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亚姆僵硬的面容骤然出现了裂缝,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指从两支袖口抽出零件,咔擦一声脆响,已然将一把组装好的小口径手.枪握在了手中。
库珀·杰诺维塞从不会在意儿女私生活太多的细节。
西维亚钟爱的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甚至还有她的兄弟姐妹,就连库珀自己也有和他维持着暧昧关系的男性下属,“一个男人”,不是训诫,而是警告。
“放松,我的孩子,即便你想要和我撕破脸皮,但虎毒尚且不食子,更何况你是我最爱也最看好的孩子。”库珀面带微笑,笃定利亚姆绝不会开枪。他了解利亚姆,在确定一切有关于他在乎的人所有的状况之前,他绝不会冒险行动。
他慈祥的眼神看起来只是想像任何一个一样颐养天年的老人一样摸一摸儿孙的头,拍一拍他们的肩膀,放下手掌的左手却从随身携带的钱夹中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推给了利亚姆。
照片上只有一个女人,一个衣衫褴褛,靠坐在墙边的女人。照片的环境很暗,像是地下室,她背对着镜头,但利亚姆还是一眼就认出。
那是他的妈妈。
库珀·杰诺维塞望着他,唇角无法抑制地扩大:“她很想见你。”
*
一盆冷水被狠狠泼在加德纳的身上,让他从短暂的昏厥中重新清醒。
夹断的手指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的牙齿全被拔光,鲜血混合着涎水顺着合不上的口淌落。
巴尔抓住他的头发,强迫加德纳抬起头,对上一双如同寒冰一般凌冽令人心生寒意的眼眸。
利亚姆。
纵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加德纳还是忍不住心生颤抖,逃避似地闭上了双眸。
“说话。”
利亚姆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指节被他捏地泛白,声音却藏不住疲惫和憎恨。
“我救了你的妻子,你说过,为了报答我,你会用生命来保证我母亲的安全。我信任你,才把她托付给你...她在哪?她在哪!你回答我啊!加德纳!”
在巴尔的酷刑手中熬了几个小时的加德纳最终还是屈从于内疚和自责。
“我...”
被拔光了牙齿的加德纳声音含糊不清,他重新睁开双眸,含着巨大愧疚的眼眸落下泪水:“我对不起你,利,我对不起你,她,她在首领、在库珀的手上!被他锁在庄园的地下室里!”
利亚姆是他的恩人,但是...但是...
巴尔愤怒地抓着他的脑袋,将他的头砸向桌子:“你这叛徒!混蛋!”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室内,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的声音应声响起。但利亚姆却抬手制止了巴尔,他修长的手指从桌上抽了两张抽纸,擦干净了加德纳眼前的血液,面色平静地走出房间,牵回一个被遮住了双眸的小姑娘。
加德纳愧疚的眼泪突兀地停止,他满怀恐惧地瞪大了双眸:“莉莉...怎么会,你怎么会在这里?库珀...我不是把你和妈妈、爷爷奶奶一起送出国了吗?你妈妈呢?妈妈在哪里?”
他无法理解,库珀向他保证了家人的安全。
而他抱着必死的决心,为库珀的计划画上完好的句号。
加德纳惊恐地看向如同修罗一般,平静地站在门前的利亚姆:“利!利亚姆!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别扯上他们!是库珀!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你别伤害莉莉和我的家人。”
他的家人。
利亚姆望着他焦急恐慌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那么他呢?
他的母亲呢?
利亚姆深吸了一口气,冰蓝色的眼眸注视着加德纳,重新问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她在哪?”
加德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谎言会被利亚姆揭穿。
明明他已经做了所有准备。
他的嘴唇因为恐惧不停颤抖着,满嘴的血让他的声音含糊不清:“我说!我说...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家人,我死有余辜。库珀,库珀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没有办法...她,她已经死了。你刚到美国不久,她听说你在库珀手上,就...就跑了回去,我,她,库珀一怒之下,就失手杀了她。”
但他不想就这样失去利亚姆这张王牌。
早已经有所预测的库珀在失手杀死了她之后,将她的尸体重新摆好,拍摄了许多看不清具体状况的照片,作为要挟利亚姆的把柄。
这样的真相,还不如他与库珀联手编造出的谎言。
利亚姆向后退了一步,将骤然疲软的身体靠在墙上,如果母亲还活着,哪怕是被杰诺维塞利用至死,他也心甘情愿。
但现在。
什么都晚了。
原来一切从开头就错了。
他还不如,毫不知情地死在那个春天。
*
飞往多伦多的头等舱,四个小时,二十分钟后开始登机。
奥斯蒙德独自坐在VIP候机室内,沉默着翻着机票和自己的证件、加拿大的长期签证。
一张未被发现的,藏在加拿大长期签证内的纸条突然悄无声息地滑落。奥斯蒙德眼疾手快,下意识地将掉落的纸条抓在了手中。
被他捏皱的纸条上书写的明显是利亚姆的笔迹,奥斯蒙德一愣,匆忙将机票证件放在一旁的座椅上,指尖颤抖着抚平纸条的褶皱。
“奥兹:
很抱歉让你找到了这张纸条,但愿你读到它时,还没有踏上前往加拿大的旅途。不知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也许是我失联了,也许是你从报纸上看到了什么事件,也许是你派来跟着我的侦探给你传递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但是无论发生了什么,我恳求你放弃旅途,掉头回家,返回我们的家。无论如何,不要来多伦多。
你是我唯一的胜算和最后的归所,求求你,留在国界线外,引我回家。
——你的小狗”
第239章 电话亭
尾翼标注着泛美航空的标识的中型客机在空中呼啸而过。
奥斯蒙德隔着玻璃凝视着窗外的暗沉的天空, 不由自主地轻声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几张纸撕得粉碎,塞进了垃圾桶内。
他痛恨无能为力的感觉, 但也清楚,哪怕他前往多伦多, 也与电影中被加塞了一个关系户一样,帮不上任何忙,反而会拖累对方。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只有相信。
*
陪着丽芙在街边的柯达洗印店将她拍好的照片快速洗出来,荣恩一边望着街上稀少的行人,一边搓着手为自己取暖。
“荣恩?”
拿到了纸袋包裹的照片,正在逐一检查的丽芙突然发出了疑问,她转头看向荣恩, 递给他两张照片:“你记得我说过, 奥斯蒙德手上一直戴着一个黑色的发圈对吧?”
荣恩接过照片,扫了两眼照片上的内容:被保镖簇拥着走进影院的奥斯蒙德。他的衣袖下确实藏着一只不仔细观察就看不到的黑色发圈。
这证明他今天也戴了那只发圈。
荣恩点了点头。
丽芙又递给他一张照片:“你看这张。”
这张照片的主人公并不是奥斯蒙德·格里菲斯, 而是在电影结束以后, 坐在坐席最中间的神秘导演艾伦·史密西。
荣恩将疑惑的目光递给丽芙,他不清楚自己应该看什么。
丽芙的神色凝重, 她咬了咬嘴唇,伸手指了指艾伦·史密西的袖口——那里藏着一只明显被人向上推了些许,只露出一小截, 很难被轻易观察到的黑色发圈。
荣恩一愣, 重新拿起奥斯蒙德的照片对比了片刻, 惊讶地脱口而出:“难道他们俩戴的是情侣款?!”
你这人...
丽芙满头黑线,手疾眼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她扫视了一遍四周的环境, 见没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他们身上,才略为放心地松了口气:“相比情侣款,从没有摘下过墨镜和帽子的艾伦·史密西和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是同一个人的可能性更大吧?”
绝无可能!
荣恩呜呜呜了半天,才终于从丽芙的手下挣脱:“奥斯蒙德恨不得在电影里埋上万条暗线,擅长用光影、颜色、名画、典故等各种各样的细节暗示故事走向...如果他真的要扮演另一个导演,你觉得他会在这种细节上出错?只是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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