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上(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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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了。”
　　唐聿躺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听见了陈琛那标志性的不咸不淡的声音。
　　他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情状，看着坐在床边的陈琛，紧皱着眉头担忧地问道:“李绍言呢？”
　　陈琛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很自然地回答道:“李总在公司呀。”而后继续数落他:“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幸好是在车库就晕倒了，要是开在路上出了车祸，你就要承包接下来所有的头条了！
　　听她这么一说，唐聿有些摸不清楚状况了。
　　他从病床上撑起身体，发现自己除了头有点晕之外，其他一切如常；抬手摸了摸后颈和腰背，一点伤口和痛感也没有。
　　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和李绍言刚遭遇了一场车祸，他还在车辆被撞至侧翻的瞬间扑过去把李绍言护在了怀里，整个身体被猛烈撞击、被碎玻璃和铁片划破皮肤嵌入肌肉的感觉都还异常清晰，为什么会突然变成他在车库晕倒？
　　陈琛还在继续说话，她到底还是关心唐聿的，嘱咐他道:“……你今天就休息半天，明天的通告也都暂时推后，李总体恤人，给你放两天假，好好放松放松吧。”
　　唐聿仍然在状况之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陈琛道:“我的手机呢？”
　　陈琛把他的手机从提包里拿出来递给他:“喏，别一直玩——多睡一会，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便踩着她惯穿的三寸细跟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转身走了，出病房前还冲唐聿摇了摇手。
　　房门砰地一声合上，病房中只有唐聿一个人，他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日期，是正确的日期没错。他试着输入了李绍言的生日作为解锁密码，却打不开自己的手机锁屏。
　　唐聿还清楚地记得，在李绍言给自己庆祝24岁生日的时候，自己问过李绍言他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李绍言坚持说他不过生日，还是唐聿翻出他的身份证才看到了具体日期，国历2月22日，怪不得他一直不愿意开口提。
　　然后唐聿就把李绍言的生日设置成了自己的锁屏密码，之前是他疏忽大意错过了，他记得他告诉李绍言说，以后的每一个生日，他都要陪李绍言一起过。
　　唐聿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又觉得这实在难以置信，他把自己的生日输入进去，屏幕一下子亮了，解锁成功。
　　一股没有来由的巨大恐慌感让他心跳加速、手心发凉，他迅速打开搜索引擎，输入自己和李绍言的名字，点击检索；再输入了好几组关键词，不断地搜索，果然……
　　在这个世界，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和李绍言相遇。
　　在顾璟《迷藏》的首映式上，他来迟了一步，没有能和李绍言邻座，也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对他“暗恋”的师哥有所垂涎的总裁，接下来也自然没有了他们意外发生关系的一夜。
　　李绍言和他唯一的一次同框就是他签约盛世娱乐的时候，他们也从没有一起上过综艺，一直都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签约盛娱之后，他被当做流量偶像包装，接演的都是偶像剧和青春电影，在凭借《乱世太平》获得金像奖最佳男配角之后，才逐渐开始转型，事业发展得也还算顺遂；盛世娱乐如今仍然属于李绍言，赵瑛泽是第二大股东，两个人之间有点说不清楚的暧昧关系，但都只是八卦绯闻。
　　李绍言大概也并没有成功追到顾璟，他对外仍然宣称单身，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钻石王老五。
　　《A Dream Of Life》的主演的顾璟和克里斯·尤恩，《逃离人生》的主演也是顾璟，乔禹获得了《明日巨星》的总冠军，公开表白罗明朗，两人大方出柜，十年爱情长跑终成正果，收获一片祝福。
　　郑欣然和封瑶的粉丝依然整天撕逼，但封瑶已经淡出这个圈子，和自家导演老公一起做起了幕后工作；郑奕成立了个人工作室，和盛娱仍有合作，主攻的是中文话剧和音乐剧……嶼。汐。團。隊。獨。家。
　　唐聿放下手机，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差点被疼得飙泪，还是没有“醒过来”——也就是说，这不是梦。
　　那难道，之前的一切才是梦？他和李绍言相爱的故事，才是一个梦？那这个梦未免也太过真实，让他沉湎到不想醒来。
　　他恍恍惚惚地躺下，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快点醒、快点醒，却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在睡梦中，他隐隐约约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你可得快点醒……醒了才能在我们的结婚协议书上签字，我的律师已经把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画押了。”
　　唐聿一下子就听出是李绍言，他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让自己醒过来，眼皮却像有千斤重，整个人也像被封印了一样，在床上丝毫动弹不得。
　　李绍言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的语气是唐聿所熟悉的温柔:“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
　　“我爱你……很爱很爱。”
　　唐聿终于猛然睁眼，从病床上一下子坐了起来。再环顾四周，他仍然孤身一人处在之前的普通病房中，敲门声响了三下，他的助理推门进来，给他送来营养师精心调配的晚餐。
　　唐聿愣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滴，最后吃了些什么也食不知味，直到他输完液出院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时，都还觉得这一切是一场噩梦。
　　噩梦还在继续，第二天唐聿不顾陈琛说的给他放假，执意回到公司，电梯门一打开，李绍言就带着他那个小白脸助理从里面走出来，迎面和他相遇。
　　唐聿张了张嘴，还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李绍言就已经摆出了一副关心下属的好上司的模样:“小唐身体好些了？要注意劳逸结合，可别太辛苦了，不然旁人又要传我是李扒皮，净剥削压迫手底下的明星。”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而富有磁性，唐聿却听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李绍言明明长得和自己的李绍言一模一样，但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来的不同。
　　大抵是他看自己的眼神，平静冷淡，没有丝毫爱意，让唐聿即使裹着厚重的外套，也感觉如坠冰窖。
　　他许诺过要和李绍言一起过生日，他才和李绍言约好了，要一起回北京见刘媛，要介绍他给其他长辈认识，而现在……
　　唐聿看着走远的李绍言的背影，男人的身形是他熟悉的高大挺拔，黑色的长风衣穿在他身上，更显得他身材比例上佳，宽肩窄腰、臀翘腿长，配上他成熟清俊的面容，还没有丝毫扭捏的娘气，放在gay圈里就是天菜一般都存在。
　　他还时不时侧过头颔首和他身边矮他一点的小助理小声说着什么，惹得那个斯文俊秀的年轻人不好意思地别开脸，脸上却带着羞涩的笑意。
　　妈的，这混蛋，真和他助理有一腿？
　　唐聿凝重的目光宛若实质，让小助理感觉有如芒刺在背。他回头瞟了一眼，正和唐聿对上视线，被唐聿那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吓得缩了回来，加快脚步跟在李绍言身后一步，直到走出盛娱大厦，坐上等在门外的车去往一个影视行业的合作峰会。
　　唐聿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默默地攥紧了拳头，指尖用力到几乎泛白。
　　他整个思绪都乱成一团，转身去琴房弹了几乎整整一天的钢琴，反反复复，都是他曾经在洛杉矶的Louie’s酒吧弹给李绍言的那首曲子。
　　突然，身后响起了几声掌声，唐聿听见李绍言的声音道:“小唐的钢琴弹得不错，我记得你还出过单曲吧，这是你原创的曲子吗？”
　　“有没有兴趣往歌坛发展？”李绍言开完会回到公司，偶然被一阵隐约陌生又熟悉的琴声吸引，循着声音走到这间琴房，里面竟然是唐聿。
　　唐聿看着李绍言，神色迷茫而复杂，他忽而站起身，直直望着李绍言的眼睛开口道:“李……李总，不知能否有幸邀请你一起共进晚餐？”
　　“嗯？”李绍言显然没想到唐聿会突然会约自己吃饭，不明白对方的用意，但还是极有礼貌地歉意道:“不好意思，今晚我已经有约了。”
　　“改天，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你可是盛娱的顶梁柱之一，好好加油。”李绍言客套道，“如果有出单曲或者专辑的想法，可以告诉经纪人，陈琛在包装歌手方面也挺有一套的。”
　　“我就不打扰你——”李绍言正打算开口道别，唐聿没有来由地生出一种冲动，他长腿一迈便到了李绍言身前，抓住他的领带，迫使对方微微仰起脸，然后倾身用一个吻封住了李绍言的唇。
　　温暖柔软的触感落在唇上，李绍言一下子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去推开唐聿，青年便眼前一黑，身体骤然失去了力道软倒在李绍言身上。
　　“小唐你怎么了？唐聿？”
　　……
　　唐聿又一次醒来时，发现自己除了眼睛能动，身上其他地方都沉重得不得了，使不出一丝力气。未愈合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冰凉的药液还在顺着输液管源源不断地一点一点注入他的血管。
　　唐聿确定自己正在重症监护室，突然松了一口气，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等医生进来的时候，他才又睁开了眼睛，和对方大眼瞪小眼了几秒钟。最终医生露出一脸喜色，对护士道:“快去通知家属，病人醒了，醒了基本上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唐聿抵挡不住由内而外的疲惫，再次沉沉睡去。
　　等到他在普通病房睁眼时，见到的就是李绍言。
　　形容狼狈、胡子拉碴、双鬓斑白的李绍言。
　　唐聿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是梦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全忘记了，只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醒来真好，见到属于自己的李绍言……真好。幸好，李绍言看起来没有受什么严重的伤。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李绍言，牵了牵嘴角，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点笑声道:“你现在好丑啊……像个老头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