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小我十二岁(126)
江与别没再说话,江妈妈也没有,宋毅便只能出声打破平静:
“要不要转院去北城?那边的医疗条件怎么也比这里好多了,总要去试试的。”
“专家都已经看过了,没用的。”江妈妈淡淡说。
宋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江与别在沙发上坐下来了,宋毅跟着坐在了旁边,江妈妈也没再招呼他们,气氛压抑也沉默,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宋毅有些后悔回来了,但是看一眼江与别又觉得自己若不回来,这种压抑的氛围说不定能让江与别发疯,可随即想想江与别又根本不会,他早就习惯和麻木了,他已经不是当初莽撞的少年,任何事情都能处理的妥帖又漂亮。
可能生病的人睡的时间都很长,他们在这种氛围中静坐了两个小时江爸爸都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宋毅难得在一个地方坐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一句话也没说,但也马上要到极限了。
江妈妈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让他们回去休息,却在宋毅忍不住起身要出去转一圈的时候,突然开口道:
“原本应该让你回去休息的,但也不知道这次醒来还会不会再醒来,所以就等着吧。”
宋毅刚离开沙发的屁股又缓缓坐了回去,江与别看到了,不想他再忍受这份折磨,出声说:
“去买两瓶水吧,渴了。”
宋毅如临大赦,又觉得自己离开很不够义气,但江与别完全一副淡然的模样,让宋毅到底没说什么,径自离开了病房。
宋毅离开后没多久,江爸爸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江妈妈离的近,看到后便开口提醒江与别:
“醒了,过来看看吧。”
江与别便起了身,迈步走过来,江爸爸的目光一开始只注意到了江妈妈,随着江与别走近,才缓缓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疑惑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谁,很吃力的笑了下:
“小别回来了啊。”
江与别有瞬间的僵硬,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也没奢望过父母能够再叫他一声,现在不知道是父亲病重不记得他们之间的怨恨和折磨,还是说他们其实一直都记得这个称呼。
江与别看了母亲一眼,见她对父亲这句话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才点了点头:“回来了。”
他其实很想去拉一拉父亲的手,那双手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看起来很需要被人暖一暖,但他们之间已经僵持冷漠了太多年,这样的动作江与别至少已经十年未曾做过,所以最终也只是手动了动,却并未付诸于行动。
江与别等了近3个小时,父亲才醒过来,醒了之后却没什么力气说话,江妈妈试着喂了他一些水果,但江爸爸吃的很费力,每一次吞咽都感觉像是有个刀子划开他的食道。
江与别看得心酸,正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江爸爸却将刚吃进嘴里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江妈妈似乎对这样的场面已经适应,连皱一下眉头都没有,不慌不忙的拿纸巾先清理了江爸爸的嘴巴,江与别上前想要帮忙的时候,却被江妈妈拦下了;
“不用你,去把护工叫过来就可以。”
“可……”
“我说了,不用你!”江妈妈的语气严厉了一些,江与别静默几秒便没在坚持,出门叫回了正在护士站和护士聊天的护工。
江爸爸吐在了床单上,要将人抱起来换床单,江妈妈去洗手间洗手了,江与别便上前帮忙将父亲从病床上抱了起来,江与别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竟然会这么轻,他几乎都感觉不到重量。
江爸爸有些拘谨被自己的儿子抱着,他们之间太久没亲近了,可江爸爸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该说什么,也只能沉默着。
江妈妈从洗手间走过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大步走过来想要从江与别的手中接过江爸爸,江与别微微蹙眉:
“我抱着就好。”
“我抱的动。”江妈妈很坚持:“不用你。”
又是这句话,江与别本不该生气,这本就是他们这些年的相处习惯,彼此都不麻烦彼此,但这一次江与别却莫名其妙的来了脾气:
“既然什么都不用我,那你叫我回来做什么?”
因为这一句话,屋内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护工看过来的目光带着点好奇,她早就觉得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有些眼熟,刚才通过和护士的聊天知道他是个很有名很有名的大明星。
可他们是什么关系呢?护工却不好问,低下头又快速的整理。
江妈妈也看着江与别,大概没想到他会突然发火,眼神微微闪躲了一下便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再坚持要抱回江爸爸。
宋毅回来的时候床单已经重新铺好,父亲也已经重新入睡,江妈妈说:
“你们回去休息吧,他现在睡觉的时间比醒来的时间长,今天是醒不过来了。”
宋毅不明白为什么出去了一趟之后江妈妈的态度要好了一些,但是他也没问,刚想说我们留下来照顾,您回去休息的时候,江与别却点头说了好,然后迈步离开了病房。
宋毅只能跟着离开,由始至终也没有去问为什么不留下。
他们之间的亲情早已经畸形扭曲,分开才是最好的方式。
宋毅早就订好了酒店,距离医院不远,两人都奔波了一天,都没有再聊天的意思,早早睡下。
江与别很累,很想睡,但又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江离从自己眼前坠楼的画面。
这座城市当真是连空气都让人觉得压抑,也不知道父母究竟是如何过了这么多年。
辗转反侧了大半夜,江与别到底还是从床上起身坐在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霓虹,试着让自己忘记时间,但或许是太累太疲惫了,迷迷糊糊竟然也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身上被人盖了什么东西,江与别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是肖恪心疼的眼神,映着窗外的灯光,很明显。
肖恪的身上还带着寒气,应该是刚进门不久,江与别笑着抬手摸摸他的脸:
“冷吗?”
肖恪亲亲他的手心,问的很小声:“怎么睡在这里?睡不着?”
“嗯。”江与别没撒谎,都被肖恪抓个正着了,说谎没什么意义了,不如索性承认:“有点失眠。”
肖恪不会安慰人,但看着江与别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江与别笑笑:
“宋毅去接你的吗?”
“时间太晚了,我问了宋叔叔地址自己坐火车过来的,挺方便。”
肖恪这么一说,江与别才注意到此时已经凌晨3点钟了,他微微蹙了眉,催促肖恪去洗澡,然后快点休息,肖恪有点不放心江与别,但到底也没坚持,只是冲澡洗漱的时间加起来,大概也只有五分钟。
江与别已经躺回了床上,肖恪带着水汽钻进来,凑到江与别身边从后面紧紧抱着他,那力道抱的江与别有点疼,但窝在肖恪的怀抱里却莫名的让人觉得安心。
肖恪亲亲他的后颈,憋出了今晚的第一句安慰,他说:
“哥,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陪你一辈子。”
一辈子这三个字让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其实不太信有什么东西能维持一辈子那么久,亲情可以淡漠,友情可以绝交,爱情可以背叛,一辈子的承诺不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兑现。
但肖恪的话,江与别是信的,至少这一刻是信的。
即便将来他去寻找更广阔的的天地,江与别也相信他这个时候说下的话,是真的想陪自己一辈子。
这孩子太固执。
“嗯。”江与别出声,说:“我知道。”
江与别以为这一晚会在失眠中度过,但是肖恪来了之后,他却意外的得了一个好梦,甚至肖恪早起下床的时候他都没有感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九点。
江与别清醒了一会儿下了床,肖恪正在客厅里坐着用笔电,见他醒来立刻起身走了过来:
“醒了?”
“嗯。”江与别抱了抱肖恪,笑着说:“你什么时候起的,我都不知道。”