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不相哈哈地笑起来,“要不你还是变成小狮子吧,师兄抱着你,咋样?”
不咋样!
若是以狮子的样子下界,他还怎么去找政哥啊!
一露面,还不把人孩子吓个好歹的?
他政哥乃是祖龙颔下明珠转世投胎,必定天生聪慧,一岁多,什么不懂啊,肯定不会把狮子当成是家养的狸奴!
这
会儿来在了南瞻部洲上空,通天招呼狮崽,“元圣,你想看的那个明珠,在赵地国都邯郸,咱们到了邯郸,先乔装打扮,去城里找地方住下,然后再见机行事,早晚叫你哄上孩子,好不好?”
狮崽:……
什么话!
他政哥才不要人哄呢!
第206章
四不相这会儿却道, “三叔,那咱要不要先去看看大师兄,还有我师兄和杨戬他们啊?”
多宝这会儿也在凡间历练, 据说是去了秦国,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凡人,这会儿保不齐被征了兵,正在哪处军营里了。
广成子他们自是应该在武当山, 杨戬在灌江口。
虽不在一处, 但是对他三叔这个圣人来说,也就是一脚祥云的事儿。
通天很不在意地道,“咱们是下来玩儿的,看他们做什么,若是去了, 兴师动众的, 被他们知道了,咱们以后做什么都不自在!”迈一步都恨不得有七八只眼睛盯着。
那,倒也是, 狮崽和悟空都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多宝大师兄好啰嗦的, 阐教的师兄们又太热情。
至于大侄子杨戬, 那人有点小气, 哮天犬出来与他们玩儿一会儿, 他都盯得跟眼珠子似的。
于是四不相便从善如流,高高兴兴地把师兄们和大侄子都抛在了脑后, 跟着三叔去凡间做个凡人。
这感觉挺新奇的。
他曾是神兽,后又是玄门弟子, 但是还真没做过, 人。
就连狴犴四个也跃跃欲试:自打封神之后, 他们也许久没来过凡间啦!
一行人来在赵国都城邯郸上空,躲在云端向下张望,上清圣人睁眼一望,便抬手一指,“瞧,那处水汽氤氲,光华闪烁的地方,就是那明珠投胎转世之人所在了。”
俩侄子一个徒弟各自睁着懵懂的眼睛往下瞅,除了凡间烟火气,啥也没看出来。
他们还未曾开了法眼,望不得气呢。
狮崽虽看不到,但是顺着他师伯的手看过去,却见那一处房屋瓦舍高大宽阔,院落重叠,廊轩齐备,其中花草树木繁茂,不似贫民百姓之家的茅屋瓦舍。
但是住的好,不代表日子过得就舒心。
秦赵两国此时已经因为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俘虏,而结下了血海深仇。
更别提时下正在进行的邯郸之战了。
嬴政出生那年,秦昭襄王以王陵为将,围了邯郸,他政哥正出生在战火纷飞之时,甫一落地,身边便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再过一阵子,等到他政哥三岁之时,赵王杀心大起,嬴异人就会在吕不韦的帮助下,丢下妻儿,逃离邯郸……
那之后,楚魏救赵,秦军大败,五六载时光里,赵姬带着儿子在邯郸东躲西藏,直到改名子楚的嬴异人被册封为太子,派人去赵国相迎,他们才有机会回到秦国。
这其中之艰辛,又岂是食不果腹,居无定所能概括得了的呢,那时时刻刻悬在心头的死亡阴影,若意志不坚,稍不留神,就会被其压垮……
狮崽想起他政哥这颠沛流离的童年,就忍不住叹口气:真是牛人一个啊!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这篇文章,简直就是给他政哥量身定做的。
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小少年抬起头,央求道,“师伯,我们住在转世之人附近,好不好?”住在政哥附近,遇到危难,便能及时伸以援手了。
上清圣人逗他道,“元圣啊,不是师伯不帮你,这祖龙杀伐深重,业力颇深,那明珠虽非他本体,但是遁入虚空之时,裹挟了祖龙大半真灵,自然也沾染了祖龙的业力。”
“这投胎转世之人,受业力所困,这一生必将波折不断,大小灾祸频频,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生死存亡之险地,咱们修行之人,最忌因果,若是离他那般近,救了他,便要牵连到因果之中,那……”
他以为这话怎么也能吓唬住这小狮子,结果元圣儿听了这话,竟乜斜着眼睛看过来,“我竟不知,师伯还是惧怕因果的圣人。”
少唬人啦,谁不知道,圣人不死不灭,因此不沾因果!
上清圣人:……
他扭头看四不相,“这话是你教他的?”
四不相茫然脸,“我没有啊……不是三叔你自己说的?”
悟空哇了一声,感叹道,“师父,不沾因果,那是不是打了人,也不会结仇了?”
谁说的!
化身菩提老祖的通天觉得自己这一脑袋白头发,可真应景儿,必定都是被这些小儿辈给气的!
想当初养徒弟多好养呢,往碧游宫里一撒,各个儿活蹦乱跳可可爱爱的,可是怎么轮到如今,一个比一个难搞?
唉!
元圣揪着圣人袖子晃一晃,蛊惑道,“师伯,你都收了孔宣做义子了,我瞧着,倒不如把这带着祖龙真灵转世之人也收做徒弟,到时候三族气运尽皆在咱们太乙玄门之下,半点便宜也不给西方教留,好不好呢?”
四不相:……崽,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回头瞧瞧你师兄我这个始麒麟嫡子?有些话能说,但是你能不能背着我点儿?
上清圣人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着啊!不给灵山占便宜,那他可太喜欢了!
走,下界去!
……
……
时值此年正月,赵地大雪纷飞,秦兵暂缓攻城,邯郸城中难得安宁。
秦质子府中,公子异人站在窗前,趁着落日余晖,向院外望去,不知想了些什么,随口与身边侍从道,“咱家搬到这里,一直未曾见着左邻真容,不知此间户,居住的是赵国哪位高门大户?”
倒是安静,一直未曾听过他家因恨秦而开言辱骂,或是丢些物事过来砸窗砸门。
侍从随异人在赵地多年,很是亲近,因此笑着道,“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酒醇,醉糊涂了?之前不是听小的与您禀报过,这户人家里,住着一位隐士大家,出身姬姓,据说乃是周天子近亲。如今膝下有几个子侄服侍,性情高洁孤傲,少与人来往,只专心在家修行并教导子侄辈罢了。”
“咱家与之相邻的院落,时常能听到那边传来小儿的朗朗读书之声呢。”
秦异人恍然,一拍脑门儿,“瞧我,真是……”他多日忧思惊惧,竟把这事儿都给忘记了。
说到这里,异人想起自己爱子,不免叹道,“若是在咸阳,政儿再略大些,便也该读些书,好生启蒙了。”
缓缓走来的赵姬不知他因何说起这事来,便笑着道,“公子博学,有您教导政儿,不是正好?”
异人转身,从赵姬手中接过儿子,瞧着他那黝黑乌亮的大眼睛,和俊秀可爱的小嫩脸,不免在心中深深地惆怅起来。
他算什么博学,这些年在赵国为质,哪里有心思读书,又哪里有那个条件给他读书。
六七年过去了,如今这府中上下,能找出半片写着微言大义的竹简来?
他摸摸儿子的小脑袋瓜,想起如今秦赵两国兵事,和自己的处境,越发觉得无处排解,也只得长叹一声罢了。
也不知不韦先生谋划,可否能成,而他此生,又是否真的还有机会再回到心心念念的咸阳。
次日一早,异人很早就醒了,心血来潮,踱步来到与左邻相邻的墙下,侧耳倾听,果然没一会儿,便听隔壁院中,传来阵阵读书之声。
其中有青年男子之声,有少年稚嫩之音,亦有小儿含糊不清断断续续的诵读,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叫人听了不免心生欢喜。
只是异人听着听着,却发觉这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所诵读的每一篇文章,都是从前他未曾听闻过的,细细品来,只觉字字珠玑,篇篇锦绣,一时竟不知叫他要留神听哪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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