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乃是秦之公子,出身王族,从小在秦宫之中
读过的书不知凡几,但是隔壁院中所授之学问篇章,却叫他一时之间升起一种从前的书简都白读了之感!
不知是哪位大家所做,若是能借来一读,倒也此生无憾了……
只可惜,自己乃是秦国质子,如今六国之地,百姓尽皆辱骂秦之暴,那左邻既是性情高洁孤傲之人,恐怕未必会与自己往来啊……
异人心中默默长叹一声,悄无声息地站在雪中,听完一场晨课,等那边学生们散去,才默默转身离开。
隔壁院子里,住着的,正是上清圣人几个。
靠着圣人拉开空间,在质子府和原本相邻府邸之间凭空落下一处宅院,又落下道法之术,大手笔地篡改了相关凡人的记忆,从天庭来的大家,便从从容容地在邯郸住了下来。
身份无错,来历清白,周围人没有半个发现不对的。
而住下来之后,探查完这转世之人的身份,上清圣人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妙,他掐指一算,再结合青华帝君给他的狮崽记忆里的相关资料这么一比对,圣人登时郁郁了。
人族第一位皇者,结束了天下五百年纷争局面,扫六合,匡天下的千古一帝。
后人以“祖龙”称之。
这、这样的人,身上的气运,又岂是昆仑山下镇压着的那奄奄一息的蔫吧龙,和如今在四海之内苟延残喘的龙族所能比拟的?
他若是收这样的人为徒,又岂是收了龙族气运?
他怕不是把南瞻部洲这片大地之上,人族上下几千年的气运,都给攥在手心里了!
会,会不会给撑死?
上清通天一时之间,难得地有点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略怕!
这片土地之上,人族几千年的气运啊……
这位祖龙,为这片土地上的人族首创了大一统之格局,从此以后,华夏一族,无论哪位帝王上台,所追求的,便都是江山一统,百姓安居乐业。
从此华夏血脉续存,文明传承,再无断代之忧。
几千年后,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仍旧能读懂古人的文字,理解他们的思想,触碰到那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星火。
这样的帝王,无愧于祖龙之称。
甚至比起被镇压在昆仑山之下的原身,还要相称!
通天愁眉苦脸,长叹一声,戳着一旁忧心地看过来的小少年额头,“元圣啊,你把师伯坑苦了!”
元圣吓了一跳,紧张地道,“师伯,怎么啦,你算出什么来了?难不成是赵政有何不妥?谁要害他?”
通天哀怨地看过去,有他这个圣人在这儿守着,谁能害了他?
他拍拍小少年单薄的肩膀,“放心吧,虽他一生波折不断,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了他性命,但他自有自己的气运在!寻常人,害不了他,哪怕刀剑尽在眼前,他也必定安全无恙的!”这是要成为千古一帝的人物,哪里就那么容易死了。
把你那操碎了的小心脏收一收吧!
通天不想跟狮崽歪缠,起身往外走去:回自己屋子安静一会儿!
狮崽听了大喜,“好嘞!有师伯这句话,那我就再放心不过啦!”
师伯说的极是,纵观始皇一生,可不就是如此?坐在大殿之上,还有图穷匕见呢!
但是但是,小少年紧紧地跟了上去,“师伯师伯,你别走啊,你跟我说说,你啥时候去收政儿为徒啊?”
上清圣人背着手,脚下飞快,“急什么,上赶着不是买卖,你们这几日,只管早起在院中好好背书!”到时候引得那异人上钩,不怕他不把自己儿子主动送上门!
狮崽再跟过去,眼前便出现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拦住了,小少年将脸贴在上面,嗷嗷地道,“师伯,说话算话,您可不行反
悔,说收徒,就一定收徒嗷!”
上清圣人一哆嗦;不行不行,他要再掐算一下,这徒弟到底是能收,还是不能收,收了之后,又要怎么教才好!
唉,早知道做人师父这么难,当初他就一个都不收,那还有什么封神大劫!
师伯跑了,小少年长叹一口气,担心得很:总感觉师伯会是要反悔的样子,他站在那儿,嘀嘀咕咕地道,“师伯没把悟空赶出师门,那难不成以后这件事,会落在政儿身上?”
嗷,真的有可能啊!
上清圣人上半身巨大的投影忽地在小少年头顶压下来,圣人大吼道,“我才不会把徒弟赶出家门!”
一声大吼过后,投影缓缓化作白烟,消散在空气之中,狮崽欲哭无泪地揉揉耳根,不会就不会嘛,您吼什么呀真是,吓死他了!
悟空溜溜达达地走过来,笑嘻嘻地道,“师兄师兄,我们出去玩儿呀?”
“我听狴犴哥哥他们说,人间的都城可繁华了,什么都有,我们出去逛一逛吧?”
元圣叹口气,弯腰把被圣人施了障眼法、现在是个四五岁孩童模样的悟空抱在怀中,“人间都城繁华没错,可是人间的小孩子也不会在战火频频的时候出门往外跑,现在外面雪那么大,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店铺也不开门那,没什么好逛的。”
“不如等到晴天,路上也许会有商贩,到时候我们再去看,好不好?”
悟空蔫哒哒,那好吧!
只是没等到初暖化开之时,秦昭襄王换了出兵不利的王陵,改王龁为将,再攻邯郸!
邯郸都城靠近城墙的房屋瓦舍,不是被巨石所毁,便是被流箭笼罩,邯郸之人再次人人自危,又有不少找人,来在秦异人府邸门外,高声喝骂,丢东西乱砸。
若不是门口有赵兵把守,这些人只怕早就闯进来了。
异人心中焦躁不安,这一日依旧来在墙下听隔壁诵书,却不想竟听到了一篇熟悉的文章。
《孟子·告子》下第十五则。
孟子乃是儒家学派之人,秦国以法治国,对这些儒生学说,素来不以为意,但是异人今日听着这片文章,却不免生出些许共鸣,心中激荡起来。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
对于时时刻刻都可能会有利剑当空斩下,取他性命的异人来说,这篇文章里的字字句句,简直就是一副准得不能再准的上上卦签!
他所受之苦,他心中煎熬,在未来某日,必定有所回报!
因为他就是那个被上天选定,降下大任之人!
这一日吕不韦来到质子府,一见面,惊讶地发现,公子异人竟一改往日颓靡恐慌,变得神情激昂振奋起来。
这是怎么了?
异人笑着摆摆手,“只是早起,忽然得了好兆头罢了!不说那个,先生今日来,可是咸阳那边……?”
吕不韦笑道,“公子的好兆头,还真是极准,我此番前去咸阳,通过阳泉君,拜见了华阳夫人!”
异人精神为之一振,探身凑近,目光灼灼,“那……”
华阳夫人乃是他父亲安国君的正夫人,膝下无子,吕不韦一直在想办法游说华阳夫人收嬴异人为子,此番见着华阳夫人,凭借吕不韦之唇舌,想来事情可成。
吕不韦叹息一声,“华阳夫人虽松口,但是却不肯与安国君求情,将公子接回秦国,此事还需我们自己见机行事了!”
异人眼中的火光黯淡下来,若是秦国不主动讨要质子,他自己无召返回秦国,那便是大罪……
他质赵多年,对秦有功,但若是自己逃赵返秦,那最后
功过相抵,这七八年的罪,岂不是白受了。
吕不韦劝解道,“公子倒也不必忧心,事在人为,到时候我再跑几趟咸阳,下些功夫,早晚有一日……”
早晚有一日,到底是哪个早,哪个晚呢,这说不准哪一日,便会有愤怒的赵人冲进宅邸之中,一剑杀了自己,再杀了自己妻儿,为死去的赵人复仇了!
异人闭上眼睛,稳定了一下心神,低声念了几句“苦其心志,劳其体肤”来平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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