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有姝 (上)(32)
“烟柳巷?”九皇子语气加重,仿佛不敢置信。
因仲康帝野心极大,势要统一九州,恢复先祖荣光,故而执政手腕异常强硬,不但严惩贪官污吏,同时也一力肃清朝堂风气。他颁发了一系列律令,其中一条就是严禁官员狎妓,违者革职。
然食色性也,难以约束,便是朝廷将秦楼楚馆一一封禁,也挡不住某些人的欲求。明面上不许开张,老鸨就租住在环境清幽的弄堂深巷内,精心抚育几个美貌“女儿”,待她们长大便招揽“夫婿”。
“夫婿”无需日日上门,只偶尔来看一眼女儿们,给几个脂粉钱就成。时日久了,内中的道道也就人尽皆知,想要重操旧业者便都聚居在一处,等着“夫婿”自动送上门。
观九皇子黑沉的面色,那处不是别处,恰恰就是有姝前往的烟柳巷。
薛望京被主子血红的眼珠骇得腿脚发抖,冲赵玉松比划了一个斩首的动作。明知道主子对有姝一见钟情,赵玉松见他与赵玉林那声色犬马的纨绔玩在一处竟也不加以阻拦,定是故意为之吧?这对他,对赵家,有何好处?当真是忘了为人臣子的本分!
心中腹诽不停,薛望京却也不敢耽误,见九皇子已疾驰而去,连忙向侍卫借了一匹马跟上。赵玉松踌躇半晌,终是幸灾乐祸的心态占了上风,也雇了轿夫朝烟柳巷奔去。
都说无知是福,现在的有姝完全不知道自己入了盘丝洞,正趴伏在池边看乌龟。末世哪还能看见无害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故此,他很喜欢将大把大把时间花费在欣赏周遭的一切。这里虽然是个妖魔鬼怪大行其道的世界,但天儿是蓝的,花儿是香的,阳光是暖的,水流是绿的,小动物是鲜活可爱的,自有其美丽之处。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自己吃一口,往池子里扔一点,看见小乌龟探出脑袋去叼,便抿着嘴,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赵玉林与老鸨站在不远处,看得啧啧称奇。
“二公子,您打哪儿找来这么个宝贝?我这些女儿们个个花枝招展,身段婀娜,他进来愣是一眼也不看,只管去逗池子里的乌龟。他到底干嘛来了?”
“吃饭来了。”赵玉林有些尴尬,催促道,“我骗他说你是开饭馆的,做的饭菜乃上京一绝。你快让厨房摆膳,否则他看完乌龟发现没吃的,可该走人了。告诉你,他们大房的家底儿比咱们四房加起来还多,你把他伺候好了,保管大把大把银票进账。”
赵玉林在上京混了这么多年,什么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没见过,很有一些看人的眼力。莫说他早已打听清楚有姝的秉性,便是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清透见底的眼眸,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别说花花肠子、心机深沉,便是撒个谎,想来也是不会的。也怪大伯、伯娘太宠他,竟将他养成个长不大的孩子。思及此,赵玉林又是心虚又是内疚,却为了赵玉松承诺的五千两纹银,不得不把人带坏。
老鸨头一回见到上自己这儿来不狎妓,只单纯吃饭的客人,不免好笑,“得,奴家这就去膳房催催,待会儿上菜的时候叫上最美的几个姑娘,倒要看看他是真清高还是假正经!话说回来,奴家新收了一个女儿,那长相,那身段,真是,真是……”
由于大字不识几个,老鸨吭哧半晌终是难以形容,只得摆手道,“嗐,反正人来了你就知道了,数遍上京,再没有比她更俊的丫头,便是入宫当个娘娘也够格儿。届时你让赵小公子相看相看,保管他立马忘了小乌龟。”
赵玉林心中发-痒,连声催促她把人带过来。
☆、第50章 画皮
有姝用糕点渣将趴在荷塘里晒太阳的小乌龟引到岸边,然后撩起衣摆,欲把它捞上来。
“哎,五弟,你干嘛?”赵玉林连忙上前阻止。
“我想把乌龟带回去养。怎么,不行吗?不行我买下来。”他边说边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姿态十分豪爽。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他对金钱都没什么概念,常常干出豪掷千金、人傻钱多的事儿。
赵玉林盯着他鼓鼓囊囊的荷包,心中又妒又羡,心道难怪赵玉松要整治这小子,怕是很看不惯他花钱大手大脚的样儿。现在的赵家真是大不如前,虽表面看不出来,于精细处却颇显寒酸。四房、五房如何拮据且不提,但说两房嫡支,已连续三月发不出工钱,下面的仆役都快闹开了。
再看大房,赵知州在外上下打点,花用无度,王氏日日把锦衣阁的掌柜叫到家中添置衣裳,再看有姝,身上穿戴之物无一不精,无一不贵,站在日头下金光闪闪,着实刺目。
可恨的是大房还不用承担家计,便是有钱也归不到公中,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赵玉林越想越不忿,方才那点内疚也就烟消云散了。他怕有姝果真跳下荷塘,把自己弄一身泥,便哄着他说等吃完饭让掌柜帮忙去捞,不用钱。
有姝一听不用钱,也就把银票收回去,把恰好赶到的老鸨馋得眼睛直冒光。这位赵小公子果然家底儿够厚,在一只乌龟身上亦能花费五十两纹银,若换成我家姑娘又当如何……她心中暗喜,忙态度殷勤地将少年引入八角亭内用膳,又给女儿们连使眼色,叫她们莫要错过机会。
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端着托盘入内,边摆放菜肴边言语挑逗,还时不时用胳膊肘或臀-部撞赵小公子一下。偏有姝是个不解风情的,一双眼睛只顾盯着饭菜,鼻尖也一抽一抽地嗅闻香味,并不曾去看旁人,亦未开腔搭话。
赵玉林扶额,心道五弟这是还没长大呢,若想将他培养成纵情声色、五毒俱全的纨绔,也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转念又忖:学坏容易学好难,我只需领他入行,没准儿他自个儿就按捺不住了。
思及此,他心情这才和缓,便想起之前老鸨提起的那位绝色佳人,忙问,“你不是说新收了一个女儿么,带来给爷看看,若果真没言辞夸大,爷立马纳了她!”
老鸨面露难色,“二公子,奴家方才去看了才知,我那女儿今日起了风疹,不好出来见客。要不您改日再来吧?您也知道,起风疹晒不得太阳也吹不得风,还会将病气过给旁人,您和赵小公子要是出了什么状况,奴家担待不起啊!”
赵玉林闻听此言便也歇了心思,只管命身边这些姑娘把有姝照顾好。
老鸨暗松口气,心道还是赵家二公子好糊弄,若是换个人,说不得便要去女儿闺房里看一看。也不知她运气是好是坏,那样一个长相绝世的大美人,竟主动投到她门上,若带给恩客相看,必然财源滚滚。却也有不谐之处,便是她脾气格外执拗,看得过眼的客人才招待,看不过眼的连面都不肯露。
且她挑选客人的条件十分严苛,既要位高权重、又要出身不凡,还要容貌俊美,便是放眼全夏启,也数不出十个这样的贵人。老鸨也很发愁,想逼她一逼,又怕弄坏她那张价值连城的脸蛋,只得慢慢劝和。
今儿这赵小公子虽说算不上-位高权重,但也出身不凡、容貌俊美,理当配得上她吧?偏她略一扫听,竟耻笑人家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硬是给推脱了。
老鸨心中来气,心道今晚定要好好教训这死丫头!
当有姝在后院用膳时,九皇子已抵达烟柳巷,正一家一家找人。被敲开的人家看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官爷,先就吓了一跳,又见他们抽-出钢刀,有大开杀戒之意,立马跪下磕头求饶,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九皇子双目发赤,在这个院子里搜一遍又到那个院子里走一遭,竟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寻到其中几家时还很不巧地遇上几个朝廷大员,令他们魂飞魄散,肝胆俱裂,裸-着身子跪在院中,求九殿下开恩。
薛望京想劝却又不敢,只得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一行人连续找了五六家妓馆,临出门时恰好撞上匆匆赶至的赵玉松。也不知赵玉松怎么想的,被九皇子厌弃后也不躲远点,竟主动往他跟前凑。这一下,新仇旧恨齐齐上涌,九皇子大步走过去,扼住他咽喉冷声诘问,“有姝在哪儿?既知道他在烟柳巷,想必你已安排好他的去处?”真当他是傻-子,好糊弄吗?有姝初至上京,怎会知道这等藏污纳垢,深街陋巷之所?定是有人故意引诱。
他五指持续收拢,大有再不说就把人掐死的架势。赵玉松脸皮涨紫,眼球凸出,舌头外露,眼看就要断气了。他万万没想到九皇子竟真能对自己下杀手,他们朝夕相处十数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才认识一天不到的赵有姝?
然而心中再如何不甘,也要保住小命,撑着最后一口气,他嘶声喊道,“殿下饶命,五弟在,在绿蜡小筑,前面拐个弯儿就到了!”
九皇子依旧掐着他脖子,将他往前拖去,今儿要是找不到人,他会直接把赵玉松带回东宫剥皮!薛望京看着被拖拽在地上,鬓发凌-乱、衣衫破裂,脖颈还浮出一圈勒痕的故友,连连在心中叹气:都是同宗同族,何必闹到这等地步,既害人又害己。今儿赵小公子若真被人弄脏了,九殿下怕是会血洗烟柳巷。
思及此,他无奈扶额,默默叹气,而一群京畿卫早已守住烟柳巷大小通道,严禁出入。
九皇子龙行虎步,很快到得绿蜡小筑,正想一脚将门踹开,却又犹豫了。他抛掉赵玉松,细细将衣襟、下摆、袖口等处的褶皱抹平,又理了理发冠,然后才收敛满身煞气前去敲门。
叩叩叩,叩叩叩,节奏缓慢而又轻巧,完全看不出之前的狂暴。便是气得想要杀人,只需想到这里面藏着自己最心爱的少年,且还那么胆小,他就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愤怒的情绪,唯恐吓着他。
“本王看着可还好?”等待门房应答时,他抽空问了一句,见赵玉松偷偷摸-摸往后缩,便又命侍卫将他抓-住,堵嘴。
薛望京看着上一刻还狂暴不堪,下一瞬却风平浪静的九殿下,嘴角抽-搐的点头。殿下这情态有些不正常,比往日还要暴戾恣睢,哪里有半分霸皇转世的英明神武?若他登基,不会是个暴君吧?
这样一想,竟有八-九成的可能性,越发令薛望京心惊胆战。
胡思乱想间,门开了,一名身高不足三尺的侏儒前来迎接,“各位客官,里面请。”只需一眼,他就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便也没询问他们来意。
“赵小公子可在里面?”因心中满是焦虑,九皇子的嗓音显得格外低沉粗噶,见侍卫押着赵玉松也要跟进去,便摆手让他们留下。薛望京与侍卫统领皆武功高强,只需他二人跟随就够了。
“赵家的确来了两位公子,正在后院用膳,这边走。”侏儒以为这些人是老相识,自动自发将他们引过去。
越靠近后院,九皇子的脚步就越急促,双目也隐现火光。薛望京缩着肩膀,捂着胸口,真害怕看见接下来的场面。若赵小公子与之前那些官员一样,已在房中颠-鸾-倒-凤该怎么办?
这人是要还是不要?杀还是不杀?杀了九殿下会不会发狂?会不会迁怒?会不会后悔?自己和敖大人(侍卫统领)能否拉得住?薛望京脑仁一阵一阵的抽疼,已不敢再想下去。
与此同时,九皇子也在脑海中猜测有姝在干些什么,双目渐渐布满血丝。
前面传来姑娘们的娇-声燕语,侏儒不敢再往里去,怕扫了贵人雅兴,便指着繁花簇拥的小径说道,“各位爷,绕过假山就是荷塘,两位赵公子正在荷塘边的八角亭内用膳,你们自去吧,小的告退了。”
九皇子轻哼一声算作回应,也不加快步伐,反而停住,用力揉了揉冷峻的脸庞,好叫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可怖,这才继续前行。
薛望京见他即便濒临狂暴的边缘亦不忍用最为严酷的一面去见赵小公子,心里不得不叹服。看来今天只要有赵小公子在,烟柳巷就不会血流成河。想归这样想,他却并非全然乐观,赵小公子许是不会丧命,旁人就说不定了,端看待会儿是个什么光景。
一行人绕着荷塘缓缓走过去,就见赵家两位公子盘坐在凉亭之中,身边围绕着许多浓妆艳抹、穿戴轻薄的美貌女子。这场景已在他们预料之中,再要细看,方才那点儿紧张焦虑竟瞬间消散。
这位赵小公子当真是个宝贝啊!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薛望京和侍卫统领哭笑不得地暗忖。
只见被莺莺燕燕包围的赵小公子非但不见一丝欢愉之色,反而满脸恼怒。他一只手紧紧握着筷子,一只手牢牢护着碗碟,用左右肩膀把扑上来的女子撞开,只管往口中塞菜扒饭,狼吞虎咽的模样仿佛饿了几辈子。
其实有姝并没有那么迫不及待,盖因上上辈子吃饭时总遇见打劫抢食的,他也就格外痛恨进餐时被一群人围观环绕。若非意识到这里早已不是末世,而且粮食很充足,这些女人没必要来抢夺食物,许是在招待自己,他一定会掏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将她们一个个全捅了。
但即便强忍住了心中翻腾的杀意,他也难以招架她们的纠缠,只想赶紧把饭菜吃光,然后离开。这饭馆也太奇怪了,竟找了这么多服务员,营销手段当真前卫。尚未开窍的他哪里会想到这绿蜡小筑并非私家菜馆,而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妓院。
有姝飞快扒完一碗饭,本想再添一碗,旁边却挤过来一名女子,娇-声道,“公子,别只顾着吃啊,与咱们姐妹喝几杯吧?”
白酒辣喉,难吃,不要!有姝毫不留情地推开她,自顾盛饭。
又有一名女子夺走他碗筷,嗔道,“公子,您究竟干嘛来了?您要真想吃,奴家可以喂您。”边说边捻了一块萝卜糕,含在双-唇之间,然后微微倾身朝他面颊贴去,想跟他来个口口对食。
方才还只是摸自己,推自己,缠自己,只要不妨碍自己吃饭,尚且可以忍受。好嘛,现在竟发展成从自己碗里夺食,有姝的底线被触碰,脾气立马爆了,三两下将身边的女人全部推开,又将桌上杯盘碗碟全部划拉到自己伸展的双臂之间,整个人虚悬在菜肴上方,涨着脸怒斥,“你们究竟要干嘛?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抢别人的食物可是会被宰掉的!”
说到这里,他一脚踏上凳子,从靴筒内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猛力插入木桌,以彰显自己并非虚言,那横眉怒目、龇牙咧嘴的模样,活像一只被惹怒的小豹子。
众女连连惊叫、花容失色,也不管会不会踩到旁边正在喝酒的赵玉林,七手八脚地往凉亭外跑。
缓缓走近的九皇子一行,恰好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表情一个比一个扭曲,脸色一个比一个涨红,但刚才那是狂怒惊骇,现在却是极力忍笑。世上怎会有这种人?来烟柳巷并非为了寻欢,竟是认认真真吃饭来了,还护食护得那样紧,不过被抢了一块萝卜糕,竟放言要宰了人貌美如花的姑娘家。
不行了,我得找个地儿笑一阵!薛望京和侍卫统领不约而同地暗忖,然后默默走到一座假山后,剧烈抖动肩膀。
九皇子森冷的面色已完全和缓,目中血丝也悄然退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浅笑。他不自觉地理了理鬓发与衣襟,这才走过去,轻快地喊了一声“有姝”。
炸毛中的有姝听见熟悉的呼唤声,像训练有素的小狗,立即将脚放下,将匕首插回靴筒,朝来者看去,濡-湿晶亮的眼眸衬托着腮边的小酒窝,显得乖巧而又可爱,哪还有之前的半点狂暴。
从假山后绕出来的薛望京两人齐齐在心中喟叹:这也是个变脸的高手,难怪能与九皇子一见如故,原是气场相合。
“主子!”他噔噔噔地跑过去,习惯性地揪住对方一片衣角。
九皇子最爱他依赖自己的模样,又喜欢他毫不遮掩地性情,顺手就将他搂入怀中,凑过去亲吻他发顶,动作十分流畅自然。
因两人身高差距太大,这个吻又轻柔地过分,像是唯恐惊扰了少年,故而有姝并未发觉。他将人拽入凉亭,认真劝告,“主子也来吃饭?这里的饭菜很一般,店小二也有些太多,还会抢客人的食物,着实令人着恼。”
“噗!”一声喷笑传来,却是后头跟进的薛望京和侍卫统领。把陪酒的米分-头唤做店小二,这也太滑稽了些,有姝莫不是从未来过这种烟花之地吧?
“抱歉,失礼了。”薛望京用扇子掩嘴,然后冲呆怔中的赵玉林颔首,“赵二公子,好久不见,”
“好,好久不见。草民见过九殿下,未能远迎,请九殿下恕罪!”赵玉林堪堪回神,诚惶诚恐地跪下额头,并暗暗打量已揽着五堂弟落座,表情十分温柔宠溺的九皇子。
五弟与九皇子竟是认识的?且看这副亲密无间的模样,交情定然不浅。他匆匆找来是为了五弟?脑子里千回百转,赵玉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概,似乎,被赵玉松给坑了?
脊背瞬间被冷汗打湿,他略微抬头,冲有姝挤眉弄眼,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卖了。他久经风月,如何看不出九皇子那深邃眼眸中所蕴含的热切与欲念。若说九皇子对有姝只是欣赏之意,并无缱绻之情,他打死也不相信。
好你个赵玉松,让我带有姝来狎妓,你是想害我被九皇子活剥啊!思及此,他又是懊悔,又是恼恨。
九皇子没心思搭理旁人,正抚着少年因生气而显得格外红-润的脸颊,笑问,“吃饱了吗?没吃饱再点几个菜?”
“没吃饱,还可以再添两碗。”已吃过一碗饭的有姝自发将空碗递给主子,行止间毫不见外。
九皇子笑容越发深刻,帮他添了满满一碗,又拿起筷子布菜。老鸨闻听动静匆匆赶来,正想跪下磕头,却被薛望京打发去厨房催膳,还一再叮嘱她让大厨精心点儿。
“世子爷,要不要叫几个姑娘……”老鸨满脸谄笑。
“想死就去叫。”薛望京漫不经心地摆手。
老鸨脸一绿,立马提起裙摆走人,被有姝吓跑的姑娘们也再不敢靠近。
“你怎会来烟柳巷?谁出的主意?”闲杂人等尽皆遣退,九皇子这才开始秋后算账。他的有姝如此乖巧懂事,怎会来这种藏污纳垢之所?定是被人蛊惑了!且在途中他已经想通,便是有姝真被人拐到榻上,行了**之事,他清空整个烟柳巷也舍不得动他一根头发。有姝不会脏,脏的是碰触他那些人,只需抹除干净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