦里响着手下的汇报声,还能听到激烈的子弹射出的爆裂声。
这边歌舞升平,横滨的另一个角落却满是死亡。
五条咒喝光了送上来的所有酒却不见醉态,反倒是这些过来劝他酒的组织首领和政府内的领导喝得醉醺醺的,成功地让五条咒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到这时,五条咒才找了个借口,从宴会内厅离开,找了个通风的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
宴会厅的喧闹被夜色吞没,这个阳台位置很隐蔽,但是站在这里却能够看到远处横滨港的夜色。
他喝了一口苏格兰酒,靠在栏杆上发呆。
如果没有意外,这估计是自己最后几天看着横滨的这片夜景了。
多可怕。
自己就要死了。
横滨的夜里太安静,太窒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甚至连缓和的时间都没有。
到了这时,猎犬的任务反而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只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点,更快一点,然后解脱。
他现在有点累,快要撑不住了,显得自己甚至连个稍微休息一下的地方都没有。
朋友,朋友又算什么呢?
连信任都无法给予的朋友算什么朋友?
五条咒想起降谷零。
他似乎在诸伏景光过来找自己之后就彻底失去了联络,见不到人,收不到电话,甚至连名字都被刻意地隔开,就连点名要波本合作也被拒绝了。
这个态度……
五条咒自嘲一笑。
果然他这种人没有资格拥有什么,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简直就像是笑话一样。
身后的窗帘被拉开,一个人从后方走近,五条咒没有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那个人也只是站在窗帘边,注视着背对着自己的年轻男人。
过了好一会,来人才念道。
“宙。”
没想到会听到这个称呼,五条咒歪了歪头,举着酒杯对他示意了一下,“波本啊,原来组织也来人了,刚才怎么没见到你。”
虽然是参加宴会,但月野宙并没有特意打扮什么,依旧是黑色的西装和红色的衬衫领带,只是平常随意散下来的短发用发胶抓了一下,弄了个偏向于成熟的发型,看起来更符合一个组织首领的气场。
和那个降谷零印象中柔软的年轻人截然不同的形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月野宙就变了,变得冷硬,不可理喻,甚至能称得上一句疯狂。
“嗯。”他应了声,端着酒杯走到了月野宙身边。
他比月野宙要高一些,他这个角度略微垂下视线正好可以看到月野宙低垂下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
月野宙身体瘦弱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哪怕是天与咒缚的体质,可他看起来却依旧有些弱不禁风。
隔了这么久没见面,降谷零才恍然发现月野宙又瘦了很多,任谁都想不到月野宙会变成现在这个杀人如麻的残忍刽子手。
卧底吗?
或许的确是卧底,可卧底真的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做的一切已经不是可以用卧底来解释的了。
降谷零和月野宙相处的时间长一些,也算是相信月野宙的人品和性格,所以在景光说了这件事之后并没有彻底相信,而是抱有怀疑态度。
或许呢,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或许。
他的心里还抱着微弱的期望,希望这或许仅仅只是一个误会。
可这真的可能吗?
甚至就在下午,横滨的一个组织又被连根拔起,死伤暂时还没被统计出来,可一定有人死去。
这已经远远超过一个卧底能做到的事了。
“现在一切都还有余地。”降谷零说道,“若是现在及时回头还来得及。”
五条咒突然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浅色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降谷零低下头就能亲到他,降谷零恍惚了一瞬,却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月野宙之间的距离。
“回头?回什么头?”五条咒笑了起来,身体都在抖,“这已经不是在警校的时候了,波本。”
“你没有必要这么说,只要你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就好。”降谷零抓着他的胳膊小声的说,他们害怕隔墙有耳,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只要你肯说,我就肯相信你。”
“但是你这么问本身就是已经在怀疑我了。”五条咒笑着说,“苏格兰跟你说什么了?”
降谷零呼吸一滞。
五条咒仔细的看着他,“他说我背叛你们?我变了?”
降谷零缓缓地点头。
“但是只要你说那些事情都不是你主动去做的,我就还能相信你,宙,我相信你没有变。”降谷零抓着五条咒的手很用力,用力到隔着一层布料都给他的胳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紫色印记。
“的确都是我主动去做的。”五条咒扯开降谷零的手,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把空了的高脚杯放在阳台的围栏上,任由夜风吹落,落在阳台下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怎么样,你想杀掉我吗?”
降谷零的呼吸变得沉重了几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看着月野宙,两个人四目相对,沉默良久,降谷零这才开口:“那跟我走吧。”
五条咒勾了勾唇角,像是高兴,可他的表情却完全不是这样。
“跟你走?去做什么?”
第49章
“回去。”降谷零说道, “最起码你要死在法律手里,你以前好歹是个警察。”
“警察, 是警察啊。”五条咒喃喃道, “你说得对,我以前是警察来着。”
就在降谷零以为五条咒同意跟自己走的时候,五条咒从怀中掏出了枪, 顶在了降谷零的眉心。
“你说得对, 我都要忘了,忘了你和苏格兰都是卧底,你们也都知道我当卧底的事情, 为了防止你们将这么重要的秘密泄露, 你猜我要怎么做才能保住秘密呢?”
五条咒觉得自己刚才的期待就是笑话。
他曾经以为降谷零是不一样的。
两个人毕竟一起走过了那么长的路,有过那么长时间的陪伴。
他以为降谷零是不一样的。
但其实所谓的不一样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罢了。
明明难过得要死了, 可五条咒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灿烂,“现在求我的话我可以不动手哦。”
明明枪口就顶在眉心处不到一公分的地方,能够感受到丝丝凉气从眉心渗入身体。
在组织的时候,降谷零不是没有被用枪指着眉心过, 只是这次指着他的不是组织的人,而是月野宙。
他真的变了吗?
是的, 他变了。
不,或许并不是变了呢,他以前一直是这样,其余的时间不过是伪装。
降谷零想起了自己调查出来的关于五条咒过去, 想起了五条咒作为诅咒师在外活动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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