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11)

　　火神皱皱眉。
　　“不要这么说他们啊，会吓到小朋友的。”持球的黑发青年舔了舔下唇钉着的金色唇环，笑得轻浮，神态强调让人看着就不舒服：“小朋友，你想要这个球场可以，我们正巧缺几个陪练的，不如和我们打一场，你们赢了的话，今天想在这里打多久都okay啦！”
　　“火神君，算了。毕竟是他们先来的。”黑子看这几个人的语气就知道想借到这个篮球场恐怕很难了，就算是打赢了比赛对方也只会耍赖吧。
　　火神回头看看黑子，他眼神中的犹豫让黑子心里微微有些不安。
　　“哟，这就怕了？”那黑发男人摸摸鼻尖，笑眯眯道：“那就算了，我们继续打球好了。”
　　“喂！谁说我们怕了？就怕到时候是你们输得太惨了下不来台吧！”一听对方的话，火神当即就沉不住气了，回身刚想反驳回去铺面而来的篮球就已让他来不及再说话，双手出于本能地挡在胸前硬生生接住了这个满是力道的篮球。篮球在他手掌内旋转了半圈，劲道之大让火神顿时来了兴致，他的手掌因为篮球的摩擦微微发烫。
　　——这帮人，一定很厉害。
　　知道火神的好战，黑子立刻开口提醒：“火神君，我们今天不是来比赛的，而且全国大赛过后大家都要好好恢复体力，今天就……”
　　“啊啊，打一场三对三也没什么大事吧？黑子你就别担心了。”将球直接抛到地上，找好曾经的节奏，火神慢慢运气球来。他的话虽然是对着黑子说的，眼神却始终望向对面那个黑发的男人：“你再挑个人吧，三对三。”
　　黑子抿抿唇：“我们换个篮球场，火神君。今天不要再比赛了。”
　　“好啰嗦啊，就打一会儿而已！”
　　实在是没那力气再和火神僵持下去，黑子无奈地回头朝着台阶下的几个人道：“那，黑川君来吧，可以么？”
　　“哦、哦好的！我没问题的！”
　　不是黑子的担心多余了，而是这些个高一晋升高二的社员们大多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也就是刚刚被点到名的黑川曾经有过替补出场的经历，就算是火神有把握二对三也能赢，黑子也不得不考虑到大家的体力问题和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真是……遇到一个这么好战的队长果然有时候会有困扰啊。
　　黑子突然想到，如果青峰现在在这里的话，会不会也是这样。不过若真的是青峰的话，恐怕还不等自己开口就会提出再去找其他球场的话了吧，那个人，总会在自己还没有说出来之前就能够猜透自己的心内。
　　不过毕竟现在自己的光不同了，没有拿出来做对比的必要性。
　　叹口气，黑子将火神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身后的一个学弟，走到了火神身边。对面站立着四个青年，其中一个与他们交谈了几声后就走到一边坐下观战了。先前那个扔球的黑发男人看了眼黑子，冷不防笑了声：“这么矮？打PG的？”
　　黑子抬头看看那人，只点头没说话。
　　或许是因为火神想要速战速决，又或者是看不惯那些人对黑子的态度想要急切证明黑子与自己的实力一般，他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后，那黑发青年直接掏出硬币：“正面我们，反面你们，没意见吧。”
　　“啊。”
　　硬币弹起到空中，落地后旋转了多圈后停下。
　　正面。没人去捡那硬币。
　　快节奏的风格显得有些突兀，对面的青年直接运球发动快攻绕过火神，后者本是在等他发动开始的口令，这么一看忍不住“啧”了一声，立刻朝着那运球人反方向的篮筐跑去，直接喊了一声黑子。因为太过相信黑子与自己的配合，他甚至不需要回头去看就知道黑子会将球直接送到他手上。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黑子的助攻。
　　运球的人跑开两步后只看了黑川表情有些不知所措地迎上来防他，嗤笑一声，那青年直接胯下一个变向运球，瞬间过掉黑川，在于其擦肩而过的同时，他只感觉一阵强烈的风倏然扑面而来，下一秒就觉得手里的球猛地一个脱力被打了出去，再仔细看过去的时候才发现居然是先前那个让他险些忘记存在的黑子一击断掉了他的运球。
　　球在地上弹了几下，另一个金发的青年冲上去就要抢，指尖刚刚接触到球体表面就突然看到一只白皙的手从下面把球托起，就着小臂给的力气直接往反方向一抛——
　　金发青年茫然地抬头看着那球滑过头顶撞击在篮筐上，下一个瞬间被篮下跃起的火神大力灌入。
　　台阶旁边那几个围观的高一生们忍不住喝彩起来，稀稀拉拉的掌声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滑稽。
　　火神单臂扒着篮筐挂在半空中几秒后落地，抬眼时看到那几个先前出言不逊的青年们震惊的目光，忍不住笑起来。果然如他所想，和往常一样，这又会是一场酣畅的比赛。对方虽然是熟悉跑轰战术的人，但是对上黑子这种类型的选手也无可奈何吧。
　　“喂喂喂……没开玩笑吧，你们刚刚谁看清他断球的过程了？”没有觉得不礼貌，那个黑发青年指着黑子，极其难以置信地回头问着坐在场边的几个朋友。后者纷纷摇头。
　　“……哦，看起来，的确是个有趣的家伙。”半晌，黑发青年看回到黑子的脸上，冷笑一声：“有意思……真是有被毁掉的价值。”
　　黑子没说话，转身站回自己的位置。
　　第二球再次由黑发青年持球，他做了一个简易的大拇指向下的手势，下一秒那两个队友直接冲到黑子面前进行严密的盯防。黑子抬头看看他们，依然一脸面瘫相，那个显然被无视的黑川倒是一脸受伤的表情。
　　不过火神倒是不担心，不管是二人盯防还是多少人盯防黑子，只要不是奇迹世代那些怪物，是没有人可以防得住黑子的。这样想着，火神就看到黑子瞬间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内，接着就听到对方难以置信的惊呼声，笑出声来，果然不出预料，背朝队友的黑发青年听闻惊呼声时下意识回头看过去，那偏头的一瞬间身边快速闪出的身影手一挥立刻将球打向火神，后者接球后干脆利落一步便勾手上篮。
　　两球下来实力差距显而易见。黑发青年为了不被黑子半路断球总是满场绕着跑，几趟下来体力严重受损，本身他觉得要盯防的只有火神就够了，却不曾想光是黑子就给了他这么大的麻烦，到现在为止他甚至都没有直面与火神交过手。
　　那个神出鬼没的小鬼……
　　黑发青年的眼神瞬间变暗。
　　嫉妒的感情色彩蓦地涌上心头。他还真是看不惯，那些拥有着优秀才能的人。
　　黑子扯着衣领擦了擦下颚处的汗滴，旁边的火神一边运球一边腾出一只手与他碰了下拳。就算是这几天为了恢复体力不曾练过球，不过这几下手感也慢慢地找回来了，黑子渐渐放松了下来紧绷的情绪，目光一直落在火神运球的动作上。
　　这次黑发青年学着先前火神的姿态站在篮下没有动，却做了一个食指与小拇指竖起的动作，看着他手势的球员立刻成双上前阻拦火神，对于这种轻易可以拆掉的防人招数，火神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横向把球传给无人阻拦的黑子手上，接球后黑子运球直接跑到篮下，虽然投篮并非他强项，不过这种篮下距离的话……
　　他刚刚双脚离地跃起，手臂还没有完全伸展开就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附上了他的视线，但是起跳的惯性已经让他来不及躲闪，头顶猛地被对方弯起的手肘撞到，黑子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球脱离了手，人直接重重砸在了地上，右太阳穴那边直直磕到篮球架上，眼前顿时黑了下。
　　黑子低声呜咽了一声，立刻抬头捂上了迅速发疼起来的右眼。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火神立刻怔在原地，下一秒几乎是用他最快的速度冲过去一拳就朝着那黑发青年脸上打去，后者直接偏头避开了。离得比较近的黑川连忙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黑子，这才惊恐的发现黑子紧紧捂着右眼的指缝间正不断溢出鲜红色。
　　“队、队长！前辈他流血了！”
　　“你他妈……！”
　　听到这句话，火神眼底瞬间发黑，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转身就朝着那始作俑者扑过去，后者皱眉提起膝盖就去踹他，一时间两个人真的纠缠了起来，周围那些个青年立刻围上去，有几个还添油加醋地弯腰鼓掌笑起来。
　　几个完全呆掉的高一生望着这混乱的局面只觉得心发慌，一时间都不知道是否该跑过去帮着队长，两三个回过神连忙冲过去到黑子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黑子的右手有些发抖，眼眶处的疼痛让他一时间都没有力气睁眼，他能感觉到有粘稠的液体在不断地往外溢出，痛感让他的唇都泛白。左眼微微睁开却也有些模糊，依稀看到火神在他面前晃动的身影，耳畔边嘈杂的声响简直要让他的头都裂开了，过了好久他才勉强开口道：“火神君……先不要打……”
　　火神死死扯着对方衣领，似乎是觉得打对方多少拳都不够解恨，指骨勾紧，他简直快要把后牙咬碎了才回头一字一顿对着坐在地上的黑子道：“他是恶意犯规！”
　　“哈？什么恶意犯规，明明是他自己这么不小心，长得这么矮，我跳起来的时候都没看到他啊。”那黑发青年轻笑着讽刺道，这句话顿时让火神的努力噌地冒上来，几乎是全力把人推到地上，压上去重新攥住那人的领口，刚要继续抬拳打就被身后的黑子喝住了：“火神君你想因为私下打架被禁赛么！”
　　闻言，火神弯在空中的手臂霎时一顿。似乎是过了好久才把那种愤怒压下去，火神慢慢松开了面前的人，紧紧攥起的拳头发颤。
　　“够了。”黑子因为疼痛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几乎是一股无名的怒火与失望慢慢地啃噬着他的内心，语气中的无奈显而易见。
　　那种胸中积郁的感觉让他一阵疲惫。不仅仅是因为火神不顾队长的身份要和对方打架，也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就这么轻易答应他进行这场明知不公平的比赛。他甚至不知道那种失望的感觉是从因何而来，就好像空泛的热血引来的全都是自己始料未及而又极端冷却的结果。
　　黑子在地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将那脑部剧烈的眩晕感压下去一些，借着旁边黑川的搀扶慢慢站起来，喘了几下才慢慢道：“火神君先带着大家回去吧，我去趟医院。”
　　“我陪你去！”火神着急地接下他的话，上前就要代替黑川去搀扶他，却被黑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躲避的动作，却让火神瞬间僵在了原地。就好像有某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从心底渐渐滋生发芽。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
　　黑子勉强挣开右眼看过去，眼角处的血流到了唇边，又顺着下颚啪嗒啪嗒溅到雪白的校服衣领上，那星星点点的红逐渐蔓延开，触目惊心。
　　右眼所见的一片黑暗让他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因为太疼，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眼泪顺着血液一同从眼眶中滑落而出。
　　
　　第10章 Chapter X
　　
　　自己犯下的过错，就好好偿还吧。
　　极端愤怒的情况下，青峰却觉得内心居然比往常还要冷静，这种冷静让他自己都觉得恐怖。抱着黑子回宿舍的这一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甚至不敢将怀里的人抱得太紧生怕压到他身上那些细碎的伤口。上台阶的时候他也不敢走太快。那脸颊上染着血污的人只是静静靠在青峰胸前，低眉时刘海盖在他的眼睑上，青峰低头去看时却也看不清黑子的表情，只能咬紧了后牙，心里已经不知道第多少遍痛斥自己的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