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面前十六岁的少年,一双昳丽的桃花眼里写满了坚定,那不可动摇的决心,随着他眸光的流转简直呼之欲出。
骆温明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十六岁的少年,能有这样坚定的、为冰雪奉献一生的抱负和觉悟,如果是当年在同样的年纪下的自己,绝对还没有这样纯粹有倔强的冰雪之心。
骆温明只知道,自己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如果你已经下了决心,”骆温明轻轻叹了口气,面上严肃的神色消失不见,转而温柔地抚了抚纪和玉的发顶,“我会支持你。”
只不过,这样你会很辛苦的,小玉。
“走吧,我们一起进去,”骆温明放下手,轻笑了一声,“所以,这才是你带我来的最终目的吧?陈教可不像我这么耳根子软容易说服,不对,你根本没想着要说服我,而是带我来帮你一起说服他。”
“你就是猜准了我舍不得阻止你胡闹。”
“才不是胡闹,”自己的心思被猜中,纪和玉的耳根不由地泛上了一丝尴尬的薄红,只能轻咳一声掩饰过去,“我是认真的。”
两人一起推开了陈长兴办公室的大门。
“小玉?温明?”办公桌前,正在聚精会神地研究新赛季的评分手册的陈长兴被推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从桌前抬起头来。
眼下刚刚进入休赛期,运动员和其他教练们也算放了一个长假,只要维持基础的训练强度,保持比赛感觉就好,没必要加班加点。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他留在这里研究评分细则,不曾想到竟然还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找上门来。
“刚刚才回来,怎么不去好好休息,”陈长兴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眼睛道,“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吗?”
纪和玉没有急着回答他,将自己手中的笔记本递给了陈长兴,这才道:“陈教,关于接下来的训练计划,我有些自己的想法,想给您看一看。”
“训练计划?训练计划的事情我不是全权交给温明了吗,怎么不找他商量。”陈长兴疑惑道。
不过,他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接过了纪和玉的笔记本翻看起来。
……但没想到,才看到第一行,就生气地将本子扣在了桌面上。
瞧瞧纪和玉写的是什么东西!全国锦标赛前掌握4S和4Lo,世青赛前掌握4F,在年底的冬奥会落选赛上前,完美掌握除了4Lz以外的四种四周跳!
“这些东西你看过吗,温明?”纪和玉毕竟只是个孩子,又刚刚在大奖赛上拿了冠军,一时膨胀下目标过于远大,陈长兴可以理解,所以并未向纪和玉发难,而是质问起了骆温明。
“这个本子是什么,小玉?”骆温明面露震惊之色。
刚才,纪和玉跟他商量的时候可没有这个本子啊!
“你自己看看小玉都写了什么。”陈长兴板着一张脸道。
运动员肯努力、有野心是好事,但过分努力、野心过于远大,并不能成就一个优秀的花滑选手,反而可能毁掉他的身体!
斜睨了一眼身边一脸乖巧的纪和玉,骆温明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如果只是想赶快升组的计划,按理应该不会惹陈教这么生气,这孩子,究竟写了什么……
翻开纪和玉的笔记本后,骆温明的表情也僵在了那里。
“小玉,你在来找我之前,没有和温明商量过吗?”陈长兴叹了口气,示意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准备和纪和玉好好谈谈。
纪和玉是国家队里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不容有失。
“我和温明哥讨论过升组的事了。”纪和玉打量着陈长兴的神色,乖巧道。
升组?
他还想着正式升组?
陈长兴只觉自己眼前一黑。
刚才,他才看了第一行就气得扔掉了手上的本子,没看到后面还有升组的想法。
……等等,他这意思,是说骆温明已经答应了纪和玉升组的事?
前有骆温明,后有蒋一清,这些国家队的队员们伤病缠身的事情,给陈长兴敲响了警钟。
今天,不管是纪和玉拿出什么样的理由,他都不会轻易松口的!
“温明,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陈长兴严肃道,“抛开小玉想练出来的那些四周跳不谈,你为什么会答应他升组的计划。”
“陈教,我觉得,您为什么不听听小玉的意见呢?”纪和玉看起来有些离谱,甚至是高到有些狂妄的四种四周跳的目标,其实也只惊讶了骆温明一瞬,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骆温明并未被陈长兴严肃而凝重的气势吓到,反而神色认真地帮纪和玉说话。
闻言,纪和玉惊讶地一扬眉。
他本来已经准备了一大堆腹稿,准备先拿下骆温明,再说服陈长兴,没想到,骆温明竟然没有对他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一年内练会四种四周跳的目标说不!
骆温明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这一眼里面,仿佛又包含了太多东西,饶是纪和玉自认为是个心理年龄已达二十五岁、不比骆温明小多少的成年人,也实在琢磨不透。
在骆温明看来,没有人比整日陪伴少年一起训练的自己,更了解纪和玉那惊为天人的天赋。
虽然肌肉力量算不上发达,甚至是有些过于瘦弱了,纪和玉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掌握了比4T这样的四周跳更困难的3A。
要知道,哪怕是许多能跳出不错的四周跳的成年组选手,也不一定能呈现出纪和玉这样完美的3A。
而4T,更是在还没有得到最专业的跳跃教练指导的时候,就由纪和玉自己摸索出来的!
全国锦标赛前掌握4S和4Lo、世青赛前掌握4F、在年底的冬奥会落选赛上前,完美掌握除了4Lz以外的四种四周跳——要知道,许多成年组的选手,也并不能拿出四种完美的,能在大赛上成为有力得分点的四周跳!
短短一年的时间,可以说是被纪和玉安排得满满当当。
虽然,纪和玉所计划的时间,简直短到离谱,这个目标看上去实在难以实现,但骆温明不知怎的,心里却隐约相信了纪和玉的狂妄。
又或者说,对于没有天赋的自大的人来说,那叫做狂妄。
但,对于天赋卓绝,又肯下十二分的苦功的纪和玉来说,这根本就不是狂妄,而是自信,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骆温明忽然回想起,纪和玉从M国分站赛回来后,生病的那段时间,自己对纪和玉所说的一番话——
“小玉,我希望你多信任我们教练组一些;同时的,我们教练组也很信任你。”
“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也是最努力的运动员,我相信你能行。”
他们的小玉有着这样惊人的天赋,他作为教练,为什么不能像当初自己所说的那样,多信任纪和玉一点呢?
纪和玉抿了抿唇,神色郑重地对陈长兴道:“陈教,我觉得我能行。您先别急着反驳,先听我说完。”
“我想参加明年年底的冬奥会落选赛。”
“蒋哥的状态您也知道,那样严重的伤,三个月想要缓过来实在有些困难。年底我就满十七周岁了,为什么不能参加落选赛呢?还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我觉得,我不是没有在落选赛上为华国挣一个名额的可能,”纪和玉丝毫不提怎么练出四种四周跳的事,而是避重就轻道,“其实下午您在蒋哥的病房里,也想过这个方案的吧。我下午之所以不谈,就是因为当时蒋哥在场,我这么说不仅会触及蒋哥的痛处,而且,蒋哥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蒋一清的性子,简直和“上辈子”的自己一模一样,作为华国花滑男单一哥,只想尽可能地,为还没有成长起来的下一代选手遮风挡雨。
只要他还没有倒下。
“明年落选赛的时候,你才刚满十七岁而已!”果然,陈长兴被纪和玉暂时糊弄了过去,沉沉叹了口气,“小玉,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是,我们国家队,实在禁不起更多的人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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