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海洋一愣:“再多休息一会吧。”
白羽朝他摆摆手。
白羽一往前走,金乘五和况野也站了起来,即使身强体壮如金乘五,这时脚步都还有点踉跄,稽海洋赶忙快步跟上,流萤因为体质和人类不同,没有受多少罪,但它是一贯的慢性子,便磨磨蹭蹭缀在最后。
稽海洋追到白羽身旁,想要搀扶一把,他觉得白羽的状态不太对,说不上来,不像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似乎还囿于其它负面影响。
“又不是第一次了。”白羽摇头,他不愿示弱,尤其当着别人的面,他推开稽海洋的手臂,快步朝前走去。
稽海洋望着白羽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晃神,也许是通身黑色的缘故,大步走在最前的白羽看起来很不一样,不得不承认,甲胄确实比法袍更适合他。
刚得知自己身边的是冒牌货而真正的白羽已被换到游戏世界时他害怕极了,他怕白羽在那边吃亏,怕白羽在那边受罪,怕他胆小又无助,光是梦见白羽被野兽围攻就梦到了好几回,次次都是在巨大的恐惧中醒来,噩梦初醒的那几分钟是他每天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稽海洋忍不住自嘲,是自己把对方想得过于柔弱了。
白羽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他不但在自己找到连接点之前先一步出来了,还把始作俑者制住了,还搞出了法师和暗夜骑的双修——
记得在男厕所刷蜘蛛时白羽就更习惯近身战斗,但那时他还没有近战技能,只是凭体力和经验把法杖耍得跟刀枪一般,现在明显威力提升了,而且把法系技能和近战技能结合得无比精妙,刚才并肩打人鱼骷髅时,白羽一手法杖,一手短刺,冰晶与寒芒齐飞,风采与威力并慑。
一边想着,稽海洋的目光不由下滑,从对方挺直的脊背滑到劲瘦的腰肢,再到臀部侧处,那里挂着一柄漆黑短匕,随着它的主人走动而闪出锋利寒芒。
瞧,学霸就是学霸,不管在哪都是。
跟着白羽穿过几道曲折,通道逐渐狭窄,道路也越发坎坷,稽海洋不再胡思乱想,凝神盯着前方。
这个副本和他们刚经历过的人鱼之骸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怪。
金乘五这时已经逐渐呼吸平顺,况野也稍微放下心来,便低头调试胸前终端,稽海洋也顺势看了自己的终端一眼,信号时有时无,十分微弱,但也不是完全用不了。
渐渐的,白羽的脚步慢下来,其余人的呼吸也不自觉的放轻了。
稽海洋无端感到紧张,一般剧情进行到这里,被关押的人犯十有八九已经逃匿了,或许还留下一封血书,扬言报仇云云。
但是,杨奕,杨六郎,夜火都老老实实待在那里。
“咦?”没有狗血转折,稽海洋反倒一愣。
不过再一想,制住他们的是白羽,人家是学霸,肯定把有可能钻的空子都堵上了。
杨六郎猛然见到来者,尤其在见到跟在人群后的流萤时神色骤变,唔唔出声,但是光张嘴却说不出话。
“箴言咒?”况野问道。
白羽点头:“它比较狡诈,我不让它说话,省得惑乱人心。”
杨六郎的能言善道稽海洋是体验过的,这时便大点其头:“棒棒的!”
杨奕没有被下箴言咒,但这时却羞愧的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稽海洋来到他面前,慢慢蹲下来。
昔日好友对峙,却是一片静默。
而夜火,它迷惑的看看白羽,又看看流萤,它正在以它有限的脑容量艰难的分辨哪个才是它心中的“正主”。
流萤不知道为什么,刻意不与它目光交汇,但却在它看向白羽时再偷眼去看,然后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冷哼。
其实有个词很好的诠释了流萤的心境,那就是近乡情怯。
白羽大方的朝夜火走过去,朝它打了个响指:“表现不错,你做的很好!”他离开之前命令夜火严格看管杨奕。
走之前,他做了万全的思量,他先将杨奕和杨六郎两人的装备和道具都搜刮一空,仅剩内衣蔽体,又用暗夜骑士的技能将杨六郎原地困住,使他既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而杨奕身上带有奴役光环,半吊子一枚,又受了伤,绝不是夜火的对手。
夜火果然乖顺,连站姿和站位都和自己走之前一样,没有挪动分毫。
得到表扬,夜火慢慢的歪了歪头,英俊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
“哼!”稽海洋听到流萤发出嗤声。
这一刻,稽海洋是理解它的,明明自己才是这两货的主人,怎么现在看来,它们好像都更听白羽的话?不过自己好像也很听白羽的话……
得到表扬和奖励,夜火慢慢的走向流萤,温顺的挨着它站定。
流萤一滞,神态很不自然:“你来干嘛?”
夜火歪头看看它,然后微笑着伸出双臂,无论神态还是动作都诠释了三个字:要抱抱。
流萤的脸瞬间爆红,在游戏里时,这才是他俩的相处模式。
第79章 那个夜无痕
“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稽海洋蹲在杨奕面前,语气平静。
杨奕低垂着头。
稽海洋又问:“伯父伯母,被你藏在哪里?”
杨奕仍然不语。
“哈。”稽海洋冷静了三秒钟,紧接着一拳砸在杨奕的脸上,“你他妈的在这装什么深沉!你干的——这都他妈是人事吗?!”
这一拳劲力非常大,杨奕被打得歪着摔在地上,脸颊迅速肿起来,大家都看到了,但是没有人劝阻。
稽海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吼道:“说话!!”
杨奕开始颤抖,不知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还是心情的激动。
况野走过来:“什么都不说是吧?那就跟我们回去,有的是办法让他开口……”这个人是杨竞先夫妇的独生子,据已知信息透露,杨竞先夫妇是第一个发现代码有问题的人。
不等他说完,杨奕大喊道:“我不要出去——!”
稽海洋气到冷笑:“哈?现在出声了?”他抓住杨奕的脖子将他拎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这个世界到底欠你什么了?!你父母又欠你什么?你要这么做——”
“……”杨奕终于抬起眼,和稽海洋对视。
曾经最好的朋友,现在都红着眼眶,在对方眼中,彼此都显得很陌生。
“你当然不懂。”杨奕哑声道。
“我不懂什么?”
杨奕也豁出去了,虽然声音嘶哑,但却竭力提高声音:“你和我不一样,你当然不会懂了,我讨厌那里,我不会回去的……我回去做什么?啊?!”
他的神情愈加疯狂:“每天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吗?!”仿佛要借这一次把过去的委屈和苦难一股脑吼出来:“——我父母欠我什么?他们什么都不欠我的,他们只是压根不该把我生出来!你体会过吗?!从我记事起,半夜醒来屋里没有人,哪里都没有,他们又去加班了,搞研究,多伟大!我应该理解他们,不是吗?!”
“可是——”稽海洋松开手,杨奕背靠墙壁缓缓站住,他的黑发糟乱的垂在额前,原本文雅的面容透出一股疯劲。
他盯着稽海洋,胸口不住起伏:“你想说,可是我还有你,对吗?有你父母照顾——你是要说这个吗?是的,我谢谢你们,但是那又如何?看着你们一家人温馨和睦,我就该感激涕零吗?是啊,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一个正常的家庭应该是什么样!”
他慢慢站直身体,双腿却因为长时间蜷曲而抖个不停,他终于不再看稽海洋,而是盯着虚空里的某一个点,“既然他们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他们,反正我相处最久的就是这里……”说着,他环顾四下,落下泪来,“我守着这个游戏就够了,我在这里比在外面快活得多。”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声音渐渐低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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