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霍格沃兹的画像(33)
那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画像啊梅林!!
“如果你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整个魔法部都难以相信封闭了将近十年的格里莫广场12号的飞路网仅仅只是出了故障!”
康奈利·福吉是个外表肥胖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件细条纹斗篷,一边在校长办公室里大步走动,一边不停的旋转着手上的灰绿色的圆顶礼帽。
“康奈利我只是想提醒你,现在是半夜,不可能整个魔法部都知道这件事。”
邓不利多手里拿着饼干,一边说一边啃。
福吉被顶得一噎,很快又怒声道:
“霍格沃兹里全是学生,而小天狼星要是再闯了进来……”
“西里斯.布莱克在上学的时候就被剥夺了家族继承权,他不可能进入格里莫广场12号并从那里进入霍格沃兹,我想关于这点,魔法部家族血缘继承管理处比我清楚,不是吗?”
福吉再次卡住,这回他表情都扭曲了:
“邓不利多,我们必要要谈的是格里莫广场12号的飞路网被不正常启动,很有可能给食死徒造成有利空隙……”
“邓不利多教授!”
校长办公室的门在今天晚上第三次被猛地推开(哈利很好运的发现上次麦格教授告诉的口令依然有效)。
“我们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孩子?”
福吉先是厌烦的皱眉,忽然看见了哈利,立刻堆出一副笑容来:
“不要怕,是不是看见了,逃犯?”
他这种诱话的方式使本来就很不满的斯内普冷哼了一声。
罗恩赫敏顿时把头一低,一声也不吭。
“我们看见了……”哈利望望笑眯眯的邓不利多,又看看魔药教授,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梅林啊,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意思隐晦又让校长清楚的表达出来呢?
福吉瞪着哈利,邓不利多却微微眯眼。
看见了什么这样惶恐?小天狼星?还是斯莱特林公爵?哈利不可能认得出斯莱特林……那么是小天狼星,在审判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肯说,但是刚才那只黑狗分明就是西里斯.布莱克的阿尼玛格斯,十几年前他们四人在霍格沃兹里所做的一切,做为校长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既然卢平肯帮助他,就已经说明当年的事情另有隐情。
邓不利多保持着笑眯眯的姿态,对斯内普说:
“已经晚了,西弗勒斯,我记得你明天早上还有课。”
魔药教授在经过格兰芬多三人组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下,三个小狮子顿时战栗着缩得更矮,斯内普黑袍翻卷离开校长办公室一路往地窖去了。
几乎是没下几层楼他就明白邓不利多急着要他离开的暗示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该死。”
四楼一条走廊里应该在睡觉的巫师画像们都保持着惊骇欲绝的表情,一路到地窖,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的门上雕像——视线诡异的美杜沙双手捂脸不断惊颤,似乎被什么吓惨了,连斯内普回来都没发现。
暖
淡淡的,清甜的香气,醒魂水细腻柔滑的味道在空气里蔓延。
那是霍格沃兹还没有被建立的时候,禁林那边一处泉水里的鱼烤出来的味道,四个人坐在火堆边,他轻轻撕下烤鱼上的一块放进嘴里,没有盐,清甜细腻。
不,这个味道其实更让他想起二十八岁之后的那个清晨,他从沉寂的黑暗里意识被逐渐明亮的晨光复苏,那风是暖的,草木的气息与黑湖的湿气就这样被风卷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初升的朝阳瑰丽的光辉洒满了他全身,他几乎三十年都没有看到阳光了。
原来,这才是他最想回忆的,最温暖的味道。
霍格沃兹的天文观星台很高,能够清晰的看见夏日夜里所有的恒星,事实上他们四个人谁也没有预言的天赋,更不懂得这些星星移动的意思。但是显然,最值得珍惜的往往就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所以他才会在那里醒来,因为萨拉查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待在那里,他们两个人,一个三十年没见过阳光,一个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星光。
修长白皙的手指用最准确,最精妙的动作,从架子上取下好几样魔药的粉末,搅拌,一点一点将火焰熄灭,透明而泛着粉蓝色的液体慢慢流进了瓶子,醒魂水是难得的强力药剂,同时也是无解的毒药。
任何事情都是这样,往往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有多么重要。
他们总是害怕失去而认真计算着每一件事,却发现越是费尽心计失去的反而越多,米娅是这样,三个好友是这样,海莲娜是这样,就连他们自己,都无可避免的陷入了这个结局。
瓶子在指尖轻轻晃荡,泛着粉蓝色的透明液体在壁炉的火光下流溢着一种妖异的光芒。
冰冷、魅惑。
[伊里斯,在这里等着。]
蛇怪已经恢复了小姑娘的模样,看见主人有些走神的样子,就悄悄从裙子底下拿出一块先前收起来的糖霜饼干,为了没有声音发出,她小心的用舌尖舔,一点一点等饼干软化,小心翼翼的剥下来在嘴里无声的咀嚼。
[Dionysus]
挂在桌子背后的风景画向里面缓慢打开了一道门。
灰尘,破败完全看不出原来颜色的桌子、衣柜、床……好象那精心布置的房间前一秒还在眼前,他们一向喜欢舒适的地方,虽然不拒绝那所谓的冒险,但总是想办法让自己生活里的一切随心所欲,这固然与萨拉查出身贵族有关,至于他,无论谁一觉醒来发生自己穿到了中世纪,都会有不满的情绪吧,那个时代连床都硬得可以。
所幸他们是巫师,还是斯莱特林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财富与魔法可以轻易给予他们舒适的环境,最高级驼绒地毯,罕见的魔法生物羽翼编成的垫子,加持魔文在布料加入抽丝金线的长袍,北冰洋魔法蜥蜴鳞片做成的杯子,斯芬克斯的羽毛点缀的帘子,魔药浇灌长大的白杨木做成的四柱床。
一睁眼,这些都已经消融殆尽,有限没有变为尘埃的也早已零散断落,或是失去所有光辉沉寂在灰尘里。
尽管在伊里斯的记忆里已经见过一次,但是亲眼看见曾经属于自己的寝室这样在灰烬里被遗忘了整整千年,手指还是不由自主的收紧。
他没有感觉,不代表时间没有在他沉睡里流逝。
那件墨绿的用美洲有毒荆棘龙的皮做成的长袍还是光泽如新,虽然上缀的宝石大半已经脱落了,但是隐约的轨迹还是能清晰的分辨原来的位置是一个简单的魔法阵,不是防御,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黑魔法,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宁神咒小符号。
躺在床上的人维持着他生命最后一颗的表情与难以掩饰的情绪。
凌查的手没有颤抖,在触碰到僵硬如石的冰冷时,忽然一震。
指尖停顿在黑发散乱下的眉眼间,几道隐约的皱纹延伸在那里。
不算这千年,他离开萨拉查也很久了。
制作魂器前,因为难以控制各自出现的时间而更小心谨慎,镜子里的他们一直苍白憔悴,但是他们总会记得喝下各种魔药来掩饰。
什么时候,萨拉查的眼角间,会有了这些隐约的皱纹?
拧开瓶口,醒魂水充满迷惑的气息再度流泻出来,凑到那僵硬的唇边,泛着粉蓝色的透明液体慢慢滴下,变化却比曼德拉草熬制的解除石化的药剂更为迅速。
“啪。”
僵直悬空的手腕直接摔在了床上。
从喉间的肌肤到手臂,无数根血管全部凸鼓出来又瞬息平伏,一声轻微痛苦的嘶哑喘息从喉间低低响起,虚弱的忍耐着痉挛般的抽搐。
鲜血融合的毒素在身躯里蔓延,越来越冷,就仿佛是生命在流失,僵冷的手掌忽然传来被紧握的温暖。
凝固的绿眼睛慢慢有了神采,艰难的将视线往下移。
下一秒两双同样深幽的绿色瞳孔对上了。
惊怔、迷茫、恍然,所有的表情一瞬而过,最后全成为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惨白的手指颤抖着,却没办法回握对方,萨拉查躺在床上,虚弱嘶哑的声音在喉间咯咯做响,却没办法发出一个音节。
妖精精心打制的匕首,魔法加持的诅咒,吸血鬼的毒素,这些都不能在一时间解除,黑红色的血从他的唇角溢出来,醒魂水是剧毒,喝下它的巫师只有三个小时的生命,可是同时,无论什么魔法诅咒与恶咒效果都能被有效控制,醒魂水在中世纪被发明时是贵族们用来在危机时刻保存家族的秘密魔药。在解除石化上远比曼德拉草药剂更有效,然而一千年的石化,时间这个谁也逃脱不了的恐怖魔法很快会反过来作用在萨拉查身上,即使没有那柄匕首,就算没有醒魂水的毒素,死亡也会很快来临。
魔药麻痹的效果使痉挛刺痛的身躯逐渐平复,灰色阴翳却逐渐布满深绿的瞳孔,被凌查握住的手掌越来越冷。
苍白无色的唇慢慢牵出一抹微笑,血还止不住的溢,连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什么都不必说,因为他都明白。
血呛进了气管,越来越闷,最后连一口气都透不上来,死亡的感觉并不可怕,尤其是紧握住他的那只手,暖得使他意识模糊,再过不久这些痛苦都要离他远去。
萨拉查这样想着,忽然觉得凌查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着什么。
可是他听不见了,眼睛睁着,却什么也看不见。
剥离一切感知的漆黑、侵蚀彻骨的寒冷,就是死亡。
柔和的触感好象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强大的魔力使萨拉查的意识逐渐清醒,最后他吃力的微微侧头——唇上,有温暖的感觉,魔力从齿缝间传递过来。
没有来得及感觉到什么,灵魂已经脱离了身躯。
没有迷茫,也没有寒冷的痛苦,直接融入了温暖的地方。
破败落满灰烬的房间里,没有光,相貌极其相似的两人唇齿相交,漆黑的长发散落在一起,指尖相握,直至呼吸停止。
躺在床上的那人身躯化为飞灰彻底融去,时间永远是最残酷的魔法。永生始终都是一个笑话,无论你用那种方式都不能逃脱它。
凌查慢慢睁开眼睛,直起身来。瞳孔涣散,唇上还留着冰冷的触觉,他看着自己的手,有些恍惚,又忽然微笑起来:
“凌查?”
完全一样的声音在顷刻后发自同样的薄唇中,弯出优雅的弧度:
“恩,我在这里。”
回魂取念
腐朽的四柱床上,黑发散落的斯莱特林公爵一个人坐在黑暗里轻轻笑起来,继续那仿佛自言自语的对话:
“刚才的惊喜,很不坏。”
“恩?”属于凌查的那个灵魂使面容发红,“你调侃我?”
“没有,灵魂交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这个,连麻瓜都知道。”萨拉查的灵魂使声音慵懒优雅,继续微笑,“只是睁开眼看见自己,很有趣。”
“有趣?”凌查丝毫不掩饰讥讽与恼怒的意思,“我却是看见自己躺在快变成废墟的地方慢慢咽气,这很有趣?”
“……”
“怎么?是谁保证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应付得了一切的?”
“……”
凌查无力的扶额,叹息:
“我看了伊里斯的记忆,匕首上是什么毒素?你除了喝下永眠药剂外什么也没碰,直接就想对上伊里斯的眼睛,想在身躯死亡后将灵魂附到伊里斯身上?”
“……我错了,我忘了伊里斯会哭。”
“萨拉查!!”
抿嘴,表情从恼怒瞬息变回淡漠的笑:
“你叫我们的名字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