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人就想起政儿之前给他肉干时说的“百病全消”来了。
他低头,轻声问道,“儿啊,你饿不饿?需不需要吃东西?”
他怀中的“政儿”眨眨眼睛,轻声道,“爹爹,我在老师那里挺好的,早晨吃了桃子,蛋,喝了肉汤,爹爹不要担心我。”
早起只喝了点米汤的异人:……
不知道自己现在也去拜那位老先生为师,来不来得及。
啥家庭啊,赵地暮春时候有桃子吃!?
第213章
质子府这边, 异人上午便把吕不韦派来的下仆全都坚决地打发了出去,只赵姬身边留了一个来自她娘家的婆子。
说是婆子,年岁也不大, 是个二十多岁的已婚妇人, 服侍赵姬之余, 能帮着做做饭,略略打扫一下室内。
府中再次空阔安静下来,人少了也有好处, 原本不够吃的米粮,便能多撑一阵子了。
只是跟他一起从秦来的侍从有些忧心,“公子, 家里人少, 若是那些赵人冲进来, 咱们恐挡不住。”
异人淡淡笑了一下, “赵人打不到, 出不了气, 便会一直来闹。如今咱们这边人少了, 也不用守着门户, 叫他们尽管冲进来打砸好了,伤了我,那看守质子府的军士也承担不起。”
“从此以后, 异人就站在这里,看赵人有没有那个胆量, 活活打死我这个大秦公子。”
“倘若他们有胆,害我死了, 也正好为秦灭赵再添一个理由, 为我大秦将士添些心中血性, 算是大秦生我养我一场的回报了。”
这……
虽然侍从心中担忧,但却也不由得折服于公子的胆气和豪气,笑着道,“既然公子都能舍身,小人等又有何不敢舍命的!”
异人拍拍侍从肩膀,微微一笑,“你们好好活着,好歹我死了不能白死,要有人活着回去送信,与我王说出真相啊!”
“到时候,你就告诉王上,我秦异人没有辜负先祖血脉,脊梁未断,是站着死的。”
侍从眼中瞬间涌出泪来,“公子,放心吧,只要某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把您的话带到!”
异人笑道,“好啦,莫哭,事情还不到那个地步呢,我大秦铁骑就在邯郸城外,赵人失心疯了也不敢来杀我!”
侍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发现公子最近心情好了不少,也开朗许多,都会说俏皮话了。
就是总抱着小公子不撒手,大概做了父亲,就突然刚强起来了?
异人哪里敢撒手,他怕旁人看出政儿这替身的异样来呢。
等吕府的人都走光后,异人趁人不备,用烧了的木枝在麻布上写了封简短的信,包着碎瓦丢到了隔壁院子里去。
无名捡着信,拿去给了姬老先生,老先生读罢,对着嬴政道,“你父亲叫你安心住在这里,等赵人许他出来后,他会来看你的。”
嬴政接过那片麻布,认出了应该是父亲衣服的里子,上面似乎还带有父亲身体的余温。
小团团把麻布好好地叠起来,揣在了怀里。
又拍了拍。
元圣在一旁就笑了,政哥小时候,也是需要父母爱的小崽崽呢
虽然元圣厨艺糟糕,但是肉蛋米菜水果充足,一日三餐,吃得饱饱的,日子安稳,晚上睡得踏实,没过多久,嬴政原本有些苍白瘦弱的小脸蛋儿便吹气一般红润鼓溜了起来。
整个崽个子也拔高了好大一截。
“解封”后抱着替身儿子小心翼翼上门的异人在看到多日不见后的亲儿子,跟怀里这个比了比,竟然都不敢认了。
悟空一抖,将自己汗毛收回来,笑嘻嘻地把小师弟推到他爹怀里去,“快,抱这个!”
他的汗毛每天被师弟他爹抱在怀里,偶尔还会摸摸小手,揉揉脑壳,真是痒死啦!
瞧着父子俩到了一起,元圣连忙起身把大家都带走了:父子俩好几天没见了,肯定要说会儿话哩!咱们在这儿待着多碍事,没看师伯都没出来么!
四不相师兄眼圈儿这会儿都红了,再不走,当着人家父子俩的面先哭出来,那就不好啦!
嬴政多日不见父亲,被师兄推到异人怀里后,便紧紧地搂住了父亲的脖子。
异人受宠若惊!
他儿子自打生下来,就是个冷漠又疏离的小孩儿,甚少哭闹,也很少笑,总是用那双乌黑的凤眸静静地看着靠近自己的每个人,根本不是那种粘人爱撒娇的普通小孩子。
但是等感受到儿子落在自己颈窝的滚烫泪水之时,异人还是禁不住心疼起来:再怎么冷淡,也是个离不开父母的婴孩啊!
异人把儿子抱起来,果然看到了一张满是眼泪的小花猫脸。
小嬴政哭得无声无息,泪却落得凶。
就,又心疼又好笑的。
他还是第一次见儿子哭成这样呢。
异人本想用自己的衣袖给儿子擦擦眼泪,可是看着政儿粉嫩的小脸,摸摸自己粗糙的衣衫,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只用手轻轻给小花猫擦了擦脸,“不哭了,父亲好好的,政儿乖!”
小花猫再一次扑到了父亲怀里,哽咽着道,“十三天……”他有十三天没见过父亲啦!
异人一怔,略一回想,可不是,质子府被封了十三天。
一想到这十三天里,与自己一墙之隔的儿子,每日都翘首以盼,期待自己来接他,异人就心中一痛。
他连忙哄道,“父亲每日早晨都站在院中,听我们政儿背诵功课呢。”
他儿子年纪小,学得简单,每日里背背加法口诀,乘法口诀,异人还挺新奇的,自己也跟着背。
后来又背了些韵律奇特,朗朗上口的启蒙文,也都是异人从未曾听过的。
异人笑着与儿子道,“政儿背的,父亲都跟着学会背了。”
小团团抬起头来,“真的嘛?那我们家要不要给老师再送一份束脩?”
异人:……为父我确实想送,但是儿子你的老师未必会收呢。
异人苦涩地道,“父亲哪里能大张旗鼓地拜师呢,那是给你老师招祸呢。”
小嬴政听了,乌黑的双眸又黯淡了一点,他将自己的小脑袋靠在父亲胸口上,听着父亲沉稳有力的心跳,忽然道,“父亲,每日下学了,政儿来给你讲老师都教了我什么,好不好?”
异人就笑,“看起来咱家还真得出双份束脩才行了呢!”
他打趣道,“那以后为父岂不是要叫政儿师兄?”
小嬴政:……并不好孝哦,父亲!
异人安抚了儿子,抱着他道,“父亲过来好久了,也该回去了,等晚上再来接政儿,好不好?”
小团团伸出小拇指,低着头道,“拉钩!”
这个异人知道!
他每日在墙边听儿子与师兄们课间玩闹,就听他们约定着“拉钩上吊,一万年,不许变”什么的。
可可爱爱的。
异人连忙学着儿子的样儿,也伸出小手指来,勾住儿子细细的小手指,笨拙地重复着,“一万年,不许变!”
拉完钩,异人又道,“放心吧,父亲晚上肯定来!”
嬴政便搂搂父亲的脖子,哒哒哒脚步轻快地跑出去了。
异人来了一趟,发现儿子长高了,长肉了,活泼了,身上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瞧着料子就是简陋的麻布,但是一上手便知道不是,细软绵柔,是好东西来着。
异人心里又感激,又愧疚,想去给老先生磕个头,说声谢,又怕儿子瞧了心里难过,站在院中听了一会儿屋里老先生讲课的声音,擦了擦眼泪,这才走了。
晚上接了孩子回家,赵姬半点没看出儿子早晨出去跟晚上回来有什么不同,反而嗔怪地道,“这么点儿的路,偏生要劳动夫君接来送去的,叫侍从们跑一趟不就得了!”
异人就看着本想走到母亲那边去的儿子止住了脚步,低着头半晌没说话,异人叹口气,摸摸儿子的头,“政儿先去休息,等会儿父亲过去考你功课!”
嬴政抬起头,见父亲冲他眨了眨眼,没忍住就笑了一下,又连忙低下头,躬身道,“是,孩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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