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量也太大了,他们的眼光可是很挑剔的,观众席上的本地观众们都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
敢在莫斯科的赛场表演《安娜·卡列尼娜》,他们倒要看看这位东方少年的实力究竟如何。
他是不是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就看接下来的几分钟了。
歌声响起,是观众们几乎能背下来的歌词。
“我们是乘客,奋力争一张上等坐,开启漫长的旅程,远走高飞,去远方,去遥远的他乡。
我们是乘客,车厢连着车厢,年复一年 ,越过平原,穿过河谷山峦,任火车将我们带往某处。”
众人低声的吟唱,神秘而宏伟,是要揭开一场盛大表演的序曲。
这是《安娜·卡列尼娜》音乐剧的开幕曲,池惊澜也同样选择了这首歌作为了他短节目的开场。
虽然因为时长只选取了开头的片段,但是那种宏伟的叙事性却完全表现了出来。
场上的少年睁开双眼,放下枕在头侧的手臂,眼神有些迷蒙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仿佛是刚刚苏醒。
火车的轰鸣声逐渐减小,众人的吟唱声也淡出了出去——到站了。
少年神情一变,变得优雅而端庄,眼中神色也不在迷蒙,清醒而冷漠。
比赛开始前池惊澜眼中的自信嚣张,那些属于池惊澜的个人色彩似乎被他完全敛去了。
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少年就沉浸到了节目里。
之前同题材的花滑节目中,安娜·卡列尼娜都是由女生来扮演的,男生违和感太强,怎么看都别扭。
但场上的少年无论从神色还是姿态上看,都没有任何违和感。
池惊澜并没有特意地去扭捏姿态,简单而大方地沉浸入角色的人生中,就是最好的表演了。
他不需要去扮演,而是要去成为。
他成为了安娜·卡列尼娜。
仔细看去,少年黑色的瞳孔深处,还能看到一丝空茫和悲伤。
那是安娜对一成不变的生活的厌恶。
安娜·卡列尼娜出身贵族,面容姣好,气质高雅,是实打实的名门贵女,嫁人,或者说联姻之后,丈夫卡列宁在政府部门担任要职,赫赫有名,是人人羡慕的地位。
婚后卡列宁与安娜相敬如宾,两人还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如今八年过去了,儿子也长成了一个乖巧活泼的小男孩。
在外人看来,在名媛圈里看来,安娜·卡列尼娜的生活富足,美满幸福,实在没什么缺点,让人羡慕。
但只有安娜·卡列尼娜自己知道,她过得并没有多么幸福。
她的丈夫卡列宁大她二十岁,性格沉闷,与安娜没有任何的共同话题,醉心于功名利禄,仿佛一架无情的官僚机器。
虽然卡列宁并没有在物质上亏待她,但精神层面,安娜只看到了一片荒芜的沙漠。
他们八年的婚姻实际上只是符合社会规范的貌合神离,一开始踏入人生新阶段的新奇过后,就是看不到未来的压抑。
所以这一次安娜在莫斯科的哥哥致电过来,想让她过去帮个忙,安娜立刻就答应了。
哥哥和嫂子之间的婚姻出现了一些矛盾,为了调节他们的婚姻关系,更多的是为了逃离这一成不变的婚姻牢笼,安娜乘上列车,跨越了城市。
如今她到站了。
她优雅地下了列车,随着兄长前往了一个舞会。
场上的少年冰刀轻轻一踩,优雅地滑了出去。
上身的肢体动作也没有落下,几个简单的点头和礼仪,就完全刻画出了安娜·卡列尼娜优雅的贵妇形象。
接下来就是第一个高潮了。
这场舞会上,安娜邂逅了沃伦斯基,近卫军军官,有名的花花公子。
原本在这场舞会上,沃伦斯基会对公主吉缇求婚,在跳玛祖卡舞的时候。
在这时候的莫斯科上流社会中,玛祖卡舞是最隆重的一支舞,也是最后的舞。
按照他们的习俗,要先跳完所有的华尔兹、卡德里等之后,最大的舞台就属于玛祖卡舞了,因此每个人都会把这支舞留给自己的心上人。
安娜打破了宴会原本的平静。
等吉缇拒绝了好几个邀请她的青年,转头寻找沃伦斯基在哪里的时候,却发现沃伦斯基已经邀请了安娜跳最后的玛祖卡舞曲。
不仅是吉缇,整个宴会的人都骚动了起来。
因为他们都知道,今天,沃伦斯基会像吉缇公主求婚,在最后的玛祖卡舞曲时。
可是现在,沃伦斯基却邀请了另一个女人跳玛祖卡舞,还是有名的卡列宁的妻子。
这……有些违背道德吧?
安娜·卡列尼娜也听到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可是她并没有停下脚下的舞步。
她的内心有两个小人在打架,极度的矛盾冲击着她的心脏和大脑。
安娜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是不好的,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玛祖卡舞代表着什么意义,即使她结婚了八年也不可能不清楚。
这是明晃晃的暗示。
可是沃伦斯基邀请她的时候,她明明可以选择拒绝,但还是答应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却完全无法拒绝这种感受,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是从未有过的出格给她带来的背德刺激感,还是命中注定的真正爱情和真命天子呢?安娜觉得是后者。
这一瞬间,从不出格,循规蹈矩的名门贵女,安娜·卡列尼娜,突然之间想要豁出去一切,去追寻她生命中可能只有这一次的爱情与自由。
挣脱牢笼的自由。
冰场上,少年的双眼也瞬间明亮起来,眼底的空茫和悲伤一下子就散去了许多,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意义和目标一般,坚定且充满着期望。
池惊澜并没有去照搬音乐剧,或者电影里面那些安娜饰演者的表演,他为这场短节目定下的基调甚至也不是爱情,尽管无论在哪个改编里面安娜和沃伦斯基的爱情都占据了很大的篇幅,但池惊澜会选择这个节目,不是为了他们那灿烂却又荒唐的爱情,而是为了安娜的挣扎。
她寻找生命意义的挣扎,她追逐爱情,追逐自由的挣扎。
少年表演的安娜眼中,更多的是对自由的向往,对丰富的不同人生的向往。
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必去特意迎合主流,只要是真正用心去揣摩的人物形象,展现出来就都是对的。
这就是池惊澜的想法,他从来不会舍弃自己的个人风格,只是很多时候在他的编排下完美地融入了表演和底层逻辑中,人们没有感觉到违和,因此没有察觉而已。
此刻观众们也的确没有觉得池惊澜这样表演展现出来的就不是安娜·卡列尼娜了。
反而,在池惊澜踩着复杂的步伐急促地往前滑了两步,表情由暗转明,眼神转变的那一瞬间,他们瞬间就带入了进去。
对剧情的了如指掌不仅没有阻碍他们的沉浸,反而不需要其他任何言语去解释,他们却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是安娜的觉醒。
安娜在心中做下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然后屏蔽掉身边人们的嘈杂私语,享受起了这场玛祖卡舞曲。
池惊澜目光明亮坚定,踩着脚下的刀刃在冰面上起舞,在炽亮的顶灯照耀下冰刀的刀刃好似也折射出了摄人心魂的光,在洁白无瑕的冰面上镌刻下了一道道他的印记。
因为是全场第一个出场,冰场上只有他一个人的痕迹,清晰无比,人们带着审视的目光去观察,惊讶地发现他们居然挑不出任何瑕疵。
用刃清晰、滑痕整洁又美观,通常他们会用“ 满目疮痍”这种词来调侃赛后的冰面,但此刻他们实在用不出“破坏”这两个字,黑发的东方少年简直就像是在冰面上作画。
池惊澜对于脚下冰刀的掌控,就像是顶尖艺术家对手中的画笔,犹如庖丁解牛,得心应手。
现在越来越多的运动员变得重视跳跃而非滑行,因为跳跃提升起来远比枯燥地滑行容易,进步也更加直观明显,可滑行并不是这样,可能花了大量的时间,却感受不到明显的提升,渐渐的,年轻的运动员们就不乐意在滑行上花费太多精力了。
但在看了不少年比赛的冰迷们眼中看来,滑行才是最基础,最根本的技术。
滑行好不好,在他们眼中其实很明显,这关乎整个节目的质量,但凡滑行有一点不流畅,表演也同样会卡顿,沉浸感一差,观感就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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