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愤愤地将纸巾交给了助理。
必须向造纸厂反应这种问题!
*
川岛春是一位移民至纽约居住的日本女性影评家。
她的工作是为《影评人杂志》撰写海外电影的影评,不仅为日本电影写过电影注释和影片评论文章,还为中国港澳地区、苏联、澳洲、非洲等地的电影撰写影评。川岛春是美国电影学会的会员,每年都会为最佳外语片投票,她的专栏、影评频道在《影评人杂志》上拥有不小的人气。
这次听说“忠犬八公”的故事被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这个初出茅庐的导演本土化拍摄,她也起了些许兴趣,购买了一张首映电影票。
美国人在她看来确实难以体会东方的含蓄以及各种意象,《忠犬八公》的故事也确实与原本的故事有所出入。但川岛春认为,这部电影已经比她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日本的男性在家中具有崇高的地位,原版故事中的教授也是如此。因此八公只对男主人效忠,永远在车站门前等待他。
日本的媒体也认可这样的故事走向,在他们看来,女人和孩子都是这个家庭的附属,八公拥有的是传统的武士道精神。主人自然会对八公疼爱有加而忽略妻女,而八公后续也两度转手被交给了逝去主人的朋友驯养,而不是被主人的妻女带走。
但这样的文化在美国人看来简直是荒谬至极。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成功地将这部作品改编的主要原因,是他摒弃了日式旧习俗的糟粕和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将八公的忠诚体现在了它对家人的忠诚上。
电影开篇,小八的到来成功修复了严苛的教师的家庭关系,也让它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家庭的一员。
这个家不像是原版故事中由教授构建起的一言堂,每个人物个性鲜明,他们都是家庭的一份子,也都爱着来到了这个家庭的小八。
同样,奥斯蒙德使用“花”作为意象也用得非常巧妙。
他设计了帕克将花送给妻子的环节,让妻子也融入到了这个在原本故事中独属于教授和小八的等待中。
小八的等待是忠诚。
“花”则是对家人的爱,这份爱不仅是帕克和小八之间的爱,也是帕克与妻子之间,妻子与小八之间的爱。
小八临走之前代替帕克送给女主人的花,也诠释了它或许并不是仅仅在等待帕克一个人,它是在等待那个因为帕克离去而变得支离破碎的家恢复原状。
就像是电影故事的最后,在小八的回忆中,出现的是一家人快乐玩耍的场面,而并非是小八与帕克两人。
川岛春很满意这个改编故事,她坚定不移地认为,正是因为家人的支持,才让帕克能够去爱小八,也正是因为这份爱,才让小八回报了整整十年的等待。
她擦拭着眼泪走出电影院,没有向几位意见不同的同僚阐述她的意见和想法,直奔回家,马不停蹄地取出了纸币,试图开始从两国的文化差异入手,诠释这部与1924年原版故事有所不同的美式《忠犬八公》。
*
首映式影厅的光线亮起,所有人都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有人还在低声啜泣,有人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但片刻之后,影厅内突然安静了片刻,随后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人们仿佛被掌声突然惊醒了一般,从故事中回过神来,自发地手掌合拍,用掌声驱赶了影厅内的悲伤。
变成秋田留在了现场观影的系统也是头一次看自己拍摄的“竞选宣传片”,虽然不知道片子和竞选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人因为它蹲在原地就哭得这么惨烈,但它还是发自内心地称赞了宿主:[真厉害,这就是总统的号召力吗?虽然宿主没在宣传片上出场很奇怪啦...]
[因为有你代劳替我出场,我告诉过你,比起我,人们更容易因为你的外表放下戒心。怎么样?他们现在是不是更爱戴你了?]
好像确实是这样。
系统茫然地感受着更多的摸摸抱抱贴贴蹭蹭,这难道意味着以后系统寻找宿主不应该只局限于灵长类高智动物吗?
[他们还想和我合影。救救,怎么有人摸我的屁股!]
被握住狗爪的系统被人们的热情和连成一片的闪光灯吓到了,他们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了它似的。
奥斯蒙德猝不及防笑出了声:[好吧,你快看看能不能摆脱他们,从影厅出来,我就在门口。]
看起来首映的效果也相当不错,从这些位居高位的业内人士对系统的爱不释手就可以看出他们喜欢这部电影。
系统得到了宿主的允令,连忙一抖毛,躲开了数只想摸摸他皮毛的手,自己叼起了牵引绳,身子一矮,从人群之间的空隙蹿了出去,几步跳到了奥斯蒙德身旁。
奥斯蒙德也顺手挠了挠它的下巴,称赞了一句“乖狗狗”,顺势将绳子套在自己的手腕上。
派拉蒙的副总裁勃朗宁·哈里刚想要到奥斯蒙德身边去谈一谈他们的合作,便被突然从身后蹿出来的狗吓了一跳。
它越过他跑到了奥斯蒙德身边时,他才看清了是“小八”。
“哦,它真是只聪明又通人性的狗。”
哈里忍不住蹲下身,用手摸了摸秋田犬的脑袋。
“是啊,多亏了它。电影的拍摄很顺利。怎么样?你喜欢这部电影吗?”
奥斯蒙德微笑着敷衍道。
“当然。”
勃朗宁·哈里的眼框泛红,看起来也备受《忠犬八公》的影响。
这部电影打动了勃朗宁·哈里的心,也成功让这位决策屡次失败的“外行”副总裁下定了决心。
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不止是恐怖片导演,他是个能力出众的会讲故事的好导演。
哈里相信这次自己的眼光与直觉没有错,奥斯蒙德的电影绝对能够挽救他现在在派拉蒙岌岌可危的地位。
“能和我讲讲你想要派拉蒙投资你拍摄电影的故事类型吗?”
奥斯蒙德没有瞒着他:“受欣克利事件的影响,我想以校园枪击案为题材拍摄一部电影。我计划在八月之前完成拍摄,用这部电影参加威尼斯电影节。”
勃朗宁·哈里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奥斯蒙德居然是从总统的事件中找寻到的灵感,但这种电影通常票房不佳。
他想的没错,如果不是奥斯蒙德认定这部枪击案电影赚不了大钱,只能走各大电影节赛道,他也不会选择找制片厂投资,早就自己投资自己,以斯莱德独立电影公司为电影制作方开始拍摄了。
即便《忠犬八公》给了勃朗宁·哈里一些信心,他还是忍不住询问道:“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能拍这种电影吗?不会坑他吧?
奥斯蒙德点点头:“我会携带剧本出席派拉蒙的会议,派拉蒙可以到时候再做决定。不过如果有其它制片厂提前联系我的话,我不能保证继续履行我们的约定。”
意思就是,快点决定,如果有其它制片厂感兴趣,他奥斯蒙德·格里菲斯不会看在他们洽谈了许久的面子上为派拉蒙保留机会。他会毫不犹豫地走人,倒戈向另一位投资商。
这让勃朗宁·哈里的额角渗出了汗水。
派拉蒙在观望《忠犬八公》的票房成绩,其它六大制片厂和大大小小的独立电影公司又何尝不是在观望。
一旦《忠犬八公》的票房上了五百万,就等于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又拍了一部卖座电影。
毕竟《忠犬八公》的成本加上奥斯蒙德本人的导演薪酬也才60万,按照好莱坞的粗略分成计算,总票房的三分之一是电影投资者能够获得的利润,也就意味着只要《忠犬八公》的票房能够达到二百万,就相当于赚回了本金;只要《忠犬八公》的票房达到了五百万,就意味着制片方赚了不仅赚回了本金,还拿到了两倍于本金的利润。
近几年电影行业不景气,能够保证不亏本的导演都少之又少。
就连马丁·斯科塞斯、弗朗西斯·科波拉这种咖位的导演都得为票房低下发愁。
在这样的情况下,处女作大爆不仅代表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个好运的家伙,还代表着他多多少少有着不小的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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