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喜剧(67)
“你弟的朋友……你是说Carl?”汪晴柔将盛着纸杯蛋糕的碟子放到矮桌上,也坐了下来,无奈地笑笑:“他呀,很内向,不爱交朋友。”
“好像还有一个叫杨什么的……啊,杨曜,是吗?”
汪晴柔那恬淡柔和的脸一反常态地冷了下来,“他不是,我们别说这个人了。”
齐青蹊觉得蹊跷,不待再问,门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
汪晴柔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是谁呢?”
门外的人将门铃按得扰人安宁,母子二人只得走到客厅玄关处,打开了木门。
房门有两扇,一扇是半透明的防盗门,一扇是木门,木门打开后,齐青蹊便看到了防盗门外站着一个他此刻并不想面对的人。
杨曜英俊的脸上带着微醺的酡红,头发还有些乱,他看见门里面的齐青蹊后,愤怒地咒骂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来捣乱的!”
大概是他知道他姐姐把所有东西都告诉自己了。齐青蹊偏开视线,实在不知道应该以怎么样的心态再去面对这个男人。他的心像溺水一般,冰冷地往下沉,而他的脸却火辣辣的,难堪得像被人当场刮了十几个巴掌。
杨曜喜欢的是自己的孪生弟弟,所以他在看见自己时,那些疯狂的爱意都是给白岳的。而自己竟然傻傻地被迷得晕头转向,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说辞,以为自己也值得被这样狂热地爱着。
究竟是杨曜太可恶还是他自己太愚蠢?
齐青蹊不想说话,汪晴柔却开口了,她厉声说道:“请你马上离开,不然我叫物管了!”
虽然刚刚见面,可是齐青蹊眼中的她是娴雅得体的,说话一直温声细气,现在她却气得颤抖,声音带着克制不住的怨恨。
杨曜却不管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齐青蹊,“学弟,你听我解释,好吗?”
是了,齐青蹊又可悲地回味过来一个细节,他们都成为恋人半年了,但杨曜一直叫自己齐学弟,而不是更加亲密的“小蹊”,这根本不是他所说的情趣,而是因为他叫自己“齐学弟”的时候,他可以觉得他在叫齐白岳。
汪晴柔看了看杨曜那急躁懊恼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儿子灰败的脸,从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小蹊,怎么回事?”
齐青蹊暗暗掐了掐手心,强撑着,镇定道:“妈,我……我可以等一下再跟您解释吗?”
汪晴柔警惕地看了杨曜一眼,又凝视着齐青蹊那发青的脸,语气软了下来:“我去厨房热牛奶。”
看着母亲走远了,齐青蹊隔着门,深深呼出一口气:“趁现在把话都说清楚吧。杨曜,以后别来找我了。”
杨曜贴在门上,急躁中带着他惯常的命令口吻:“不,我知道你还喜欢我,对不对?我能给你最好的,从今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你得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齐青蹊双手垂着,他双眼无力地看了杨曜一会儿,忽然嘴角抽了一下,露出一个似乎是笑的自嘲表情。
“杨曜,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很有魅力,给了我很多我没有体验过的悸动。但是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弟弟。所以你说你能给我很多东西,抱歉,我一点也不想要。”
齐青蹊每说一句,心就好像被钝刀剜了一道口子,但他仍然坚持说下去:“就算再爱你,我是也有尊严、知羞耻的,我虽然不够好,但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变成别人的替代品。更不要提你这样做根本是在亵渎我的弟弟。”
“不不不,我爱的是你!”杨曜看着眼前人那怆然又决绝的单薄身躯,一瞬间感觉他好像与心中那抹倩影重合为一了,他急急地给自己找补:“我承认一开始是动过歪脑筋,但是相处下来,我才发现,我爱上你了。我错了,你可以给我赎罪的机会吗?我会好好对你,我犯过的错,我一定都会加倍补偿你!”
齐青蹊过分平静地看着他,“那你爱我什么呢?”
杨曜马上说道:“什么都爱。”
“爱我土,爱我书呆子,还是爱我吝啬小家子气?”齐青蹊眨了眨涩痛的眼,心酸地轻声说:“别演了。”
其实只要从一头热的爱恋中醒悟过来,就会发现很多谎言是如此蹩脚。
一个是山上雪,一个是路边草。
这道选择题,没有人会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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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泳疯:虽然但是,我们大鹿是食草动物哦^_^
第59章 狗血
齐青蹊拖着躯壳,眼神空洞地关好门回到客厅,看见母亲守着冷掉了的牛奶静静地等他。
汪晴柔的眼眶有些红,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她余光瞥见齐青蹊向自己走来时,便马上舒展开眉头,站起来张开怀抱搂住了自己的儿子。
“没事了,蹊蹊,他会有报应的。”汪晴柔温和且坚定地说道。
齐青蹊靠在她肩上,知道她大概什么都听见了,一直强忍着的委屈与失望顿时化为泪水倾泻而出。
“我们蹊蹊值得更好的。”汪晴柔轻轻拍着他的背。
齐青蹊红着眼,不确定地看着她:“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汪晴柔揉揉他的短发,用手背轻柔地拭去儿子脸上的泪,“我们蹊蹊又聪明又善良,以后会当救死扶伤的医生,那些歪瓜裂枣才配不上你。”
失恋,然后枕在妈妈怀里哭泣,这是齐青蹊做梦都没那个想象力想到的情节。
齐青蹊红着脸,自己用手背胡乱揩走眼泪,想起了别的事:“妈,刚刚看见您捂着心,是哪儿不舒服?”
汪晴柔摇摇头,“不是什么大问题,之前有过乳腺增生,一直没管它,可能现在有结节了。”
齐青蹊皱眉:“明天我跟您去医院看一下。”
汪晴柔一口答应,握着他的手笑道:“之前你爸爸和你弟走了,我做什么都恹恹的。现在不一样,我的蹊蹊回来了,我要活到八九十岁,看着我的蹊蹊平安快乐。”
“乳腺结节病变成了恶性肿瘤,”医生将体检报告递给面前的母子,沉声说道。
汪晴柔素净的脸变得苍白起来,她先是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马上又不安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在这一刻,她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存活风险,她满脑子只担心和心疼齐青蹊——这太残忍了,他还没有享受几天母爱的关怀,马上又要面对分离。她不在之后,她的儿子怎么办?
齐青蹊手紧攥着报告单,将这份报告看了三遍,又向医生确认道:“是中期,治愈希望还是有的,对吧?”
医生缓缓点头,呼出一口气:“确实,但是对医疗水平要求很高。我可以介绍你去这一块比较强的医院转诊。”
齐青蹊用手覆住汪晴柔的手,柔和且坚定地说道:“妈,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熬过这道坎的。”
汪晴柔回握住他的手,露出一道淡淡的微笑,但双眉中间的褶皱却并没有褪去。
他们家条件曾经还是比较宽裕的,但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要面对治疗的天价开支,恐怕有心无力。
回到家,齐青蹊跟母亲商量:“要不,咱们把房子卖掉?”
汪晴柔摇摇头:“前几年遇到事情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把这个房子卖掉了,只是我们担心有天你回来却找不到我们,所以卖掉后又把这老房子租了下来继续住。”
齐青蹊压下心中的担忧,安慰她道:“别担心,总会找到办法的。今天我来做饭,您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好,好。”汪晴柔弯了弯眼睛。
两个强颜欢笑的人各怀心事地吃了饭,又心不在焉地一起看了会电视,便各自回房休息。
齐青蹊躺在床上,睁着眼,正用手机查找着有什么筹钱的办法,杨曜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齐青蹊盯着来电显示两秒,挂掉了。过了几秒,杨曜的短信发送过来:
“我可以帮你。”
杨曜握着手机,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果然,信息发送成功的几分钟后,齐青蹊的电话便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