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9)
黑子擦擦下巴上的汗水没说话，眼神中的锐利却不减。黄濑心底明白他还在气头上，只能带笑拍拍他的肩膀。看起来刚刚自己那一摔让他太在意了。想让目前的黑子消气，那就用一场胜利吧。
“没关系，刚刚只是给学弟们放水而已，不然所谓的奇迹的世代一直输下去岂不是太难看了。”花泽倒是也不恼，他一边运着球，一边安抚了一下两个队友，但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这次除了黄濑紧紧盯防他，居然连黑子也对他做出了盯防的动作，双人包夹的战略顿时让花泽有点措手不及，球运到一半时黑子只身上前，在掌握了花泽固定的运球节奏点后找准了球在空中弹起的那一刹那直接打开，另一边的赤司突然出现在视线里，一直靠着速度取胜的他调整了角度后抄手接球轻松练过两人，继而后跨一步退到外线，一记三分直入篮筐。
黑子的连续断球让花泽逐渐烦躁起来。以目前黑子的状态来说，投篮是不可能的，传球需要黄濑与赤司的配合，他能做的就是不断近距离断球，提供给他们进攻机会，不论是对方的谁持球，他都会进行盯防后直接断球。
比分在逐步拉近，就在黑子那一个长传后，赤司接住顺势抬手投篮，一个三分直入篮筐，比分便被改写为29:31。就如同上半场的黑子他们，下半场的花泽三人再也没有得分的机会。
黑子运球的时候无意看到了赤司的眼神，并非是充满杀气的，反而是不常见的认可。
在帝光时，他经常作为替补坐在板凳上看着身为队长的赤司打球，每一场球赛都像是一场杀戮，赤司充满杀气的眼神与干脆利落的进攻都让人不禁叹为观止。但黑子心底却一直明白，每当他自己和赤司同场合作的时候，那个人从来都是放弃掉优秀的进攻条件，不断地为黑子提供助攻机会，黑子是个只有在实战中才能够飞速成长的选手，赤司深知这一点，所以尽可能地在赛场上收敛自己的套路，将一场场正规比赛作为训练黑子的练习赛。
而这一点，赤司明白诚凛的那些人不懂。就因为他们不懂，所以才会让受挫后的黑子无法进步，那些人不让黑子上场比赛，除了对黑子的自信心造成严重伤害，更是让他没有了突破自己寻找最高点的机会。
没有人比奇迹的世代更懂黑子哲也。他们知道他需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什么，他渴望的又是什么。
篮球上沾染了尘土，黑子感受着那粗糙的触感，心底却不禁被撼动。
他终于明白赤司为何要答应那些人参加这场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没有意义的三对三。
“赤司君，谢谢。”
与赤司擦肩而过的时候，黑子低声道。
谢谢你，谢谢你们。
成全了我选择想要将自己燃烧殆尽，赢得胜利的渴望。
还有，重新感受到了赛场上那不同于扭曲的胜利所带来的愉悦感。
赤司只是微微扬唇，没有说话。
找好节奏点，黑子持球在两腿之间运到右手，然后再变向到左侧。胯下双变向过人，背朝篮筐时他手腕往内侧翻转，球被他轻轻抛向空中。
花泽看着那球滑过自己的头顶，大笑出声：
“哈哈，背抛投篮？这路线绝对会偏出来！”
赤司停止了跑动，抬头看了眼篮球勾勒出的优美弧度，随后垂下眼轻笑了一声。并没有等篮球入筐他就已经一边擦拭着微微潮湿的刘海，一边转身走出比赛区域：“那可不是射篮。”
花泽怔住，心里猛地一沉，等到他再抬头时只感觉一道黑影覆盖在了他的头顶之上。他僵硬着脖颈看过去，却看到黄濑接球后猛地单手暴扣入篮。
“——那是空中接力。”
黑子与青峰曾经的背抛传球与空中接力配合得天衣无缝，黄濑看了这么多遍怎么可能学不会。
全场结束的哨声响起，分数被定格在了29:55。花泽盯着那被暴扣后微微抖动的篮筐，下一秒双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表情早就一改曾经的嚣张，变得呆滞了起来。球场周围的人群静立了几秒后，就听到青峰忍不住笑着骂了一句脏话，随后直接走过去朝着黄濑的左肩没怎么用力地撞了一下。低头看看微微喘息的黑子，青峰笑着叹口气，抬起拳头。
黑子望着面前那熟悉的手势，不知道为什么眼泪突然就落了出来。
他伸出右手，慢慢地与青峰碰拳。
心脏在快速地撞击着胸膛，冷却的血液似乎在逐渐回温。
绿间也不知道什么走过来的，镜片下的眸光比以往都要柔和。他身后跟着的紫原不知何时把头发扎了起来，递给了黑子一瓶被毛巾包裹着的清水。黑子紧紧咬着后牙，朝着他们笑起来，他接过水，又被兴奋的黄濑搂进怀里，恍惚间，黑子看到很远很远处的石台边上低头喝着水的赤司，每个人每个人，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或笨拙或沉默地维护着他的一切。
在这纷乱的世界里，只有这些人一直选择安静的陪伴他，而非随着时间与记忆将他遗忘。
那曾经在一起的三年，黑子从未如此感激过他们。
他很庆幸他能够亲身见证他们的世代，那能够穿梭千万人心的世代。
那曾经溶解于时光中的青春让他突然醒悟。既然他已经失去了那束抛弃自己的光，那他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然后从此刻起，他也要为了他们，重新回归于这个世代。
他与他们的，奇迹的世代。
第8章 Chapter VIII
那种似曾相识的视感与粘稠的血液，一点点让他的心脏冰冷起来。
在各个社团陆续展开活动的同时，各类大学联赛也争相开始报名，大学篮球联赛是最先开赛的一项。对于出战人员的名单分配上一直都是社长头疼的问题，不过对于赤司来说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下周比赛的首发队员由凉太，大辉，真太郎，敦以及我来担任。哲也替补，剩下两个替补名额从大一生中选拔出来。预赛从下周一开始，分区赛与晋级赛具体时间随着赛制与进度会进行相应调整。如果还有人员变动的话会另行通知的。”
赤司大致读完了手上的人员名单与赛制行程后抬头看看面前站立的队员们，刚刚做了一系列高强度的训练，除了第一排这几个自己熟悉的老队友外，那些选拔上来的大一生和高年级生体力都太差了，只是绕场跑十五圈而已，一个个站都快站不直了。
“我说啊——”
即使距离上次和黑子的比赛已经过了三天，花泽的语气却不改以前，似乎那场比赛并没有影响他分毫，毕竟对于他来说那只是场普通的三对三斗牛而已，就算是输了没什么值得在意的。在对赤司的态度上也依旧嚣张：“那可是大学联赛啊，虽然不是全国大赛，但好歹也要派些高年级的前辈上场吧，全是大一新生，也不怕被别的学校笑话。”
赤司瞥了一眼最后一排的花泽，语气倒也听不出什么情绪：“输给大一生的败者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冷不防被赤司顶了回来，花泽的脸色很差，几乎是下一秒就低声骂了一句，手插着兜转身就往篮球场门口走：“身体不舒服，我早退了。”
那天跟他一起比赛的两个队员犹豫地看了眼赤司后也加紧脚步跟上了花泽。
赤司置若未闻，在他眼里没有价值的球员权当空气，就是死了他也懒得看一眼。
“休息够了没有，继续训练。”
无视身后那些刻意隐忍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抱怨声，赤司坐到教练椅上扯了条毛巾擦了擦微微出汗的额头，蓦地左手旁突然出现了一瓶冰镇宝矿力。赤司侧过头看去就看到黑子站在他旁边。
“达到训练量了么？”赤司接过水仰头喝了几口。
对于黑子目前特殊的情况，赤司并没有安排他加入那些人日常的训练活动，反之给他制定了一些专门针对他体制与风格的练习。让他满意的是，黑子并没有再想之前那样抗拒了。
“按照赤司君的规定，已经带着铅板折返跑了五百次。”黑子话说得依然很平淡，不过喘息声也很明显，赤司看到他右手扶着教练椅，似乎这样才能站得稳一些。
“铅板摘下来吧。坐下恢复体力。”赤司将水瓶抛回黑子怀里，站起身。
“半小时，绕场50圈。谁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等着明天训练量翻番吧。”
身后难以置信的惊叹声和抱怨声不出意料的提高了一个档次，赤司懒得理会，拽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甩到肩上，朝着黑子的方向摆了摆手。
“赤司君辛苦了。”黑子知道赤司还要回社办去为下周开始的大学联赛进行细致的筹备，朝着赤司微微俯身鞠躬了一下。
就算社长离开了，那些社员也不敢怠慢了训练。还记得赤司第一天上任时也是布置了训练目标后就离开了，那些高年级生随后就开始谈天闲聊，完全不把赤司的要求放在眼里，结果聊得正欢的时候就突然听到背后有磨剪刀的声音。
——然后？没有然后了。
——反正隔天开始大家都规规矩矩进行着训练，再也没有偷懒的了。
——还有就是那几个聊天很high的学长们一连请了几天的病假。
黑子坐到赤司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弯腰把脚踝上缠着的铅板解下来，然后拿过一瓶宝矿力打开喝了两口。一开始还按照队列跑圈的社员们队形慢慢变得零零散散，已经有不少跑不动了倒在地上休息的。
“啊——简直是累死人了，赤司那家伙，帝光的时候才跑20圈！”青峰是最先跑完全程的，一边扥了扥被汗水湿透的运动衫一边朝着黑子走过去，后者很默契地从纸箱里拿出一瓶水，还没来得及替人拧开，青峰已经一把夺过先前黑子喝过几口的水瓶。
“青峰君果然很厉害，每次都是第一个完成的。”黑子递过去毛巾，看到青峰直接往嘴里灌着水，犹豫了两下还是道：“……青峰君，那瓶水我之前动过了。”
“啊，有什么关系么。”青峰不以为然继续喝着，黄濑他们也陆续完成了规定训练量，全都是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黑子耐心地把毛巾一个个递过去，起身让体力快要透支掉的黄濑坐下来歇一会儿。
“好热啊……真是的，体育馆的制冷设备一点都不管用。”黄濑将毛巾盖在脸上，大口喘了一会儿后扯下毛巾看看黑子：“小黑子一会儿直接回宿舍？”
“不是。”黑子摇摇头：“我要留下来训练一会儿。”
“要我陪练么？”
“不用了，黄濑君已经很累了吧。”看着黄濑快要超负荷的样子，黑子自然不可能再烦劳他，转头看看这些人，也就是青峰看着比较轻松：“青峰君一会儿有时间么？”
“啊。”青峰应了声，一边擦汗一边揉了下黑子的头发：“你就在这等我会儿吧，我冲个澡就回来。”浑身都是汗，总觉得难受死了。
“哎～我也想和小黑子一起训练嘛，不公平～”黄濑不满地撇嘴看了会儿青峰，收到青峰瞥回来的目光后干咳了下，继续对着黑子道：“那我也去后面洗个澡就回宿舍了，小黑子晚上要吃什么？我提前订餐给你。”
“谢谢，香草奶昔。”
“……那个不能当做晚餐啦！话说小黑子喜欢吃深川盖饭的吧？就买那个好了？”
“那麻烦黄濑君了。”
“哈哈不必～能和小黑子一起吃晚餐最开心了！”
“我也要一起去吃……”
“哎？小紫原也要来？”
“那我也一起去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