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最初的约定(41)

　　拎着沉沉的一筐食品去结账的时候,黄濑习惯性地翻开手机看短信，很多条未读短信，不过翻了半天也没看到期待中的那个人的名字。
　　有点小失望地合上手机，黄濑帮着收银员往外掏那些货品。
　　“哎……？您不就是……”
　　无意间抬头看的女收银员脸颊一红，捂住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张俊脸：“就是……就是上一期周刊封面的那个模特吗？黄濑……凉太？”
　　对于这种场景黄濑早就习惯了，朝着面前的人笑了笑：
　　“嗯,您好。啊,可以给我一个大一点的袋子么？”
　　那脸红红的小姑娘连忙去翻了个大袋子帮着装食物，一边装一边道：“黄濑君买了好多熟食呢……回家做饭吃么？”
　　“嗯……嗯,不算是吧，给朋友做。”黄濑掏出钱包，正好对上了小姑娘发亮的眼睛。
　　“哎——？是给女朋友吗？”小姑娘微微掩嘴，笑出声。
　　“不是。”黄濑也忍不住笑了笑，看了眼电子屏幕，慢慢掏钱：“嗯……嗯，是很好的朋友。”
　　“那她真是很幸运啊，有这么体贴的黄濑君当朋友。”
　　小姑娘松口气，将东西装好，接过黄濑递来的钱：
　　“话说黄濑君买了很多鹅肝酱呢……哎？还有很多的牛奶呢，这么多喝不完过期就不好了。”
　　“没事，多买点吧。”
　　黄濑笑笑：
　　“我一个朋友说多吃这些对眼睛有好处。”
　　小姑娘脸又红了红：“黄濑君真是好体贴的朋友……以后如果谁嫁给了黄濑君那真是太幸运了。”
　　闻言，黄濑居然也有点不好意思，顿了顿笑道：“嗯……嗯，谢谢。”
　　小姑娘将袋子递过去，踌躇了几下从兜里掏出手里：“可以和黄濑君合影么？”
　　黄濑笑了笑：“当然。”
　　小姑娘一聊能聊好久，直到后面有人排队交款了黄濑才被放过去。出了商店后黄濑保持的微笑就垮了。低头看了眼手表，匆匆往宿舍赶。
　　他怕黑子和青峰训练完回去他还没来得及准备好晚饭。大学联赛的第一阶段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不能给黑子补充充足的营养，他总怕黑子会病倒。
　　推开宿舍门的时候里面一片漆黑，有些清冷。
　　黄濑开了灯，将沉沉的袋子放到桌上，先去洗手间洗了洗手。他抬头看着镜子里面那张脸，用湿漉漉的手拍拍脸颊：“好啦~现在要打起精神给小黑子做出爱的晚餐！”
　　黄濑其实并不会做饭，是高三那个假期才学起来的。而且他悲哀地发现他对于烹饪完全没有天赋，切菜都和狗啃的一样，曾经被桃井嘲笑得一无是处。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地在练习，虽然没有笨到切菜剁手指，不过糊锅倒错作料是经常的事情。
　　但神奇的是，今天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失误，做出那碗鲜虾清汤面的时候他觉得自己血槽都快空了，端出去的时候看了眼表，已经将近九点半了，体育馆应该早就关了。
　　心里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想多。
　　黄濑开了瓶牛奶去加热，又将鹅肝酱挖到盘子里摆上桌，乖乖地坐到餐桌旁等着人回来。
　　在黑子相关的事情上，黄濑的耐心总是出奇的好。黑子为什么这么晚都不回来，他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青峰不放黑子回来。
　　“啊啊啊真是的小青峰总是一个人霸占小黑子这么久再怎么说这么晚了也该让小黑子回来了嘛不然小黑子会饿的吧还有饭菜都要凉了小黑子吃了会闹肚子的怎么办啊啊啊都怪小青峰啦练球至于练到这么晚么还是说小青峰已经拉着小黑子去吃饭了呜呜呜我不要一个人我亲手做的爱心晚餐还没有给小黑子不甘心不甘心……”
　　门响的时候黄濑直接跳起来了，只是敲门声很暴躁，黄濑甚至觉得那人是在用脚踹。
　　皱皱眉，黄蜡立刻去开门，刚刚拧开门把外面的人已经不耐烦地用脚把门踹开了大半。
　　“……小青峰你干吗啊不要这么——哎？小黑子？！怎么了这是——！”
　　黄濑的眸子倏然睁大，震惊地望着青峰怀里的人。不知道黑子是睡着了还是昏过去了，脸色白得吓人，眼眶边是血和眼泪汇成一起的一道淡色痕迹，应该是没有洗干净留下来的，右眼盖着一块湿冷的毛巾，衣服脏兮兮，有几处被磨破了。身上到处都贴着ok绷，显然是刚刚受的伤。
　　青峰皱眉说了一句小点声，直接走进去把床上多余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小心翼翼把抱着的人放到床上，取了薄毯先给人盖上腿，转身看向黄濑。后者关门落锁，立刻走过去，焦急地看了眼床上的人，又看看青峰，倒是压低了点声音，却依然不能镇定：“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小黑子被人打了？我先在就去和小赤司说一声——”
　　“不用了，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青峰看着床上的人，低声道：“应该是花泽那几个人做的，不过详细的得问赤司。他身上的伤口我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刚刚给他吃的药里面有安神的作用，先让他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黄濑咬咬下唇，坐到床边帮黑子提了提薄毯。
　　青峰看了黑子半晌，又看向旁边眸光微微暗下去的黄濑，嘱咐了一句：“别多事。赤司会处理好的。”
　　黄濑嗯了一声，没说话。
　　转了转脖子，青峰光是看黄濑的表情就知道他没听进去，半晌转身往门口走：“我走了。你把人照顾好。”
　　黄濑这才抬头，回身看了看走到门口的人：
　　“小青峰是回去么？”
　　“不是，找紫原。”
　　青峰把门拉开，头也没回地走出去，关门时却用了很轻的动作：“所以你就别再替阿哲出手了，好好照顾他。那家伙心里很不好受。”
　　关门声很轻微。
　　黄濑抿抿唇，重新低头看向熟睡了的人。其实他在看到黑子这样出现时的确震惊又难过得无以复加，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这种事情在帝光时不是没有过，就是因为发生了太多次，他甚至除了无力外快要疼得超乎忍耐了。
　　别说黑子目前吃不了饭，他自己都完全没了食欲。
　　起身用保鲜膜将凉下来的饭菜罩好放到冰箱里，黄濑取了椅子坐到床边，顿了顿，伸手将黑子划出了几道血口子的右手轻轻握住，继而握紧。
　　黑子浅浅蹙眉，低声嘤咛了几下。黄濑凑过去，拇指轻轻揉上对方的眉心，小心地帮他舒展开那皱起的眉头。
　　看着这样的黑子，黄濑胸口一阵憋闷。
　　如果青峰不说，他都不知道黑子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帝光的时候，他曾经目睹过黑子出现类似的事情。微微闭上眼睛，黄濑握着黑子的右手，抵在额前。
　　——那是他刚刚入部的事情了。
　　顶替了灰崎进入一军，他着实让一些一军的前辈不太满意，但很快这种抗议声就被赤司和黄濑本身的实力压了下去。不过和黄濑不同的是，比他更早进入一军的黑子却遭受了更多，甚至压都压不下去的质疑声。
　　那种没有存在感的家伙怎么会是一军的啊。
　　喂喂不是吧，他真的上场了吗？根本没有记录啊，而且……这家伙一分都没得？
　　黑子哲也……？哦哦我知道，不就是没有实力又低存在感的新人嘛？我估计他肯定给了赤司队长不少好处，不然队长干吗一直提拔他到一军啊。
　　黄濑起初也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对黑子并不友善，一军强者如云，不该存在备受质疑且得不到认可的人存在，不过和黑子同台打了一场球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
　　黑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
　　这个人很特别，需要在实战中才能感受到他的强大。然而黑子出场的几率非常低，赤司似乎是有意在雪藏他，除非是有奇迹世代的成员比赛，赤司才会让他出场作战。
　　黄濑倒是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道理，即使现在大家对黑子产生质疑，早晚都会看清他的厉害。不过很显然那时的他太天真了。
　　他记得那是一个阳光充足的午后，是帝光篮球社休息的日子，手闲不住的他刚刚与青峰打了场一对一，正准备去更衣室换衣服，还没推开门就隐隐听到了里面有杂乱的声音。
　　接着是椅子翻倒时划过地板发出的绵长刺耳的声音。
　　才握住门把的他动作一顿，隔着门上的玻璃窗望进去，暖黄色的眸子瞬间睁大。
　　地上侧卧着一个身体微微发抖的人，有几个身材高大看着很眼熟的人围着地上的人站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听不清在说什么，脸上嘲讽的色彩倒是很明显。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什么，其中一个人一脚就踹上了地上人的额头，另外一个狠狠地踩上了那人的腹部。
　　似乎是因为太疼了，地上的人身体抽搐了一下，勉强挣扎了一下，脸转过来的时候黄濑才借着被窗帘挡住而从有些发暗的光看清了地上的人。
　　是黑子哲也。
　　黄濑吓了一跳，立刻去拧门把，这才发现门被反锁住了。
　　急切地看着眼屋里的人，黄濑只能模模糊糊听到几声高笑，尖细的声音刺耳无比。他看到黑子努力地想撑着冰冷的地板坐起来，却又被人踢到，狠狠地踩了头不松脚。黑子只能额头抵在冷硬的地板上，他似乎是开口磕磕绊绊说了句什么，下一秒招来了更恐怖的群殴。
　　恐惧与愤怒同时充斥了他的整个思想。
　　黄濑倒退了两步，转身就往社团办公室冲。
　　带着赤司到的时候门是敞开的，黄濑心里一紧率先跑进去，却没有在之前的地方看到黑子，地板上的几滴血迹让他瞬间就慌了。急切地隔着一排排储物柜找着，最后才在更衣室的角落里看到靠墙坐着的黑子，黄濑冲过去直接跪到黑子面前去看他，后者微微垂着眼睑，正流着鼻血，脸颊脏兮兮的，身上也都是脚印。黄濑看到他的额上与唇角都有淤青。
　　赤司居高临下地看了眼黄濑，踢了踢他示意他让开，然后拽下披在肩上的外套甩到黑子身上把人裹好。黑子对于赤司的靠近终于有了些许的反应，他抬眼看了看赤司，半晌才哑着声音慢慢道：“抱歉……又给赤司君添麻烦了。”
　　赤司低头看着他，半晌蹲下身与其视线平行，抬手揉了下黑子的发，语气不温不火：“没有，哲也做得很好了。”
　　把黑子抱起来往外走的时候，赤司警告黄濑不准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黄濑无法理解赤司的行为，他看了看黑子满身是伤的样子，忍不住道：“他们这是群殴啊！小赤司你都不管管吗？”
　　赤司闻言回头瞥了他一下，淡淡道：
　　“——又不是第一次了。这种事情还会有下一次，没有人能24小时护着他。”
　　“——哲也不是小孩子，你的同情心过于泛滥了，凉太。他不需要你的同情。”
　　黄濑怔住，就这么愣愣地看着赤司把人抱出去，半晌都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第二天他就得知那几个参与到围攻群殴的社员被勒令退出社团，第三天，那几个家伙居然从学校消失了，再打听才知道是参与到打架斗殴且情节恶劣，被迫转校了。
　　嫉妒心真的是可怕的东西。就像是被蛀虫啃噬掉的腐烂糕点。
　　黄濑轻轻睁开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他明白黑子是个多坚强不服输的人，即使遭遇了这种类似的事情也不会说出来。的确，黑子不需要依靠什么人，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了。
　　“只是……还是想帮帮你，小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