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饲魔[综武侠](83)
王怜花摇头:“你不说清楚原因,我也不好开这个口。”
季闲珺眯起眼睛:“真的不给?”
王怜花叹气:“不给。”
季闲珺眼睛睁大:“那好吧,你把叶孤城的剑给我。”
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原本的那个话题上。
王怜花一阵哑然,之后放声大笑。
“你、哈哈……你,噗……砰砰——”他拍了好几下桌子,方开怀道:“你也真是个妙人!”这话说的非常痛快,几乎任何人都能从他脸上看出对季闲珺的欣赏之情。
既然你不给,我就自己拿好了。
季闲珺只差没把这句话甩到王怜花脸上,这在一般人眼里无礼至极的举动,因为王怜花并非凡人倒是使他越发欣赏起季闲珺来。
王怜花边说边笑:“好好好——!你有这个志气,我也不必多事。”抬手一招,墙壁上悬挂的宝剑居然就这么乖乖飞到他手里,这一手隔空取物的本事,说明王怜花退隐江湖这些年武学不仅没有荒废,反而更加精进。
“见了你这许多次,都没有给你见面礼,仔细想来,倒是我的不是,所以我就拿这个弥补一下,你也别推辞。”
季闲珺看向被递到自己眼前的叶孤城的宝剑,也不计较这把剑背后的麻烦,一把接过,抽出来,盯着雪亮剑身啧啧赞美。
“不错的剑,以礼而言,倒是我赚到了。”
王怜花喜欢他不做作的大方,见此更是点头,稍稍指点起来。
“你不觉得眼下是个非常好的时机吗?”
峨眉倚天剑,少林易筋经,皇家帝玺,塞北优昙,唐门机关图,南海叶氏传家之物,薛家血脉,大旗令,还有不知遗落何处的星戒。
因紫禁之巅卷入的各大门派掌握着开启各派传承的密钥,虽不知因何原因聚集在这里,可这些巧遇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机会!
王怜花耐心道:“罗刹牌已经落入你手,叶氏一门传家之宝现在就在你掌中,眼下除了少林,你所需要的可不正在此处,若是用心谋划,一举数得犹未可知!”
季闲珺:“少林也在。”
说的兴起的王怜花被季闲珺突然的发言弄的一怔,刚想追问,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变得凝重。
“等等,这难道并非偶然?”
季闲珺眼神不带任何意味的扫过他,可怜王怜花愣是在这股视线下无意识挺直腰板,心中竟是感到畏惧。
在他为了自己的反应感到匪夷所思之时,季闲珺居然从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几大门派卷入长安之人的名字。
“孙秀青,宫九,南王,西门吹雪,叶孤城,陆小凤,楚留香,花满楼,唐天仪……”
不知不觉冷汗湿透脊背的王怜花接道:“这些平日天南海北,八竿子打不到关系的人统统齐聚在长安境内,说是巧合……”苦笑一下,“才是笑话。”
把反省留待之后,王怜花深深看着季闲珺,带着十足的不可思议道:“你干的?”
季闲珺微微一笑。
不是我还有别人吗?
这一笑已经代替所有答案,王怜花突然感到一阵惊恐,这长安城仿佛化作一头张开大口的巨兽,而他们这些以为自己手眼通天的旁观者正无所觉的跳进巨兽肚子里,而更可怕的是,江湖上那么多的天之骄子,青年俊杰也居然没人发现自己正被卷入一滩泥沼之中,犹自欢喜雀跃……
如此的城府心智,说是以有心算无心也太轻慢了点儿。
王怜花猛地盯紧季闲珺,像是要看透他的外表,看穿他到底拥有怎样一副心肠,怎样一副骨架。
这般多智近妖,以后的江湖想不乱也难!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昨天扔雷的各位,心暖暖的,又有力气继续写下去了,你们等着,我要憋个大招,憋出来了,保证吓懵你们!
第78章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若梦外的季闲珺可得此评价, 那么梦中帝服的季闲珺气度恢弘, 神情内敛, 一派九五至尊的风姿气度,一扫平日的清淡疏懒。
太子长琴没见过和原随云他们相处的季闲珺, 他也只认识眼前这个人。
珠帘龙目,紫帝龙腾,一举一动堪为得天独厚, 有些时候光是注视他, 都令自己为之迷茫。
迷茫这天道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天道, 不然怎能使凡人之中生出这般人物,那嫉贤妒能, 阴狠狡诈的天帝又怎允许人间出现这么一个英豪。
思着, 想着, 猛然回神便发现即使季闲珺不在, 他居然也养成了日日思念他的习惯。
何其可怕!
面对这种不受控制的情状,太子长琴第一反应绝对是畏惧, 甚至有种避之不及的冲动, 但随着季闲珺计划展开, 越来越多的事情需要耗费他的心神,渐渐的他来这处梦境的次数少了。
少到,被他陪伴已经不自觉将他当做身旁人的太子长琴感到想念。
经过这般多的心理纠葛, 所以等季闲珺姗姗来迟,在太子长琴眼里就是来迟了, 他看见这个人之后萌生出的想法居然不是不自在,而是不自觉的欣喜。
有生之年他竟然会因为见到一个人而欢喜,令他不由的想起和悭臾最初相识的时候。
那时他也是莫名的开心,甚至一个人偷偷激动过。
天上神人多为寡情,横数千年,竖数千年,唯天条独享,时日漫长,故而太子长琴初初诞生,大神祝融就心怀喜悦的向三界告知凤来琴灵为其子,得享尊位。
以此可见,像是祝融这等大神都受不了神界寂缪,更别说是他这个刚诞生不过几千年的神灵。
何况太子长琴因琴而生,琴通情,对人对事无不情深义重,和孤冷的神界更加格格不入。
因此遇上悭臾时,他的喜悦通过琴曲在指尖释放出来,认识季闲珺对他生出的不知名情愫,自然也是勾弦在琴间。
致使季闲珺刚一来,就听见琴曲的尾声,泠泠琴声好似谁家歌女的清吟,满腹情意绵绵。
季闲珺一笑,走过去故意一般的捏起他的下颚,直直看入他眼底。
“想我了?”
太子长琴眼一沉,嫌弃的向后仰去。
“我若说不呢?”
人是逃了,可悬丝在胸前的头发却是逃不掉的。
季闲珺登徒子似的捏起来放在鼻下,轻飘飘道:“没事,反正再过不久就可以日日可见了。”
呼吸一滞,太子长琴顾不得拍开季闲珺的手,转过头来就问:“你究竟做了什么?”
季闲珺答的分外干脆。
“欠债!”
太子长琴做深呼吸状。
季闲珺嬉笑道:“这就生气了?”松开手,习惯似的掸去衣摆拂尘,即使他早有纤尘不染的能耐,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举止间别有一派潇洒。
太子长琴眸深且静,宛若一池寒潭,潭水深处竟是格外有神,他不答话,但被这双眼眸注视的人却无法沉默,若是沉默,那么沉默就是一种罪过。
季闲珺情不自禁的摇摇头。
“你若是女子,我定然迎娶你为妃。”
太子长琴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这么说就想刺回去。
“还真是不好意思,某正是一位堂堂男子。”
“但细想想男子其实也不错,”季闲珺仿佛故意一样接上上句,噎的太子长琴哽在喉头一股气,白皙的脸颊都红了起来。
移开目光,季闲珺收束情绪的能耐是顶级的,所以哪怕太子长琴狠狠盯着他居然也没看出他刚刚的气息稍微不稳了一下。
季闲珺拍着大腿,嘴角含笑,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一定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亲昵。
两人在梦中相交,可谓真正的神交,言行面貌都是最真实的模样,想要骗人也因为两人所处之地的特殊,是说不得谎的,所以这交往就变得难能可贵。
像是这时,季闲珺四下扫了几眼,目光就是一凝。
“又恶化了。”
太子长琴不明所以,只觉得自己越来越轻松,可记忆却凌乱的紧儿。
有些时候知道的事,有些时候就变的不知道了,上一刻还是文雅卓越的古仙,下一刻就有一肚子愤世嫉俗。
这等面貌也是季闲珺日日和他相处以来察觉到的,当然原因自然也是晓得,甚至许多次太子长琴自己也忘记了原因,还要季闲珺亲口告诉他。
太子长琴满脸的迷惘,季闲珺当然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指着面前山水道:“此处是榣山,可我上一次来,不记得这里有一处水潭啊。”
日新月异,季闲珺初次来的时候,深潭已成湖泊,围拢榣山而成,恰如一颗日光下褶褶生辉的琥珀石,将山清水秀统统凝固在时间之中。
而今无湖有潭,潭深千丈,静水寒凉,一尺陡崖突起升空,若立于山巅,其下有古松数枝刚刚冒芽,其余陡峭之处滑如壁镜,无处落脚,成天险之形状。
可季闲珺上一次来,古松早成茂松,粗身粗桠,遮蔽的一整个悬崖都成郁郁葱葱之态,崖下湖泊中还有许多游鱼在树荫中深深浅浅,一时露出鱼尾,一时展露鱼身,活得快活有趣。
但是这等变化还不算关键,真正的关键是崖下有一金眸水虺,千年后有缘修成应龙,飞天遁地,脱胎凡骨。
只是这条水虺在季闲珺刚到时是不存在的,只能说这处梦境的时间又倒退了,连带着太子长琴本人的时间亦是如此。
被季闲珺询问水潭的太子长琴面露茫然,他似乎有意识的发现自己周边的违和,可他就是无法把这违和跟自己联系上。
季闲珺听他磕磕巴巴的说:“一直在那里。”
榣山的水潭一向是寒的,他经常坐在此处抚琴,偶尔会拨弦掀起千丈水瀑,或者顺应静水流深的意境,让曲调如流水般荡漾开来。
可是季闲珺说这里没有一处水潭……
太子长琴突然头痛状的按住头部,指下的音调都乱了,被季闲珺扶住肩膀稳好。
眼中神色几次变动,或是恨意斐然,或是懵懂清净,或是沉静如渊,多种模样在他身上一一展现,竟是令这位仙人生出触目惊心之感。
这般模样连季闲珺都看不下去,温声出言安抚。
“无需担心,我会救你。”
此话不等落地就看到一手抓紧季闲珺手腕,太子长琴眉头紧蹙,张张嘴似乎想说话,可他自己连说什么都十分迷茫。
季闲珺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太子长琴想问,但是脑子一片空白。
一无所知的感觉太坏,坏到他咬破口腔借助疼痛硬逼着自己回想,皇天不负苦心人,一片空白的脑海深处居然真因为他的执着蹦出一个个情景来。
太子长琴触犯天条被逐下界,永去仙籍,轮回往生皆为孤独之命,寡亲缘情缘。投胎途中又被龙渊部族工匠角离,以血涂之阵夺去命魂四魄,剩下的二魂三魄注定离散。
长此以往,哪怕是仙魂也总会化作荒魂回归天地。
梦中景致为何会变化,那正是代表时间已经不多了,等到梦中之境彻底回归远古,支离破碎的太子长琴亦会回归最原始的模样。
然而破镜尚且无法重圆,一个已经走过千年的人如何再回到千年之前?
所以因为这个小儿都知道的道理,才造成太子长琴如今模样。
千年途中所遭遇的各种人生接踵而至,左右于他,将他变得狼狈不堪,不得不向季闲珺求助。
他已经忘记自己亲口向季闲珺求助的事,一次一次求助,一次一次忘记,但是这个突然恢复的记忆中,他看到这个人屡次颔首答应他,每一次嘴角都牵起淡淡笑意,不曾一次失信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